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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相爱的两个人,哪怕相隔一个世界,都断不了灵魂里的心有灵犀;哪怕之间隔着千万阻碍,都隔不断彼此关怀的心。无触无觉的电波,调皮地震动耳膜,又跃跃欲试地挑逗着彼此的荷尔蒙,整颗心因此温暖起来,平淡恪守的语言,却因对方的声线而变得撩人,带来幸福的味道。
无论谦世怎么想,这一通电话在夏蓓籽心里,就是被赋予了这样神圣而浪漫的情怀。
其实两人也没说什么,异口同声的关怀之后,不由得会心而笑,这一笑笑出了十多秒的静默,无比的默契之间,长久悬着的心踏实地落了地。
“我没事。”她先回答,“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没关系,不用顾及我。”
“我也想这么说。你有什么计划吗?”他身边有的是专业团队,只要不违法乱纪就都不算事儿,可她不同,她只是个学生,草草挂靠着不靠谱的公司,带着个同样菜鸟的经纪人,她的朋友也都是些新人,没人给她出谋划策。
“随机应变吧。”她答,“想想也真好笑,怎么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呢?”
听筒那头传来低沉的叹息,就连这声叹息都仿佛带着魔力和磁性,让夏蓓籽的心随之砰然。叹息过后,他简短突出两个字:“抱歉。”事发以来,他道歉了无数遍,对楚迪、对肖菲艺、也对公关团队,可只有这一句是发自内心的。优渥的出身让他骨子自带一股难以磨灭的傲气,尽管他从不盛气凌人,却也从没有什么事真的成为他的困扰和阻挠。他始终不认为自己需要为自己做出的任何行为而道歉,除非,面对他切实伤害到的人。
“你不用道歉。”这句话在意料之中,听上去只是一句场面话,而下一句却有所不同,“那天,你能来看我,我很高兴。”
忽然沉静下来的调调让谦世心底一空,眼前又浮现那天在病房里,她意外流露的痛楚,那巨大的,种仿佛能将旁人都一并带到深渊里的痛楚。他不由得深吸一口气:“能不能告诉我,那天……你为什么难受?”
从头到尾被完全无视的楚迪心想:完了,一切都完了!看他发现她的联络方式时的表情,看他打电话时、时而局促时而宽怀的语调,看他……居然关心起人家私底下的情绪!这不是走火入魔了是什么?谦世对夏蓓籽的关心超乎寻常,他很早就看在眼里,却也一直不敢多想。他认识谦世至少有二十年了,从未见他坠入过什么情网,好像他这人天生就少根筋,甚至,还一度怀疑他的取向,感觉自己在他身边危险得很!然而自从遇到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孩,他心上的绝缘材料仿佛就失效了,他关注她、调查她、为她费神、也对她笑、被她吸引、在她受到诋毁时愤愤难平,宁可被万夫所指也要与她联系。
如果到了这一刻,他还没发现这个相处了二十多年的哥们儿是动心了,这哥们儿也当得太迟钝了。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现在!
他刚宣布CP配,刚决定跳槽去TJ,种种迹象表明,这根本不是发展真感情的好时机,他也知道真爱来了挡不住,可……作为经纪人的他怎么就这么倒霉?!
他懒得再窥听他的电话,悻悻地退出了门外。
夏蓓籽没有想到他会突然直截了当地问出口来,却已经没有了最初的那种忌惮。时至今日,他能对自己的疑问直言不讳是好事,她也不能永远包裹在秘密里过日子。
“我曾经辜负过一个人,尽管只是一场意外,可毕竟还是造成了分离,我为此很痛心。“
谦世微不可及地蹙了蹙眉:“是史明俊?”
话一问出,两人同时一默,还是夏蓓籽先笑出声来:“你调查过我,我知道。”
“对不起。”
“你真的没有必要向我道歉,我已经原谅你了。”她深吸一口气道,“素不相识的人,却对你隐藏至深的秘密了如指掌,换了谁都会不安的。”
谦世心头一紧:“你这是准备给我解释了吗?”
“不。这世上总有些无法解释的事,不过请你相信,我绝无恶意。”
“我要是不信你,也不会发生现在的一切了。"谦世浅笑回答,“不说就不说吧。”也不正因为那些难以解释的秘密,才让她进入了他的视线么?
他对她的好奇至今丝毫不减,从没有一个人让他这么想了解她的一切,同时却又心存畏惧。像是考古学家遇到一件珍品,他愿意细水长流,在不伤害她的前提下一点一点发掘她的内在,如果不行,只当她是个聪明过人的姑娘,当个长久的朋友也是好的。
短暂的沉默之后,话题终于回到正轨,谦世简单阐述了一下他的公关团队所做的决定,也有意无意地在征询她的意见。
夏蓓籽当然没有什么意见,时至如今,最好的撇清方式,莫过于他和肖菲艺公然露面秀一场恩爱,流言蜚语自能不攻而破,与她也并非无益。她坦然接受的同时,却也忍不住小小的坏心眼,笑道:“君子,你知道吗,能和你炒一场绯闻,其实,只要你不讨厌,我……也很高兴。还有,一年之约,我会努力。”
说完,不给他时间反应,她自顾自挂断了电话。
谦世的心,被她这么撩了一下,隐隐地悬着,又无奈地笑。这小精怪,总是爱胡说八道来挑逗他的心,上次她说“要当你的女主角”时是这样,后来说只有她一人能叫“君子”也是这样,到了现在……她居然感到高兴?
她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到底知不知道这么说话会让人误会?
他忍不住打开电视,回看了刚才的娱乐新闻,夏蓓籽娇小的身躯被围困在庞大的记者群体中,显得疲惫、孱弱、有一种孤军奋战的凄凉,然而她的表情却从容不迫,面对记者尖锐的问题也对答如流,除了不像个新人,更有一种睥睨众生的势态。
她是瑰宝,他很早就发现了。
回顾完娱乐新闻,他才注意到楚迪给他发了短信:“通完电话后找我。”
他给他回电,他没有接,很快直接闯了进来。
谦世笑:“咱俩经常共处一室,怎么没人炒我们俩?”
“在你和肖菲艺公开恋情之前,也不是没有流言说你是弯的。”楚迪答。
也不知为什么,“公开恋情”这四个字突然变得膈应得很。
“你知道并没有真正的恋情。”
“我知道。”楚迪默,片刻之后答,“作为哥们儿,你终于对女孩儿动了心,我应该恭喜你。只是时机不太对,你知道。”
谦世眉宇一动:“什么动心?”
“别装了,你看上夏蓓籽了,不是吗?”
谦世愣了半晌才答:“你怎么也像所有人一样胡说八道?夏蓓籽是个小姑娘,我只是对她有些好奇、怜惜、以及因为绯闻而产生的愧疚,当然,她的才华也不容忽视,还有她身上的气场,这些都足以吸引我的目光,可那不代表我对她有什么居心。”
楚迪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极其真诚地说出那些话,心底却险些憋出内伤,确定他说完了才忍不住揶揄:“哥们儿,你是真的还是装的?你这演技可越来越了得了。”
“什么意思?”
“你不会真的不知道,对一个女孩莫名地移不开眼,想要了解她的一切,心理装着她的优点,稍一提起就满口赞扬,那是喜欢的表现吧?”
“喜欢?我的确挺喜欢她的。”谦世郑重其事地点头,“那又怎样?世上不只有一种喜欢。”
“你就死鸭子嘴硬吧!”楚迪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就来气,干脆换了话题,“我找你是为正事来的,无论如何,新闻发布会还是得开,这里是整理出来的基本提问内容和答案概括,你自己看一下。”
谦世不以为意地接了过来,新闻发布会之前的问答稿就像剧本,不仅人物对话跃然纸上,就连主人公应该在什么时候哭什么时候笑,什么时候亲昵拥抱都写得明明白白。他迅速浏览了一边,对那字里行间的“假恩爱”嗤之以鼻:“说真的,我和肖菲艺的事,什么时候能结束?”
“哟,刚才还说不喜欢人家小姑娘,怎么这会儿想着结束了?”
“别胡闹,我是真觉得这么一场炒作比我原先想象的还要麻烦,我的那条微博上说的也是真心话,你看,就因为我成为了她的‘男朋友’,我连随便交个朋友都会闹出这么大风波,得不偿失啊。”
楚迪想了想道:“那你可得和肖菲艺好好商量一下,也得人家愿意才行,不然你就是遗臭万年的命。你是不知道那个琳达是多厉害的货色,所有属于女人的阴狠毒辣和蛮不讲理都在她身上得到了完美的体现!”
谦世无语地看着他,片刻之后,还是楚迪先被看慌了神:“得!还得我出面。知道了,我会对琳达旁敲侧击,先了解一下她们的态度。”见谦世终于露出满意的神情,他才继续说,“诶我问你,到了这个节骨眼,你和夏蓓籽的绯闻漫天飞,你有没有对她产生一丝一毫的厌恶?你从前也不是没被人泼过红颜祸水,每次你都嫌弃得不行,也只有她,你还巴巴地不顾所有人的劝说,等着和她联系。到头来让你厌烦的不是她,居然是肖菲艺,这逻辑有些不对啊,你说呢?”
谦世的表情瞬间转冷,淡淡道:“我那是心怀愧疚!”
“我看你是心虚!”
说完,他拔腿就跑出了酒店房间,堪堪躲过谦世向他飞来的靠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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