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属之处

　　3.
　　当朝燕太傅府中，燕琮云端坐在后院凉亭下与一人下棋。
　　燕琮云乃是燕太傅的长子，善文能武，相貌英俊，是让玄都城的各家虎视眈眈想攀谈一门亲事的人。
　　而与他对弈之人则是燕太傅次子，燕琮云的胞弟，燕琤风。

　　“近来可好？”燕琮云两指夹着黑棋游离在棋盘之上，心想，这小子棋艺进步神速。

　　闻言，燕琤风垂看棋局的双眼看向他的亲兄。
　　“如常，只是要扫些旧年的雪。”

　　燕琮云楞了一下，接着轻轻叹了一口气，他想到银花绽放那晚，被灭门的李富商一家。
　　世人叹李富商可怜却不知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贪上了不该动的财，最后成了旁人的饭后余谈。

　　满带寒意的春风拂过两人，带起肩上的发丝。

　　燕府两子间的年岁相差两个春秋，长子早早被选为太子伴读跟随燕太傅入宫，如今身负学士一职。
　　次子因燕夫人在怀胎时伤了气而体虚病弱，学步都比别人慢一些，因而燕太傅与其夫人甚是怜惜次子，便较为放养。
　　可这一怜，并未让次子成为一个文人。

　　棋盘渐渐布满了白子，燕琮云执棋的手开始不讲究的在棋罐里撩拨。
　　半响后，燕琮云不经意地抬眸说道：“太子殿下的诞辰将近，礼备好了吗？”

　　燕琤风落下白子道：“兄长放心。”

　　白子一着，燕琮云的黑子已无落脚点，他看着燕琤风爽朗地笑了两声，“哈哈，又败于你了。”然后从容地站起身拂了拂衣裳，道：“与络书相约的时辰也到了，我得去厅堂，对了，晚膳在府中用吗？”

　　燕琤风摇摇头。

　　“那我让萝衣叫厨娘给你备点小食。”燕琮云说，“饿了就吃上些，早些回来。”

　　转眼燕琮云的身影隐入了屋内，院子里只剩燕琤风一人对着棋盘静静地坐在那不知在思虑着什么。
　　站在亭角上的鸟雀叽叽喳喳地叫着。

　　……

　　“今日‘枝枝’新秀~”
　　“快进来赏一赏~”
　　“大人~里边请~”
　　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莺花们挥动着白玉般的纤纤玉手，点缀着灯烛辉煌的璃舞楼。

　　燕琤风跟着开路的小厮登上二楼雅座，来这里的人带着面具的比比皆是，但身段好如蒙尘明珠的寥寥无几，因此这短短的路就扑来了不少香。进入预留的雅座后燕琤风给了些银两遣去了小厮，然后他在房内走了一圈，才慢慢坐下。

　　璃舞楼内到处都是遮盖不住的春光，见着财气的俊公子，莺花们纷纷缠绕上去，都只为一段金银的露水缘。

　　燕琤风的雅座侧对着楼下的表演台，粉纱罗帏轻掩着内里，让人不竟遐想。

　　一盏茶凉后，伴随珠落声，楼里的烛火被灭了一大半，惊吓了不少恩客，不知道什么时候依靠在楼梯扶手上的璃舞楼主事婉娘，摇着手压着嗓音矫揉造作的解释道。
　　“莫惊~莫惊~”
　　“这是新花样呢~等会你们可要瞧仔细了~”

　　原来这是‘枝枝’新秀的环节之一，璃舞楼外层灯火依然通亮，而内层二楼与大堂的烛火皆被熄灭，昏暗的场景只有筑起的台边还燃着烛光，而美人还未出现，就营造出一种夺目的感觉。

　　烛火灭了那一刻，燕琤风正好撩开了软纱往下看了一眼，瞧出这心思也不得赞上一句妙。猛然间，他全身紧绷弓起的右手蓄势待发。
　　燕琤风瞬间转身，可腰间的软剑并未抽出，站在黑暗里的人也未有动作。

　　气氛骤然僵持着。

　　“雀公子。”不明来者摘下面具道，“十七来了。”
　　他边说边往前走着，燕琤风也借着微弱的光看清了他的面目。

　　眉目清秀，眼珠却犹如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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