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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夜半歌声引梦会(1)
夜风寂寂，月若明水。似乎一阵轻柔的歌声飘过，刘子梦又渴又饿地被惊醒了。彼时，歌声戛然而止，她以为是幻听。再摸摸自己的肚子，觉得自己真是够蠢的。一路风尘仆仆地逃命，竟然连饥渴都忘了，一觉得安全了就倒头闷睡，现在却是半夜时分醒过来不知去哪里找吃的。
感觉到身上很黏，她稍微理了理凌乱的长发，批了一件放在床边的外衣。她跳了起来。突然想起她是这公主府的主人，断不会没人在外看护。于是大叫一声：“有没人在吖？”
几乎是同时，一个白影推门跳了进来，夹带着一阵冷风冲入这个香暖的闺房，在刘子梦目瞪口呆的瞬间落到离她两米外的正下方：“属下在。”
刘子梦下意识地抚了抚心，才借着微微的月色看见那个白影是人。
“麻烦,去点灯。”
白影极快地打起火折子，又是秒速地点灯。
刘子梦好奇地打量再次单脚跪下的白影——见他一直低着头，用一根白丝带扎着的青丝反射柔和的珍珠光泽，越发显得他猿臂蜂腰，一身白衣散发着奇异的似是雕像般安静之感。
“咳咳，可不可以站起来。”刘子梦不自然搓了搓手，还是不习惯这种大礼。“还有，抬起头来。”
白影抬起头来。一双秋水黑瞳对着鸳鸯眸子，似乎闪过一丝不安的黑瞳映出那丽影的诧异。
这人的脸孔，分明是白天的可宜！
冲口而出，“你是谁？”
那白影又低下了头，“属下是陈德遥，公主府的总管。”
“可宜是你什么人？”
“禀告公主，可宜是属下的妹妹。”
刘子梦走到桌边，拿起茶壶倒了杯水，捏着茶杯吹了吹喝下，“嗯，麻烦陈总管叫人帮我准备洗澡用的水，还有宵夜。”
“是。”白影恭敬地退了出去。
洗了一身污，换上一套简单的拉丝白底紫花镂空的汉服，转出屏风闻到阵阵的菜香。陈德遥一身白衣地立在一旁，三个粉绿衣裙银牙簪花的侍女一水儿排开各自端着洗手水、漱口水、擦手丝巾；可宜身着桃红，弯身正在用银针试菜——那桌菜真真奢侈，光是各式甜点就已是五盘，还有十来道的清淡菜式和清粥。
刘子梦进来时又“享受”了一次各人的行礼，她厌倦不已地抬抬手“以后在府内不用行跪拜礼。”说罢就一屁股坐下，自有那侍女上前侍候，她正饿得慌，又是挥退了三个侍女，只留下陈德遥和可宜。
自己夹了一筷子菜吃，可宜帮她勺一碗粥，刘子梦头都没抬含糊地道谢。风卷残云般地吃完宵夜，桌上还剩一大堆的菜，刘子梦洗手抹嘴时顺口道：“拿去给下面人吃吧。”
侍女进来收拾，可宜细心地端来暖手铜炉。刘子梦看了看月色，听着外面传来的打更声，估摸着大概也是所谓的二更时分了，反正睡不着就出去走走。可宜追到门边给她加了一件又长又厚的白熊皮裘，给她一副手套。
刚迈过门槛，幽幽地又有歌声传入耳中。刘子梦顿了顿，余光瞄了瞄陈德遥，见他毫无反应，怕自己是幻听。于是装模作样地单手拢拢衣上的雪样的翻领，又是双手护紧暖炉，这才开了口，“陈管家也下去歇了，”复再悠然叙着：“留三两府卫丫鬟在便可。”
陈德遥听了那神色无异，行礼道别而去。
倚在亭柱，寒风扫过。一头微卷的青丝散落，白色皮裘下露出点点紫花。那身影低着头仔细听，那唱了一遍又一遍的歌声——
“满眼韶华，东风惯是吹红去。
几番烟雾，只有花难护。
梦里相思，故国王孙路，
春无主！杜鹃啼处，泪染胭脂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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