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 3 章
却说那厢陈玉楼罗老歪一行对着苗族少年不再掩饰自己一身绿林气和进瓶山的目的,为了防止少年回寨透露他们的行动,强压着少年带路,不许他回家。一行人在荣保咦晓的带领下来到深山里的攒馆过夜。
陈玉楼这伙人都是惯盗古墓的,个个胆大包天,对在义庄攒馆里过夜毫不在乎,打定主意,就上了“云雾缭绕、山路如丝”的老熊岭。那义庄远离人烟,走到了掌灯时分才找到。
只见义庄似乎是座荒废的山神庙改建而成,但破庙规模也自不小,前后分为三进,正殿的歇山顶子塌了半边,屋瓦上全是荒草,冷月寒星之下,有一群群蝙蝠绕着半空飞舞,掉了漆的破木头山门半遮半闭,被山风一吹,嘎吱吱地作响。
攒馆内阴气森森,虽说众人胆子大也不免心生警惕。却说正是警惕之时,一只瘸猫作怪弄出声响动静,吓了众人一跳。陈玉楼更是差点绷不住面上的冷静,他一向自视甚高,怎容那瘸腿猫戏耍,甩脱了罗老歪,抽出小神锋径直对着瘸猫打将过去。
但那瘸猫是只极奸滑的老猫,可能也有几分道行,丝毫不露畏惧之意,反倒冲着陈玉楼一呲猫牙,然后掉头咬掉守尸人耗子二姑的耳朵,一口将整个耳朵撕咬下来,叼在了口中,随即翻身逃窜,从死尸身上跃将下来,一溜烟似的钻入了门缝下豁口中,遁入屋外黑雨,倏然远去。
陈玉楼那能容得被这野猫挑衅,羞恼只余一股邪火窜上来,誓要逮住这死猫不可。其余众人来不及阻拦就见他追着野猫而去。
然而陈玉楼意气过甚,追着野猫的过程中不慎中了林间狸子的圈套,被困在死坟中动弹不得,险些要被狸子所伤。狸子利用幻术化成耗子二姑的模样眼见就要掏陈玉楼的心肝。
古墓林中忽然一陈拨草折枝的响声,只听地边有人朗声念道“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李摇光一路随着罗盘指引也到达不远处,忽地听见这《正气歌》,这《正气歌》中每字每句,都充满了天地间的浩然正气,专能震慑奸邪,她不由心下好奇,朝这方向而来。
而陈玉楼一听这《正气歌》立刻感到身上一松,知觉竟自恢复了几分,心下也清醒了,随即明白是有高人相助,自己这条命算是捡回来了,但不知是哪路英雄这般侠义?想开口去问,但身体麻痹过久,还是说不出话来。只能斜躺在枯草地上。
先前吃了野猫又想伤陈玉楼的狸子精也警惕地四处乱看。李摇光想看看是谁能在这阴森鬼气的密林中施展出如此浩然正气之势,她隐匿了气息,看见不远处躺着一个人,旁边却是一个贼眉鼠眼的秃毛狸子精,这时就见荒草一分,走出两男一女三个年轻苗人,看身上装饰都是是冰家苗打扮,各背了一个大竹篓,不知里面装了些什么。
“是苗人?”李摇光诧异,这《正气歌》应是中原传承才对。
那苗女持了柄花伞走在最前面,冰家苗的女子出门都有带伞的风俗,另外还要在腰上系花带,都是用来防蛇以及驱山鬼之用。只见那三个苗人口中念念有词,将那狸子精围在正中,对着它撑开花伞,原来伞上都嵌了许多专破圆光术的镜子,只见月下黑雾一闪,陈玉楼眼中的耗子二姑原来是狸子精布下的幻术。
狸子精见来人不善,想从一个苗人头顶越过逃走,却不想那苗人身手更快,忽地断喝一声,一个筋斗翻身而起,轻捷不让飞鸟,使个倒踢紫金冠踢到半空,这一脚恰似流星赶月,抡出去结结实实地迎头踢个正着。老狸顿时被踢得直飞出去,倒撞在半截残碑上,发出骨筋碎裂的闷响,当即骨断筋折,软塌塌地掉在草里一动不动了。
李摇光看着这行云流水的动作,眼睛里全是赞赏,再一望气更是惊喜不已。只见此人主气亮白中参杂着缕缕深灰——为人正气但是似乎命不久矣的样子,但是!他是极其罕见的修炼苗子。其亮白深灰中夹杂着两缕不易察觉的银白,似丝带一样环绕在亮白之气两边。
但凡是有银白之气的人都是有修炼根骨的幸运儿。只是这样的人可谓万中无一,起码李摇光下山这半年多就从未见过。这银白之气有大有小,倘若最初之时便是极其粗壮磅礴的银白之气,那么就代表着此人天赋极佳,就如同李摇光和她的师祖们。
如果是像这个苗人一样,只有一两缕银白之气,代表可以修炼,但是天赋不佳,若无大机缘可能不会走得长远。
李摇光已经做好了可能需要花百年才能寻得一个徒儿的准备,没想到突然就遇上一个,哪怕天赋不算最佳,也是能修炼的根骨,更何况修炼也能延缓他的命中夭亡,甚至彻底解决这团死气。
李摇光有些惊喜,她马上错眼去看另外两个苗人——万一这三个都能修炼呢?那她就是师门千百年来收徒最多的一代弟子了!
只可惜另外两个苗人除了同样是乳白主气和深灰死气外一丝银白也无。
李摇光倒也不算失望,她又凝神看向躺在地上的那人,却见此人之气五彩缤纷的像调色盘一样,有些功德但大多都是不详凶气,青黑之气更是显眼,她便收回视线,不再感兴趣。
鹧鸪哨这厢使出倒踢紫金冠,踢死了狸子精,还没呼出一口气,便察觉到一道灼灼的目光盯着自己。他瞬间肌肉紧绷警惕四周。与他同行的一男一女,都是鹧鸪哨同宗同族的师弟师妹,女的善通百草百花的药性,道名花灵;男的血缘中色目未消,一头卷发,不像中土之人,道名老洋人。
花灵和老洋人纳闷地看着自家师兄浑身戒备的模样,问道:“师兄,你怎么了?”
“不知道,总觉得还有什么人在。”鹧鸪哨不敢放松。
花灵和老洋人扶起瘫倒在地上的陈玉楼,鹧鸪哨从箭篓里抽出一柄箭插在他面前,“你中了狸子尿的毒,再过一会儿,你的手脚便能动了。这柄箭,留作防身。”
鹧鸪哨站起身,环顾四周,眼睛一眯,似乎看到了什么,厉声喝道:“什么人!出来!”
花灵和老洋人瞬间戒备地拿起武器。
李摇光对这个高大男子的警惕性和敏锐度很满意,刚刚自己悄无声息地变换位置,不过是有意泄露了一点点声息他都能立时发现。除了天赋不算最佳之外,她对此人样样都满意,她决定去问问他愿不愿意当她的徒弟。
林子里古树盘根虬结,都生得拔天倚地,借着月色,但见得林深处妖雾吐纳,并有水流潺潺之声,透着种种妖异不祥的气息。却听鹧鸪哨厉喝之后,从霭霭白雾中走出一个纤细秀美的女子身形。
老洋人心下骇得倒抽一口气,以为这妖雾中出现了女妖,举起弓箭对准了那道身影。
等女子走近,拨开迷雾显露真容,要不是事先有狸子精这等诡谲之事,众人定然以为是山林间的精灵或是仙子临凡。
只是这女子如此出尘的容貌突然出现在这阴森的环境中也不怪众人多想。
花灵有些害怕的往师兄鹧鸪哨身边靠了靠,大声质问:“是人是鬼!”
李摇光有些无奈,但还是进一步走近,看着鹧鸪哨斗篱下的面容,心里更是满意,只觉乖徒儿连长相也如此符合师门标准。
搬山三人终于看清了女子的身形样貌,警戒稍低,无它,只因女子眼神太过清凌凌,一眼望去就知她不是那等妖邪之物。
鹧鸪哨恍然,原来之前他总觉得有个视线在暗处注视着他,想必应该就是这位姑娘了。
“这位姑娘,你有什么事吗?”老洋人看这位从密林中走出来的神秘貌美女子,她一双眼睛又亮又有神,直勾勾地盯着自家师兄,诡异气氛之下,他小心翼翼地开口。
“你愿意拜我为师,做我徒儿吗?”李摇光开口,仰着头问眼前的高大男子。
鹧鸪哨:“。。。???”
“姑娘,你是迷路了吗?我可以引你下山。”鹧鸪哨觉得刚刚定是自己幻听了。眼前这位姑娘和旁边躺在地上的男子不同,她身上没有土腥味,浑身干干净净的气息,和这诡异的瓶山是如此不搭。
“你叫什么名字?你有根骨可以修炼,我会是一个好师父的。”鹧鸪哨看着眼前这双清凌凌的杏眼,里面写满了认真。觉得有些哭笑不得,他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没遇见过这种事。
一旁的老洋人已经憋不住笑被花灵掐了好几下。
“这位姑娘,我师兄已是一派之长,又如何能再拜你为师。”老洋人憋笑地替自家师兄解围。
李摇光也听出来似乎这个男人拜师的可能性很低,便也没有继续追问,想着若是有机会慢慢加深了解,等他知道了自己的本事,想必会心甘情愿地拜师的。
没听到这位姑娘的追问,鹧鸪哨松了一口气只余更感啼笑皆非,便主动提出送她下山。
“我进山来找一个弟弟,请问你们有见过一个十二三岁的苗族少年吗?他叫荣保咦晓,官话说的很好,大概这么高,穿着青灰色的褂子。”李摇光比划着询问,然而三人皆没有见过。
李摇光再次谢过三人想护送她下山的提议,在拜别之前想了想又认真地请这个高大男人考虑拜师的事,搬山三人匆匆告别之后便自行离开,只是怎么看鹧鸪哨的背影都透着股落荒而逃的架势。
“师兄,咱们就这么把那个姑娘留在那里合适吗?哦还有,那儿还有一个男的躺在地上,他不会出什么事儿吧”花灵玩笑过后有些忧心,她天性善良,怕那个姑娘出什么意外。
“那个男的遇见咱们是他走运,深更半夜的在这种地方出没,也不是什么良家百姓。”老洋人接话。
“你怎么知道人家不是好人,他还不能动呢。”花灵不服。“这万一要是出现什么野兽。。。”
“他跟咱们应该是同路,身上一股土腥味儿。”鹧鸪哨走在最前面回答。
“。。。也是冲瓶山来的?”老洋人皱眉。
“那个姑娘呢?她应该不是同路吧?”花灵问。
“她不是,她是一个想当祖师爷的人。”老洋人想起那个姑娘执着的提问又开始笑。
“。。。她不是,她身上气息很干净。但是她也不是常人,有自保的手段。”鹧鸪哨叹气,告诫师弟师妹道:“咱们只管做自己的事,其他的不必理会。”
李摇光看着三人走远,心里有些气馁,原以为收徒不费什么事,没想到在这里接二连三碰了软钉子,到最后连人家叫什么都没问到。眼看着好好的徒儿苗子就这么溜走,她实在是不甘心,只盼着赶紧把荣保咦晓找到送回苗寨,然后就来找刚才那一行人好好谈谈。
她余光一瞥,发现不远处地上还躺着一人,记起好似是被那个狸子精致幻麻痹动弹不得的倒霉蛋,她原本想一走了之,但是想想还是管下闲事好了。她从包袱里掏出醒脑解毒的嗅瓶,蹲下身往那人鼻下晃了几晃,不过几息时间,陈玉楼便感觉到四肢慢慢恢复知觉,他撑着箭慢慢坐起身,缓了缓,便抱拳向这位姑娘致谢。
李摇光见他没事,就没多在意,准备继续往山腰的方向寻人。见这位姑娘要走,陈玉楼想起在动弹不得之时听见的话语,他犹豫了一瞬,还是说出口:“姑娘,且慢。姑娘要找的苗族少年荣保咦晓此刻正与我手下一处,姑娘可随我回去找人。”
李摇光这才回身,看他狼狈地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又捡起掉落的匕首,“在下陈玉楼,多谢姑娘方才出手相助。” 李摇光点点头,也报出自己姓名:“李摇光。”
陈玉楼将那死去的狸子用破布一卷,抬脚往攒馆的方向走。李摇光跟在后面一路无言。一路上陈玉楼明示暗示希望李摇光待会见了攒馆内自己的手下能够不提今晚之事,无奈这位极貌美的姑娘一路上也不知是听明白没有,也没给个准话,搞得陈玉楼牙疼不已。
终于行至攒馆,在门口焦急张望的花玛拐看见陈玉楼的身影,激动得大声说:“总把头回来了!总把头他。。。他。。。”花玛拐看见跟在陈玉楼身后的李摇光,嘴巴都要合不拢了。内心惊疑不定,总把头这是出去追猫,结果带回来个仙子?不对,这山里如此阴森,应该是个女鬼!
罗老歪骂骂咧咧地出来迎接,也直接当场怔愣,嘴里不干不净道:“他|奶|奶|的,老子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美人儿,就算是女鬼老子也认了!。。。”
陈玉楼有些尴尬,他差点忘了罗老歪的德行。轻咳一声,给众人做了介绍:“这位是李摇光李姑娘,她是来找荣保咦晓回寨子。”
“回?他|娘|的回哪儿?我告诉你,那个小兔崽子要给我们引路,他哪儿也去不了!嘿嘿嘿美人儿你也别想走,跟哥走怎么样?哥愿意出所有家财。。。”眼看罗老歪越说越不像话,陈玉楼赶紧制止。
李摇光蹙着眉头,瞥了一眼这人的气,满眼的凶杀气,注定此人不得善终且活不过几日,她便没有出手,省得多此一举还脏了自己的手。她皱着眉,不理任何人,直接进入堂屋,听见少年抽泣声,这才发现荣保咦晓缩在一个角落里抽噎。
李摇光走上前,“荣保。”她唤着。
“摇光姐姐!!”荣保咦晓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然后又神色焦急,左右看了看,小声说“摇光姐姐,他们是响马!你快走!”
“没关系,这里的人奈何我不得。我给你阿妈留了条,明天一早我就送你回寨子。”李摇光说,“看你下回还乱不乱跑。”
荣保咦晓心有余悸地摇摇头,愧疚地说:“都怪我,害得姐姐大晚上来山里寻我,阿妈不见我肯定很着急吧。”
罗老歪却被门口那一瞥迷了心神,见李瑶光的背影更是心痒痒,精|虫|上脑连红姑娘都忘到脑后,从陈玉楼语焉不详的话里他以为李摇光只是个普通苗寨汉女之类,遂起了强占的心思。他紧随李摇光来到堂屋,听见二人明早就要下山的消息,他冷哼一声,抽出手枪就想上前威胁,陈玉楼心累,眼疾手快的拦住他。
陈玉楼虽然对这个突然出现在密林里的姑娘的了解仅限一个名字,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姑娘不简单,最好能不惹就不惹。他没想到今晚一而再再而三的失算,被野猫挑衅落入圈套不说,还被不止一人看到自己最狼狈的一面,偶然发一发善心帮着找人,结果忘记罗老歪的臭德行,上赶着找事儿自己还得替他擦屁股。
陈玉楼拦住了罗老歪的手却没拦住罗老歪的嘴,“小娘们儿要走也行,今晚陪哥哥我过一夜明天一早就让你。。。啊!”话还没说完,罗老歪便是一声惨叫。
李摇光最是讨厌欺男霸女强取豪夺的土匪行径,本来她对攒馆这一行人就没有好感,没想到第一次不跟他计较,他却是变本加厉满嘴污言秽语。
李摇光抽出腰间金鞭直接反身就是一鞭子抽碎了罗老歪手里的手枪,再一鞭抽得罗老歪飞出堂屋,重重摔倒在院子里。罗老歪摔得眼冒金星,只觉仿佛内脏都移了位,竟是耳朵里也嗡嗡嘈杂听不到外界声音。
陈玉楼并三个手下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立在当场。花玛拐下意识掏枪,下一瞬,鞭子好像长了眼睛一眼同样抽碎了刚掏出来的手枪。陈玉楼回过神儿狠狠瞪了一眼擅自做主的花玛拐,举着手,低三下四地赔不是。
此时罗老歪已经被抽了三鞭子,嘴里还想骂骂咧咧,然而身上的伤越来越疼,直让他无暇张嘴。
陈玉楼也深恨罗老歪这臭德行和这张嘴,然则他们二人是互相利用的关系,他还需要靠罗老歪的工兵掘子营和炸药,又不能眼睁睁看着罗老歪出现什么闪失,只得绞尽脑汁发挥三寸不烂之舌的优势安抚道歉,好一通赔不是,这才让这摇光姑娘收了鞭子,并好言许诺明早一定不会阻拦二人的离开。
那边,花玛拐指挥着昆仑悄悄把罗老歪从院子拖到另一间厢房里,红姑娘早就看罗老歪不顺眼了,如今看见他被抽了一顿,都快压不住嘴角的笑,但是看在老大的份上,还是要翻出来金创药送过去。
罗老歪躺在破烂厢房临时收拾的简陋床板上,还想骂骂咧咧但是胆寒于鞭子的威力,只得骂花玛拐等人动作慢。那厢陈玉楼刚道完歉,来这边厢房查看罗老歪伤情。
说来也怪,罗老歪只觉得自己定是被抽的皮开肉绽,才能这么疼入骨髓。实则拉下衣服,陈玉楼等人只见他身上完好无损,只有几条淡淡的红痕,若不细看甚至都看不出来。陈玉楼张嘴还想嘲笑罗老歪矫情娇气,不知怎得却想到那两把被抽碎的手枪,再看罗老歪不似作假疼的直冒冷汗的样子,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心说自己的直觉真是再对不过了。
插入书签
“你愿意拜我为师,做我徒儿吗?”李摇光开口,仰着头问眼前的高大男子。
老洋人:“。。。???”
花灵:“。。。??”
鹧鸪哨:“。。。?”
还躺在地上的陈?小可怜?动不了?有没有人记得我?玉楼:“。。。???”喂,这儿还有一人躺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