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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孤儿院·往事
打从金思雀记事起，她的世界就被各种各样的颜色充斥着。
有的人是极致的黑。
有的人是鲜艳的红。
可只有一个人是不一样的。他是金色的，就像那个记忆里金色的少年。
金思雀相信科学，她一直把她能看得见的光当做人体辉光。和科学资料上差不多，人体表面皮肤上约一厘米的光圈，金思雀肉眼就可以看到。每个人的颜色大同小异，红黑分明，只有程度之分。
金思雀一直以为所有人都看得见，只是当她和孤儿院的好朋友说起时，朋友不屑的眼神她现在都记得。
等再长大些，她就明白了，有些东西该说，有些东西则不能。也幸亏当初朋友不信，否则传出去，自己就会被送到疯人院了。
再当朋友问起时，她也就只是摇头，笑着说自己当初是开玩笑的。
可金思雀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看不到自己的颜色？
有的时候金思雀总想，自己又会是什么样的颜色？
不清楚，不知道。
金思雀今年25岁，被27岁的顾然绑架，然后糊里糊涂地交往。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因为金思雀这么多年以来就像没有心一般，从来不明白爱上一个人的滋味，以至于金思雀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无性恋了。因此，顾然算得上是金思雀的初恋。
让时光追溯。
25年前。
孤儿院门口。
“陈姐，陈姐！”一个年轻的女义工大声地叫喊。
“小林，怎么了？”一个年纪长些的女人回应。是女义工口中的陈姐没错了。
这个女人叫做陈春花，约莫四十来岁的样子，皮肤实在算不上太好，被风霜摧残过的脸镀上一层暗黄。
陈春花有些发福了，脸胖悠悠的，但这并不影响孩子们喜欢她。她说话总是含笑，温柔又和蔼，就像她的名字——春花烂漫，春风拂面。
“咋了这是？”陈春花快步走来，从门外吹来的寒风，冻得她不禁打了个哆嗦。
“陈姐，门口……有一个娃娃……”第一天来当志愿者的女孩子有些不知所措，不知如何是好，“我刚刚出门倒垃圾的时候，还没有的……等回来，门口就多了一个娃娃……”
陈春花没有应，先把纸箱里冻得瑟瑟发抖的可怜孩子抱进了屋。
“什么样的人那么狠心，下雪天就把孩子扔了……”
陈春花眉头紧锁，有些愠怒。
小义工赶快把纸箱拾了起来，把门带上。雪花飞扬，外面的世界是纯白。放眼望去，银装素裹，多了几分冬意。
“陈姐，这儿有张纸。”
陈春花接过冰凉的纸张，又很快还了回去。“小林，你是大学生，你给我读一下吧。我不识字。”
“哦，好的。”
小林看了看纸上有些潦草的字迹，不可置信地说：“陈姐，这孩子是她父母遗弃的，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因为有债就……就把孩子扔了！还希望孤儿院可以收养。”
小林一想到这么不负责任的父母，明显是生气了，又想到这可怜的孩子，更是心疼的不行。
“陈姐，这个孩子真的很可怜，我们……”
“留下吧。”陈春花抽动了嘴唇，不知想到了什么，有些动容。
“我亲自和院长说。”
“好的陈姐。”
“这是个女娃娃？”陈春花抬眸。
“是的。”小林看了看纸上的“女儿”二字。
“父母给她取名了吗？”
“诶……好像，好像没有。”
“嗯……”陈春花把头扭向一边，微微一笑，一滴泪从眼角留下。她轻轻用衣袖擦拭。
“就叫‘金思雀’吧。”陈春花转过头，对着小林和蔼一笑。
门外，风雪暂停。太阳出来，看上去温暖的许多。
“失去了，终究是失去了。把遗憾的过往抛去，将爱留在活着的人身上，才是最好的选择。”陈春花暗自想。
4年后。
孤儿院。
“雀儿，你慢点跑！当心摔着！”陈春花一边笑，一边追着可爱的小姑娘跑。
“嘿嘿，陈姨追不上我！”小姑娘生的俊俏，又活泼可爱，真的就像一只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的，一说起来话就开始没完没了，是个十足的小话唠。
“陈姨陈姨，为什么花是红色的？”
“因为红色的花好看，才能吸引小蝴蝶注意，和蝴蝶妹妹一起玩。”陈春花乐的不行。
“陈姨陈姨，为什么树叶会落下？”
“因为冬天太冷了，树叶要躲到泥土下面，等到春天再长出来。”
“哦，原来是这样！”小丫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小眼睛亮晶晶的，一闪一闪像是有星星在闪烁。
另一个小姑娘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拉着金思雀的小手儿。
“陈姨我要和娇娇一起玩了，陈姨再见！”金思雀一边跑，一边回头向陈春花挥手，很认真地告别。
“嗯，雀雀去玩吧。”陈春花也挥手，“当心点，别摔着。”
金思雀没有听见，和小姑娘不知说了什么咯咯咯地笑了起来。陈春花眉眼里浸满了温柔无奈地摇摇头，嗔怪道：
“这孩子。”
看着金思雀绽放的笑脸，陈春花也不由得被感染，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
“陈姐，过几天有媒体来采访。”一个护工说。
“行，我知道了，我回头去和院长讲。”
“好的，麻烦你了陈姐。”
不远处。
“小雀儿，我们扔沙包好不好？”殷娇娇手舞足蹈，高兴极了。
“好啊好啊，雀儿最喜欢扔沙包了。”
“接着！”娇娇挥着白嫩嫩小手臂，用力一扔。
“啊！”金思雀伸出手，指尖碰触到了沙包，再用力一抓。
空的。
“砰——”
完了，砸到别人了。金思雀如是想。
“大哥哥你痛不痛啊，对不起，我们没注意。”小雀儿三步作两步走了上去，忽然间一怔。
“没事没事，是我走路没注意。”小哥哥晃神，展齿一笑。
“嗯，大哥哥真好！大哥哥一起玩吗？”金思雀天真地邀请。
“大哥哥有事，下次陪你们一起玩。”少年温柔地俯身，揉了揉金思雀的头。
“那，那好吧，大哥哥我们下次一起玩。”金思雀糯糯地小奶音让心柔成一汪水。
少年朝着金思雀莞尔一笑，眼里有星辰大海。像是四月桃花朵朵开，半是烂漫，半是辉煌，那是春风有过的地方。
看着大哥哥离开的背影，金思雀陷入沉思。
“娇娇，大哥哥是鲜艳的大红色诶。”金思雀用手比划着。
“什么红色啊？”殷娇娇不解地问。
“就是浑身散发的光啊。我之前也见过红色，但都不是大红色的。”金思雀完全没发现娇娇满脸疑惑的样子，“好好看啊，大哥哥叫什么名字啊？”
殷娇娇比金思雀大两岁，已经是6岁的成熟宝宝了。她摆出了大人的架子，露出不屑的眼神，学着院长的口气：“咳咳，金思雀你在瞎说什么啊？哪里有什么光？”
金思雀还想要说什么，但又很快闭上了嘴。她这才明白，有些东西，只有她自己能看见。
金思雀又看了看殷娇娇，她浑身都是浅浅的粉色，很好看。
金思雀笑了笑：“没什么啦，我说着玩的。”
殷娇娇歪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孤儿院，一直以来都是金思雀的家。
可是，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难熬的地狱了呢？
无论是地狱，还是孤儿院，在金思雀眼中，永远都是极致的黑。
什么时候，自己对世界只剩下了恨。
从那一抹鲜艳的红被黑色抹去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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