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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场试炼
当盖聂知道卫庄比自己还要大一岁的时候,心中一分了然两分惊讶三分喜悦四分心虚,自己仅仅早拜入师门三个月,就要听小庄唤上一句师哥,实在是有占便宜的嫌疑。
当然无论心里如何想的,盖聂的面上却仍旧是风轻云淡的神色,生怕自己显露一点心迹,就要被卫庄中天坠剑式伺候。
卫庄听从鬼谷子的教导,没有急着去学横剑术,而是用了半个月的时间,专心修习鬼谷内功心法,接下来的半个月则从起手式开始,又修习了第二式和第三式,卫庄自认自己是不世奇才,对这种常人视之过快的习剑速度自是十分适应。
而新搭建的寝居,也很快就要建完了。
如果不是在练剑的时候数次毁坏了即将搭建起来的房屋的话,也许早十几天就完成了。
而且这间屋子,是盖聂一手帮忙搭起来的,卫庄恨不得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劈柴已经是不得不干的粗活,这些日子还忙于修行,哪里还有盖房子的兴致。
盖聂把木门安好后,又翻箱倒柜找出一床旧被子,然而目光瞥到卫庄不悦地挑眉,便会意地把自己盖的被子给他拿了过来,旧被子准备留着自己盖了。
正当卫庄对盖聂的手艺百般挑剔时,鬼谷子从林中走了出来,手中还拿着两把木剑。
“聂儿,小庄,今天是你们第一场测验,”鬼谷子将木剑放在两人面前,“胜者,可出谷历练十日;败者,需闭关修行十日。”
盖聂和卫庄的神情都严肃起来,他们各自拿过一把木剑,相对而立,执剑行礼。
四周的气氛也紧张起来,树叶在枝头轻轻晃动,簌簌作响,卫庄微微侧着头,冷声道:“师哥,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小庄,小心了。”
卫庄身形一掠,竟已绕至盖聂身后,手中木剑挥出,盖聂回身格挡,卫庄借力向上跃起,竟是直接使出了横剑术起手式。盖聂眼神微凛,不敢怠慢,横剑于胸前,顺着卫庄一剑劈过来的力量向后急退,卸了三分力道,饶是这样,也感到虎口巨震,卫庄天生力气便很大,盖聂早就领教过这一点,横剑术本身便霸道至极,更是将卫庄这一长处展现得淋漓尽致。
卫庄见横剑术一击未成,冷哼了一声,然而盖聂却没有给他第三次发动进攻的机会,纵身跃起,借助身体旋转下坠的力量,将手中的木剑刺向卫庄头顶。
卫庄兀自以为是纵剑术中的一式,抬手便想挡住,然而盖聂却只是虚晃一招,借着卫庄抬剑的力道,凌空而起,侧身反转,犹如天地倒置,明明是与刚才相同的身法,但是卫庄却分明感觉得到,这次的剑气凌厉无比,干脆放弃防守,全力攻击,奋力挥出木剑。
“啪——”
木剑清脆的断裂声在耳畔炸响,卫庄看着飞出去的半截剑尖,目光中满是惊疑之色,然而盖聂的剑刃已经停至卫庄颈侧,这场比试,已然胜负分晓。
鬼谷子在看到盖聂这一式的时候,平淡无波的面庞上却露出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惊讶神色。
“小庄,承让了。”盖聂收回剑,向卫庄施了一礼,便转身走到鬼谷子面前,双膝跪地,“师父,弟子擅自学习纵剑术第四、第五式,请师父责罚。”
如果被盖聂打败,只是让卫庄心生愤怒,但是盖聂的这番请罪,却让卫庄心头涌上了一种更加莫名的情绪。
三个半月的时间,盖聂已经在熟练掌握前三式的基础上,自行参悟了纵剑术第四式和第五式,想到之前自己还因为只用了半个月的时间便掌握了横剑术前三式而沾沾自喜,卫庄握紧了拳头。
鬼谷子看着盖聂,叹道:“聂儿,无论你是否是擅自修习纵剑术,今天的这场比赛,你的确是胜者。明日起你便出谷去吧。”
“是,师父。”
鬼谷子又看向仍然站在原地的卫庄,道:“小庄,明日起辟谷闭关十日。”
卫庄微微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他拾起地上的断剑,目光闪动。
这是师哥第一次带给他如此之大的屈辱,这柄断剑,将时时刻刻鞭策自己。鬼谷纵横,终有一战,若是他不能尽快追赶上师哥,三年之后焉有活着的可能。
卫庄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盖聂已经不在谷中了,鬼谷子示意卫庄去树林中闭关,但卫庄却径直走进了盖聂居住的木屋之中,道:“这里有师哥的气息。”
鬼谷子猛地咳了一声,小徒弟说出的是什么虎狼之词?
卫庄眼眸低低一扫,轻笑道:“是强者的气息,让我不会忘记昨日的失败。”
鬼谷子闭目,由着卫庄去了。
这十天的时间内,卫庄反复回味着盖聂最后打败他的那一招,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设想,自己用什么招式才能够抵挡住盖聂的天地腾挪,并寻求反击的机会。
结论是,比起招式上的捉襟见肘,显然更多的是因为自己的内力还不够深厚,才会让剑被轻易地击断。
卫庄闭着眼睛,几乎是一寸一寸地回放盖聂的每一个招数,不肯放过任何一点细节,气息也不自觉地紊乱三分。
鬼谷子似乎知道卫庄心中所想,在院内沉声道:“知之始己,自知而后知人也,其相知也,若比目之鱼;其司言也,若声之于响;其见形也,若光之于影。”
卫庄慢慢睁开眼,道:“弟子受教了。”
十日后的傍晚,盖聂背着包袱,拿着一把剑,一步一步走进谷中,刚到院门口,便感受到从左侧袭来的杀意,忙转身挥剑格挡,眼神微微一凛,竟然是卫庄。
“师哥,让我来检验一下你历练的成果。”卫庄勾起唇角,手上的剑意愈发凌厉,出手越来越快,每一剑都往盖聂的咽喉、胸口、腹部的要害处招呼,盖聂虽然十分疲惫,但是也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十日未见,小庄的剑术又精进了许多。
数十招过后,卫庄的剑刃抵在盖聂的咽喉处,盖聂的剑尖却已没入卫庄的衣襟。
“师哥……”卫庄刚要说些什么,却见盖聂身形一晃,跪倒在地,用剑勉强支撑着自己没有倒下。
“师哥?”卫庄的声调陡然向上抬起,他俯下身,看到几抹红色分别从盖聂的肩膀、腰部和手肘处晕开,嘴角也渗出血丝。
“你受伤了?伤你的是什么人?”卫庄的眉头紧紧皱起,能把师哥重伤至此的人,不可小觑。
盖聂却以为卫庄是在担心他,便摆了摆手:“小庄,我没事的。只是路上遇到了罗网的杀手。”
“罗网?”卫庄倏然握紧手中的剑,剑尖微微颤动,似乎在诉说着持剑之人动荡的心绪。
盖聂站起身,擦去嘴角上的血丝,问道:“小庄似乎对罗网颇为熟悉?”
“想起一位故人罢了,”卫庄转过身,似乎刚才从他身上迸发出的杀气与恨意只是盖聂的错觉,“师哥,你还是赶紧处理一下伤口,免得死了。”
……
怎么感觉十日未见,比小庄的剑术精进得更快的,是他这个别扭的脾气呢?
盖聂走进屋内,脱下外衣,卫庄只扫了一眼,便看见他身上大大小小数十道伤口,深处伤可见骨。
一想到盖聂是顶着这样的伤与自己打了个平手,顿时心里不爽,冷哼了一声便准备走出房间。
盖聂眨眨眼睛,无辜道:“小庄,我够不到背后的伤口,你能帮我处理一下吗?”
“不能。”卫庄恶狠狠地回答了一声,便走出房间。
片刻,又走了回来,手上拿着一瓶金疮药,满脸不情不愿的神色:“师父给你的,怕你死了还要重新找一个纵剑术传人。”
“小庄。”
“?”
“师父从来不备这种伤药的。”
“……”
“更不会备瓶身上是韩国文字的金疮药。”
“!”
“所以,多谢小庄了。”盖聂微微笑了起来,眼底神色戏谑中夹杂着几许温柔。
卫庄感觉自己的脸慢慢红了起来,他怒气冲冲地把药扔在盖聂身上,怒道:“自己擦!”
“小庄,我摸不到背后的伤口。”
“那就别擦了。”
“小庄,伤口很疼。”
“疼死活该。”
“小庄……”
“闭嘴!”卫庄从来不知道盖聂还有这样撒娇的时候,恨不得拿块破布堵住盖聂的嘴。
然而只是一转身,便看见盖聂脸上的盈盈笑意,对上那双清澈温柔的眼睛,卫庄一肚子的恶言恶语都被噎回了嗓子里,他认命地叹了口气,一把抢过盖聂手中的金疮药,然而给师哥后背涂药的动作却轻柔了好几分。
小庄总是这样口不对心呢。
盖聂这样想着,眼睛眯起,体内因为伤痛和刚才突然的比试而乱窜的真气,此时也渐渐平顺下来,有一股来自体外的力量在引导真气化元归流。
奉行吃什么都不能吃亏的卫庄,这次赔了金疮药又折了真气,他默念就当是打赏盖聂给他洗衣服做饭盖房子了,这才心里平衡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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