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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浴与甜点
殿门被一缕风轻轻合上,这缕从殿里吹出来的清风跑到院子里愉快地和众多的灵花玩耍,欺落了二三片花瓣。
关好门扇,北冥径直向内堂的浴室走去,撩起珠玉坠帘,将手中的小孩随意丢进木桶里,待到小孩触到木桶底板已经是正常大小了。
“自己清洗干净。”
北冥盛起一瓢水,洗了一遍双手和勺柄,背对着夏臻说道。
浴室不大,窗左墙角有一瓷水缸,右有一玉盆,盆下一木桌,室中一洗浴木桶。杂物很少,到是这木桶挺大,占了浴室的中心。
夏臻左右看了看四周都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我要热的水和干净的衣裳。”
那水缸连盖子都没有,只有一个水瓢在上面孤零零地飘着,一丝的热乎气都没有,这要是用来洗澡,怕还没有学成本领就不小心感染风寒没了。
夏臻盯着北冥,一盯再盯。
这小孩怎么这么难带。热水,不是喝茶才需要的吗?
北冥沉默着,他一直就是用那水缸里的水清洗,每日都有小童前来换活水,很是干净。
热水,只有大殿桌子上的那紫暖壶中才有。
两个人就像在蓝星的河边那时一样拉锯,一动不动。北冥沉默了一会,开口道。
“出来。”
“谁?”
夏臻背上仅有的几块瘦小的肌肉绷紧,手指从口袋里悄悄拿出一根铁丝,这是他全身上下唯一能用做武器的东西。
这间屋子几乎没有能藏人的地方,难道是北冥察觉到屋外有人?
空气的温度一下子就低了下来,静静的屋子里有轻微的磨牙声,夏臻手臂也紧绷了起来,会不会那个人发现自己不是华虚宇的人了,北冥能保他吗?
“我说你,先从桶里出来。”
北冥说话间能听到咬牙的声音。
这个小家伙到底在自己脑补些什么,北虚殿有没有人他还不清楚吗,只有卯时才会有人前来打扫殿内和进行换水,无一侍童。
在夏臻出桶站在一旁纠结的时候,北冥隔空点了两下,水缸里的水吸成水流飞入到木桶里,手掌下压间,水桶里的水开始冒热气丝。
“这回总能洗了。别忘了我的衣服。”
夏臻撩起上衣解开系绳,瞥了一眼还在一旁站着的北冥。
“你还不走?我要洗澡。”
好一条小白眼狼,利用完就开始嫌弃碍眼了,北冥眯了眯略显狭长的眸子,有不显露的情绪在里面酝酿。
“甚大?也足避之?”
一抚衣袖,转身离去,空留一句鄙夷之语。
夏臻边进浴桶边嘟囔着。
“那还走什么,怎么不留下来。”
泡了一会,夏臻舒服地眯起眼来。
从未这般温暖过。
自由的感觉真好……
已经出了北虚殿的北冥下了山腰,去了山脚的虚殿。
北虚殿不养侍童,所有的事都是由峰顶居住着掌门的东虚殿门下的小童卯时安排好。偶有小事都是北冥亲力亲为。
不过北冥所求甚少,也是乐得清闲。
去虚殿的道路上,三两成群的虚门弟子结伴嬉笑相行,大多还是独自一身抱剑前行,但见到行走的北冥纷纷拱手言道北冥师叔好。
虚门三峰,其中云者峰有五殿,这山脚的虚殿是授学之殿,平时弟子所需杂物资源也在此分配。
年龄和虚门弟子相仿的北冥随意点了点头,进殿转脚来到了分配处,在一张桌子上敲了敲。
“啊,山崩了吗?”
在桌子上趴着的红衣女子被惊醒,猛然站起,双手撑桌,将桌子上立着的牌子给震落在地,揉了揉眼才抬头看见桌前人。
“啊,是小北冥啊,怎么有空来姐姐这玩了?是要出任务吗?这可真罕见,平常师傅叫你去你都推给大师兄的。”
这时大部分弟子都在殿内修行,分配处少有人在,北冥淡然地看着楚诗,并不理会她的调侃,只道自己的需求。
“楚诗师姐,我来取几件约七岁男童的弟子服饰。”
楚诗瞪了几眼往这看热闹的几个人,又一屁股坐了回去,捋了捋摸鱼睡觉乱掉的头发。
“怎么着,你这是在外面偷偷摸摸谈恋爱,连孩子都这么大了?”
不过也是口头过把瘾,看见北冥愈发僵硬的脸色,感受着周围愈发低下的温度,楚诗还是老老实实去取了几套弟子服饰递给了北冥。
“记得下次把那孩子带来给我们看看,快走吧,别耽误老娘睡美容觉。”
深知这臭冰块脸不会和人聊起来,将方才取物间北冥拾起来的牌子重新立好就趴下接着睡起来,下了逐客令。
北冥看了一眼牌子上张牙舞爪的两行字,摇了摇头,随手将衣物放入袖中,率然离去。
午时至申时,概不授课。
估计不知从哪个游手好闲的授业长老那顺来的牌子,只字未改就摆了上去。
回去时路上弟子一扫即空,没有了人影的遮挡,一座粉色的四合院在去北虚殿的路边突兀伫立着,金色的牌匾在府门上挂着,题了云斋二字。
一对对的道侣相互挽着,甜蜜地从院中提着一份纸包跨过高高的门槛。
北冥从旁经过,在门前停下了。
是楚诗开的云斋糕点。
似乎中午过去了。
修道之人本无需食饮,只因七情六欲未除尽才有了云者峰的云端糕点,太行峰的剑竹酒记和山外虚城的美食林。
而北虚殿里永远只有壶中二两茶叶,再无其他,夏臻未曾修行,还是要吃饭的。
于是北冥进了云斋的四合院,买了一份糕点准备带回去。
夏臻在浴桶里泡得舒服,昏昏睡了过去,不知过去了多久,听见一声门的吱呀响,才慢悠悠地醒过来。
随便抬手遮了遮透过窗户的刺眼阳光,本就因常年在地下不接受阳光照射的惨白皮肤被泡得更加惨白,在强烈的阳光下有些透明,让胆小的人不敢半夜三更看第二眼。
从大殿里传来一声轻声杂响,旋即北冥就撩帘而入,随手将衣物放在桌上,一字未言就离开了,一阵过后,门又响了一声,大概他又是出去了。
直到北冥走了,夏臻还楞楞地躺在浴桶里,心思杂乱着。
从那个高度,他是能看见的吧?他是能看见的吧??
他是不是走之前瞥了一眼?
夏臻赶紧收拾了一下,穿好衣物,脚步略显慌乱地走出浴室,寻遍了北虚殿才找来两张椅子。
将两个椅子折叠堆高,模仿出北冥和自己的身高差,随后爬了上去看了一眼木桶。
夏臻双手捂了捂眼,这个角度,就全看见了啊。
就在夏臻红着脸时,他突然想到了有点不对。
当时似乎他是从那边经过的,夏臻又将椅子向后移了移,再看就只能看到上半身位置的木桶壁,擦了擦搬东西出的几滴汗,松了一口气。
将椅子恢复原位后,忙活了许久的夏臻肚子合时宜地叫了起来,他摸了摸没有多少肉的小肚子,想起在大殿看到的一份很不合景的纸袋,转身回去。
盘坐在桌后的坐席上,夏臻三两下将纸袋解开,露出了里面一块块叠放整齐的方形白糕,上面撒了一层桂花。
好奇地戳了戳,这应该是吃的吧,长这么好看应该也不会是药吧?
肚子再次叫了起来,夏臻不再犹豫捏起来一块就吃了起来。
营养剂也是药,自己喝完也不是照样活到现在。
除了营养剂好像就吃过一次馒头,不知道这东西有没有馒头好吃。
白色的粉入口即化,再一咬,大块的白糕接触到味蕾,细丝的甜味在舌尖缠绕,再一嚼,也随口水融化,进入了胃里。
夏臻捏着剩下的半块发呆,这是他第二次吃有味道的食物,营养剂是没有味道的,这东西好……这个味道叫甜吗?
比馒头甜好多啊。
将剩下的半块塞进嘴里,伸手再向桌子上摸索却摸了一片空。
夏臻呆了呆,甜甜的东西怎么没了。
左右四处看也没有看到,听到一声吧唧,夏臻僵硬地缓缓弯下了腰,两双眼睛在这一瞬间对视了。
桌子底下藏了一个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大的男孩,穿着和他一样的衣服,腰间系着一块紫色的玉佩,上面刻着四方两个字。
奇的是他也是银发银眸,气的是,他嘴边叼着一块白色糕点,怀里抱着一个开口的纸袋子。
四方默默在夏臻直勾勾的眼神下咽了下去嘴边的糕点,贪吃被原地逮住令他尴尬地笑了笑,好像是他不太地道。
“啊哈,我就想吃一块尝尝来着,剩下的都还给你。”
怀里的纸袋向夏臻递去,然而靠近夏臻手边时,他又虚晃一招,拐过手腕,捞着都快到夏臻手上的糕点就朝门外跑。
夏臻本能起身去追,但不知道那小孩吃什么长大的,跑得飞快,等他追到门外,小孩已经没了踪影,他面无表情地锤了一拳木门,木门又开始吱呀响。
跑出了北虚殿又跑了许远才停下来,四方擦了擦不存在的虚汗,吃了一块糕点压压惊,口齿不清地嘟囔着。
“云斋的糕点还是那个口感。”
“好奇怪,北虚殿什么时候招的侍童,从来没见过黑发黑瞳的人,真奇怪。”
四方摇晃着脑袋向山下走,不一会就吃完了所有糕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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