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青春期红罗宾不会梦见邻家姐姐

　　我在做梦。

　　提摩西·德雷克大约花了十五秒才得出以上结论。

　　绝对是在做梦。

　　不远处的金发女人手捧鲜花，紫水晶般的眼睛在日光下显得分外好看，她穿着一身洁白的婚纱——不得不承认，金色的长发和那一件纱裙非常搭。

　　但是。

　　如果。

　　如果这不是他喜欢的女孩子，如果她的对面站得是自己的话，年仅十二岁的德雷克同学认为自己应该会更高兴。

　　对面的男性看不清面容，整个人被虚化掉，端详起来就是个随处可见的路人甲，而且还有这婚礼——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世界上还有这么简单的婚礼。

　　能想象吗，没有证婚人，没有神父，台下没有亲属，婚礼奏乐是他家的闹钟铃声，大片大片的会客椅全部空着，显然是一桩不被祝福的爱情，然后为了避免尴尬，用来替代宾客的是坐在椅子上的布偶娃娃。

　　长得还超奇怪的那种，要脸没脸要眼没眼，全身上下破破烂烂，没钱买点可爱点的吗？你这样对得起那个和你结婚的女性吗？？

　　谁喜欢的女孩子是给你这样糟蹋的啊。

　　德雷克同学理性地向新郎靠近，他发誓他什么也没想做，就只是单纯的、没有任何冲动的、想把这家伙的脸记在心里头——

　　才怪。

　　隔离，这必须得隔离，提姆咬牙切齿，满脑子都是把这家伙和莉斯坦隔开，他一辈子都不许他们相见。

　　他走得越发近了，那新郎仿佛看见了他的到来，自己自觉地捂脸转头，动作简称渣男三十六式之我错了但我就敢。

　　嚯，竟还是个知廉耻的渣男。

　　于是理所当然的，越发理智气壮、搞得好像自己才是个原配的提姆同学什么也没看见，更甚于还没有靠过去，他就已经从梦中惊醒了。

　　闹钟边跳边晃，婚礼的奏乐声在床头不间断作响，他猛然从床上爬起，一个翻身准备下床，抬头又看见自己专门圈红的日历。

　　周末，无课，不必早起。

　　他松了口气，小脑袋直愣愣地砸回枕头上，他正准备补个眠，随后又灵光一闪地想起自己为什么要把今天圈红。

　　提姆二度跃起，闹钟仍旧叮叮当当地响个没完，不过时间不是熟悉的七点而是十点半。

　　太棒了，在他喜欢的女孩——好吧，现实一点——在他暗恋的女孩，莉斯坦的大学毕业典礼上，本该在现场的他在家里一觉睡到了十点半。

　　提姆没有思考的余地，他掀起床边的枕头想给莉斯坦打个电话，然而那什么也没有，这一切真是有够糟糕的，他才想起昨天晚上他的手机英勇献身、为蝠报废，最后沉于哥谭码头海湾的惨痛现实。

　　……所以他现在该为她还没开始萌芽的爱情默哀吗？还是为他自己还没开始就结束的爱情？

　　他坐在床上缓了一会，越发觉得情路无望。

　　不，当然不是因为今天这起意外，他打心里清楚莉斯坦是个什么样的女孩，温和、冷静，并且绝对理性，别说爱情，他们现在就是单纯的包养关系。

　　……连包养这一步都岌岌可危，因为莉斯坦不缺钱也不收钱，一切纯属十五岁的天才小姐善心大发，好意饲养别人家儿子。

　　冷水扑上脸颊，提姆用力甩了甩自己的头，想把那些控制不住的想法丢出去。

　　奇怪，他迟疑地想，我今天是不是太敏感了一点？

　　不管了，先去学校要紧。

　　感谢今天哥谭公路风平浪静，一起案件都没发生，提姆乘车赶到学校时甚至久违地感叹了一下哥谭的友好——尽管如此他还是从墙角翻进来的，因为门口挤满了跟拍布鲁斯·韦恩的记者。

　　布鲁斯·韦恩，也就是蝙蝠侠，在二代罗宾死去后他的精神状态就不太稳定……好吧，可能先前也不太稳定，但失去罗宾后他的行为越来越鲁莽暴力，以提姆的视角来看，他现在的行为无异于自残，蝙蝠侠需要一位可以约束他的同伴。

　　他曾去找过夜翼，不过已经单飞的迪克警官拒绝了他，并声称出事他会以夜翼的身份回去帮忙——于是昨天晚上蝙蝠侠和夜翼一起在他眼皮子底下伤断一条腿——主要是夜翼，蝙蝠侠很可能只是扭了一下。

　　当然也要感谢阿尔弗雷德先生友情赞助的罗宾制服。

　　所以昨天还瘸着的蝙蝠侠怎么今天就……？

　　他不解，但他拒绝在这和布鲁斯正面交锋，与莉斯坦的相识是个绝对的意外，提姆不想将危险带给她，也不会让她成为蝙蝠侠拒绝他的理由，更不可能让她成为蝙蝠侠过多关注的成员之一。

　　提姆在草地地小径上看见自己喜欢的女孩，她只比他大三岁，如今却已要大学毕业，甚至在毕业前就已经找好了工作，不管站在任何角度看，提姆想，莉斯坦都毫无疑问地是个天才。

　　她的毕业典礼已经结束了，三三四四的好友围绕在她身边，优秀的人似乎总和优秀的人作伴，提姆一眼就看见了艾玛·塔克蒙特，那位年纪轻轻便跳级考取了哥谭大学的金发天才走在她身旁，旁边有着罕见白发的玛伊雅弥替莉斯坦拖着行李——看起来似乎已经完全没有能容下他的位置了。

　　提姆不喜欢艾玛小姐，也不喜欢玛伊雅弥，说不上是因为莉斯坦，就只是本能地，那种侦探的本能——他感觉她们不太对劲。

　　平日里只是稍微觉得有点不太对劲罢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提姆甚至想要躲起来——她们很危险，非常危险。

　　但莉斯坦在那儿，她还在她们中间。

　　喜爱冲走警惕，危险的预警挡不住追求爱情的灵魂，提摩西小朋友听见莉斯坦姐姐的声音在呼唤他的名字。

　　“提姆？”

　　他不觉得自己的名字有多好听，但心爱女孩的声音对春心懵懂的少年来说无异于天籁之音，所有躁动和不安都被压制而下，他小步向她跑去，像是第一次下网的新手猎人，一点点试图拉进与猎物间的距离。

　　提姆做事一向很有规律，上一次是牵手，这一次他便想要十指相扣，只不过在中途又停了下来，如同先前的每一次一样，他失落又欢喜地停留在对方的掌心里。

　　不能太近。

　　不能拉得太亲密，会被发现的。

　　那只手分明没比他大多少，细软柔嫩，像是公主才会拥有的手，所以莉斯坦公主只是简简单单地一牵就足以让提姆骑士动摇心神、说不出话来。

　　莉斯坦找了个理由支开她的朋友，女孩子们便体贴好意地离开了，走前还不忘调笑着把行李丢给了他，但在这之后莉斯坦却不再出声，比他高了一个头的女孩安安静静地和他并排走着。

　　提姆偷偷拿余光瞧她，莉斯坦白净的脸上透着几分冷淡，她的面部表情只对熟人开放，而且幅度细微，大多时候都是现在这样，冷漠而疏离——他也几乎没怎么看见她笑，即便有也只是一丝丝的浅淡笑容，或者干脆就是格式化的敷衍，他看着看着便走了神，想起了梦里的白色婚纱。

　　渣男，渣男，提姆骑士愤愤不平，他也配？

　　他浑身上下哪里配？！

　　“……提米？”

　　莉斯坦停下脚步，用罕见而稀有、比紫水晶还澄澈的眼睛看他，语气中还带着几分疑惑。

　　她果然没生气。

　　提姆有些庆幸，但又有些失落。

　　我在她心里并不重要。

　　“对不起，我昨天睡晚了，手机还刚好忘记充…”

　　“你熬夜了？”

　　她不赞同地皱起眉，却没问他到底做了什么，很快眉梢又恢复平淡，见惯了的提姆知道莉斯坦并不喜欢多管闲事，除非他做的事情看起来真的给了他很大的伤害——否则莉斯坦连了解这件事也不会去做，她总是在不自觉地拉远和所有人的距离。

　　当然即便她问了，提姆也不可能说出来。

　　他昨天晚上穿着罗宾制服去帮助了蝙蝠侠和夜翼，还是他参与了救援行动，一直干活到凌晨什么的，不管是哪一个都不好说。

　　“莉斯坦，我……”

　　“不用道歉，提米。”莉斯坦摸了摸他的头，像是对小孩子那样，她对试图与她交流的他人总是充满了耐心：“我很在意，你以前说在我毕业的时候要给我个惊喜——现在我还有知道的机会吗？”

　　…对你来说应该算惊吓，因为那是个告白，他想。

　　提姆从她升上大学的那一天开始策划，他原本想着凭莉斯坦的天赋提早一两年毕业不是问题，可那个时候他也该比莉斯坦高了，十四五岁的承诺也比十二岁的承诺听起来更有信服力一点，却没想到她升学速度如火箭，不到两年就拿了证书准备去东家那工作。

　　“…没什么，我本来打算和你去游乐园。”
　　我喜欢你。

　　“不过我们没有成年票，儿童游乐园对我们两个来说又太小了。”
　　我喜欢你。

　　“别反驳，对我来说就是太小了。”
　　我好喜欢你。

　　骑士把不合适的话语藏进心底，抬起手想给她一个拥抱，动作拉扯到昨夜的伤口，提姆脸上的笑容一滞，他减轻自己动作的幅度，但仍毫不犹豫地向她张开双手。

　　提姆得到了一个拥抱。

　　他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抹掉刚出头的眼泪，今天情绪真的很容易波动，但提姆没多想，他只以为这是自己的过错，抹完眼泪还能抽出余力嘲讽自己。

　　有够傻的，还过分矫情。

　　对自己方才的行为作出评价，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却在拥抱结束后尽力将自己的袖子往下拉，那并不是一道多大的伤口，也不重，最痛的在他腹部，是两处疼得要命的发紫淤青，可他连这一小道划痕也不想让莉斯坦看见。

　　……他自己也不想看见。

　　莉斯坦过分理性，提姆也是，他看到自己的伤口就意识到普通的日常生活和自己绝缘了——哪怕蝙蝠侠还没承认他需要助手的事实。

　　他不可能放弃哥谭，也不可能放弃蝙蝠侠，所以他和莉斯坦一定会背道而驰，走向两条不一样的路，他们注定要分开，一切不过只是时间的早晚罢了。

　　何等讽刺，提姆确信自己喜欢她，所有的公主、女王、还有什么同龄男孩间谈论的漂亮女孩在他眼里都比不上莉斯坦，哪怕是美神亲自降临他也不会改口——但是提姆又早做好了抛弃她的准备，他算着日子等待他们分别的那一天，他对莉斯坦捧出所有真心，却改不了现在自己仍在哄骗莉斯坦的事实。

　　……他比那个男人更像个渣男。

　　提姆失魂落魄，愧疚至极。

　　他又抹了一把眼泪，和莉斯坦一起走到校门边，布鲁斯·韦恩已经离开了，但仍有些记者没散去，为了生计打算在校门里多做些采访——提姆回过神，拉着莉斯坦往他先前翻过的墙角跑。

　　他都没拍过几张，怎么可能给他们拍。

　　到了墙角时他才想起他们拥有一个行李箱那么重的行李，而且莉斯坦不会翻墙，她那么柔弱，连扔个五米的铅球都很吃力。

　　比先前更大的愧疚缠上心头，提姆又擦了擦自己的眼泪，真是有些奇怪了，他也不是那么爱哭的人啊？

　　拖着的行李箱发出细小的碰撞声，提姆转头，看见地上有一两颗零星的小珍珠，他条件反射地看了一眼莉斯坦的左手，还好，上面的珍珠一颗没少。

　　那这珍珠是哪来的？

　　他思考着，突然感到手上失去了几分重量，方才擦过眼泪的手不再湿润，他看见了小而精致的珍珠。

　　小而精致的、从他手上自由落体下去的珍珠，他看见了——

　　——莉斯坦·优里菲斯小姐也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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