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周正地护犊子

　　“好巧。”路竟泽说出这两个字时耳根都红透了。
　　“是吗？你也觉得女人特别麻烦？”周正已经啃完了路竟泽那两个字里的味道，此时的反问是有心的调戏。
　　“啊？啊啊啊啊，正哥，你套我话呢？”一阵手忙脚乱，方向盘都握不稳了，周正伸手去扶方向盘，避不开地碰上了路竟泽的右手。
　　已经入夏，那手却冰凉又僵硬。
　　路竟泽生理反应般迅速抽手，忍者胃里的恶心靠边停车，按下双闪。
　　“周总，”刘海垂散，镜片后的双眸晃过些许的惊慌，旋而柔软了眼角，强撑出一个笑容。
　　“周总，你，你吓我一跳，失态，失态……”
　　周正被这突如其来的抗拒搞蒙了：“你……害怕我？”
　　“没，没有，正哥意庄颜正，喜欢都来不及呢！哈，哈哈！”强装出来的笑声，听得两个人都尴尬极了。
　　车内空间狭小，周正关了音乐，空气里只剩路竟泽还未平息的喘息声。
　　这个慌张又隐藏得漏洞百出的样子一点点戳上周正的心坎，一点薄酒下，只觉得那双杏眼勾人，颤动的长睫毛也要戳出镜片了，真是越看越心神荡漾。
　　长呼一口气，路竟泽闪躲着周正的目光，再次启动车辆，一路无话。
　　先把周正送到小区楼下，停好车，回身去勾放在后座的双肩包，那一刻衣摆略擦在周正的手边，低眉就能看到他微露的腰线。
　　周正魔怔了，浅笑问他：“那你……喜欢我？”
　　呼吸不上来了，要死了，路竟泽感觉一阵酥麻沿着脊椎冲上了脑干，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这一句询问，声线酥软，更像是告白，似乎在传递着你说喜欢我便揽你入怀的意思。
　　下一句却让路竟泽明白了什么叫一厢情愿的意淫。
　　“你严姐有句话说得对，我算计，我冷血，从未因一人改变过，你还……喜欢吗？”
　　听明白了，路竟泽也静下心了，推上镜框，大大方方承认了：“周总，我是喜欢男人，但也不是是个男人就喜欢的，我也是有自己的审美和标准的。”
　　这就够了，周正想着，确认你喜欢男人就够了。
　　“好，我家这附近偏了点，车你开回去吧，明早过来接我。”说完下了车，初夏暖风袭面，整个人都懒倦了些。
　　“不要，我懒得早起。”背起双肩包，路竟泽也下了车，钥匙往周正身上一抛便往外走。
　　想想这个孤寡老人，又忍不住停下脚步，回头关怀一下：“晚饭你还吃不吃？”
　　“那要……看你明早接不接？”周正晃晃手里的车钥匙。
　　“自己喝风去吧，老头！”路竟泽白了周正一眼，心里觉得坦诚了自己的性向后，反而轻松了许多。
　　第一次听别人喊自己老头，周正也不生气，只觉得这孩子好玩，还想和他玩。看他离去的背影，翻身上车，追了上去。
　　“上来，我带你去吃饭。”
　　“哎哎哎，我举报你酒驾！”
　　“好啊，吊销我驾照，你得天天来接我上班，还有下班。”
　　“……”路竟泽被噎在那里，眼睛瞪着他，心想这个套路早被玩烂了，不喜欢我又在这钓着我，渣男！“下来，我开。”
　　周正换去副驾驶，一路左转右转直行的到了一个商业区，选了一间火锅店。
　　没等周正开口说话，路竟泽自己取了啤酒：“敬周总！”咚咚咚三杯下肚，一波操作让周正哭笑不得。
　　通过这两天的接触，周正琢磨出来一个规律：路竟泽的小脾气好玩的很，开心的时候喊他正哥，不开心的时候喊他周总，认怂的时候喊他周爸爸。
　　人家都敬周总了，指定是心里有小情绪了，那还喝什么，意思不是很明显的拒绝嘛。
　　周正有点理不清自己的想法了，他有点喜欢这个小男生，那种羞涩又纯真的感觉真的很舒服，小脾气也很是可爱，给台阶就下，不给台阶还会自己找台阶下。
　　可是自己所有主动去结交的朋友，无一不是带着目的去接触的，自己真的能忍住不去利用他吗？
　　然后又给自己定定心，我就是喜欢而已，就像我也挺喜欢林珑那小子那样，瞎想什么呢。
　　一顿火锅吃的寡言无味，周正清清嗓子，问他：“你早上的邮件，那个业务梳理怎么做？”
　　这就是台阶了，路竟泽当然顺着往下走：“我邮件里附上了模板，照着填就好了。”
　　“我一个老头子，模板也看不懂呀。”
　　“嗯……”路竟泽心道，真是给什么碟子下什么菜，还是开口道：“业务是主要核心，需要先完成对项目人员能力和组织架构的梳理。”
　　往油碟里夹了一片肉，路竟泽继续道：“首先你需要将全员的能力做成能力地图，地图做完你就能清晰看到哪块能力没有后备，哪个员工有什么短板了。”
　　“专业啊！”
　　“一般般吧，如果配上评分，数据会更直观一些。你也喜欢做能力提升计划，这个能力地图可以辅助你进行精准的能力培训，不用搞集训似的上大课。”
　　周正点头，听的认真：“那你说的组织架构呢？”
　　“你手里有三个子项目对吧？每个项目下面的什么人做什么工作，如何平移分配呢？如何使员工的能力最大化展现呢？都在这里面了。”
　　“看来你对我们组很了解的样子。”
　　路竟泽抬头，“嗯”了一声，继续道：“杜总重点关注你呢，说你什么都好，就是缺点框架，让我帮忙整理一下。”
　　“是嘛，杜总还说了什么？”
　　“你别套我话。对了，明天你那边给我空个位置出来，杜总让我去你边上办公，全力支援。”
　　“可以啊，我把边上放杂物的位置给你腾出来。”
　　吃完饭，周正给两人都叫了车，各回各家。
　　分开后，两人的心情却是截然相反。
　　周正心情不错，随手翻着茶几上的地理杂志，脑子里过的都是侧露的腰线，轻抖的睫毛。
　　路竟泽则是一颗心被拎上拎下了一晚上，吐不出道不明的紧张感和眩晕感。
　　灌了一大杯冷水后，把房间的所有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洗完澡又检查了一遍门窗，跟着去检查柜子和床底，来来回回走了好多遍，才终于塌心地躺在床上。
　　关了灯，鼻头一酸，这种被人触碰便反胃恶心的感觉，他已经有些记不清有多少年了。
　　咬着牙关，不想让自己去想太多，只是那些年被那个男人暴力相向的过往依然历历在目，一拳拳仍似重击在身。
　　虽然毕业后的这几年是有所缓解的，但在今天被周正撩来拨去中，又被勾起了那些不堪的过往，想起便是惊惧无助。
　　明明已经不恨不怕了，为什么一直走不出来？
　　第二天更是顶着两个金鱼眼就来上班了，周正不知道他昨晚经历了怎样的煎熬，给他指了右手边已经腾空的工位，继续电话会议。
　　林珑眼瞟着这边，狂点鼠标，保存好代码后，便滑了椅子过来。
　　“帅哥，要不要喝点小心肝？”说完悄咪咪得拉开周正的抽屉，路竟泽耳根一红，忙摆手道：“不用不用。”
　　“你就是那个新来的人资专员？你是来拯救我们的吧？严魔王真的离职了吗？”林珑的问题一个接一个，路竟泽见人生分些，想起昨晚饭局上的话，扶着眼镜答他：也许吧。
　　林珑从椅子里弹了起来，绕着工位唱了一圈“解放区的天是晴朗的天”。
　　转回来又神神秘秘地说：“你长得好可爱，我们老大就喜欢你这挂的，小心点啊。”
　　路竟泽装好笔记本，冲他回了一嘴：“拉郎配？”
　　林珑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回了工位，给周正发去信息：老大老大，这新来的小帅哥和你同道中人啊。
　　周正还在电话会议中，匆匆回了句：知道。
　　林珑的连珠炮跟着就发了过来：
　　-一看就是你喜欢的那挂，清纯又貌美。
　　-老大，那你追还是不追啊，追的话小弟们顶你啊。
　　-老大老大，给个话啊，到嘴边的天鹅肉不是。
　　-老大老大老大。
　　接连的信息轰炸，周正脑子里的理智已经离家出走，脱口而出：“追！”
　　耳机里传来客户的声音：“小周，你对合同还有什么疑问吗？”
　　“追加一下产品交付的时效准则，可以方便我们更好自我监督，提供更符合客户期待的产品。”
　　说罢向林珑投去的眼神，犀利到笑成一团的林珑立刻端正坐好，不敢再出声。
　　众人听到老大要追加时效准则后，不禁头疼一片，自己给自己加事呢这是。
　　只有路竟泽给他比了个大拇指，自我督促精神可嘉！
　　电话会议结束，周正站起身，对准林珑的方向，指尖一点：“从你的项目开始。”
　　林珑一手摊平，另一手捏住无名指和小指，倒扣着手腕，食指中指立在摊平的掌心，两根立着的手指一屈，比了个跪地的姿势。
　　周正转身回了工位，暗自庆幸另一个当事人并不知道这其中的经过，不然昨天装的逼就要全部打脸了。
　　抚衣坐下，兀自看着身边的路竟泽，心道：既然说了追，那便拿出点诚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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