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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跟我装不熟
00.
世人常说,梦寄托着每一个人心中最美的幻想,就比如我的梦里有点点星光,还有星光下和你永不褪色的过往。
01.
“许老师您好,我是赵知岁。”
赵知岁深吸一口气,颤颤巍巍伸出了手,努力不让自己可怜的小心脏蹦出嗓子眼儿。
然而对面的人似乎并不想让他这个心脏病患者好过。有他接下来的话就可以看出来:
“呦,赵老师,跟我装不熟呢。”
02.
事情还要回到两天以前。
他送走了小粉丝们,在寒风中度过了半个小时“取暖基本靠抖”的悲惨时光,总算是得到了经纪人的车子。
车上的空调暖烘烘的,让他一下子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他感受到自己的筋骨一点点舒展开,就连血液也涌动得更通畅了。
他好不容易把整个人从“偶遇前男友”这件事中抽出来,坐在副驾驶上的经纪人就给他狠狠泼了一瓢冰水。
“给你临时接了个节目,就北京的,两天以后啊。”
他眼珠子猛地瞪大:“不是吧曼姐,我刚杀青,您不是说好了休息一星期吗?”
“赵知岁你今年几岁?”
前排的声音开始变得尖利,听着不太舒服。
后排的人一下被戳中痛点,低下头咬住了下唇,支支吾吾道:“二……二十七。”
“呸,年早过了概算二十八了。”
前面的女人回过头,三十五上下的年纪,烫深棕色的卷发,涂着过于艳丽的妆容,显得十分变扭。
不等赵知岁的反应,女人又开口:“你的粉丝再掉就跟你在网上写歌的时候差不多了,还不肯听我的,还要不要曝光度啊!”
女人的声音越来越大,引得一旁的司机也忍不住皱起眉头,却只从后视镜里看了眼赵知岁,不敢发声。
女人看着赵知岁低着头的乖顺样儿,火气似乎小了些,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温和一点,反倒更加让人觉得矫揉造作:“小岁啊,不是姐说你,你这性子说好听点儿是太安稳了,说难听点儿就是不求上进。这次这个综艺国名度高,口碑也不错,能找上你是你撞大运!好好听公司安排,肯定能涨粉。”
“好。”
后排的人把头靠到了车窗上,用修长的指节上面不断地画圈,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句。
外面不知何时竟然飘了雨,打在车窗上,发出沉闷的声音。不过和赵知岁的心情比起来,倒也算不上沉闷了。
他拿出手机,点开短信,手指一下下在按键上敲击。不知道是不是刻意放慢速度,对话框好久才出现一句完整的话——
抱歉,妈。过年说三月份回来看你们的,要食言了。
按下发送键的那一刻,赵知岁猜自己的眼眶大概有点红。
02.
赵知岁把大包小包的行李丢在了玄关处,便向卧室走去。突然想起什么,他又掏出手机,打开度娘输入了曼姐那档节目的名字。
节目是一档收视率不错的上星真人秀,飞行嘉宾的位子并不多,赵知岁也想不通节目是怎么找上他的,又或者说——公司是给了人家什么好处把他塞进去的。
他倒是听说过这么一档节目,口碑不错,可惜他没时间看。
简单的浏览了一边这档节目的百科,看了一点往期做功课,赵知岁就瘫倒在了床上。
之前那部古装剧武打戏很多,本就不擅长运动的他每天都累的筋疲力竭。如今好不容易能休息一两天,自然要好好补一个觉。
03.
迷迷糊糊地,他只觉得周围的空气越来越凉,直到寒风刺骨。
奇怪,不是三月份吗,怎么冷的和十二月似的。
他皱了皱眉想往被窝里钻,却发现自己裹着厚厚的羽绒服站在室外,天边还飘着纷纷扬扬的雪。
他还没搞清楚情况,身后就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喂!你回来!”
还是这一句,赵知岁心中泛起一阵苦涩,却还是回过头。
十六七岁的男孩儿稚气未脱,脸上还有未褪去的婴儿肥,青涩又腼腆,眉宇间却满是傲气。
男孩儿大声呼喊着,高举起手中那把淡蓝色的雨伞向它挥舞。
“你快回来!我这儿有”
男孩儿一张脸很臭,眼底却闪烁着笑意。
赵知岁低头叹了口气,无奈地看着男孩儿撑开伞向他大步跑过来。
“喂!这么大的雪你要去哪儿啊,没走出去散步就堆成雪人了。”
十六七岁的男孩儿还在长个子,发顶竟才到他的鼻梁骨。
他们站的很近,男孩儿身上那股薄荷叶的味道清清凉凉的,挠得赵知岁心底一阵痒,他眯了眯眼,甚至能清晰地看到他发丝上没有洗干净的银色。
男孩儿没有再动作,就好像偌大的天地间只有他们两个人,什么都不用在意,就那么安安静静地,一直到那个被称为永远的地方。
赵知岁勾住了男孩儿的脖子,把脸埋到他的侧颈,去嗅他身上那股薄荷的味道,冬天很冷,下雪了更冷,吸了凉薄荷自然肺里更加冷,赵知岁却觉得暖洋洋。
他嘴角勾起一点弧度,眼睛里却没有光亮。
他做梦了。
他又做梦了。
他又做那个梦了。
04.
赵知岁是被饿醒的,却发现自己眼角又不争气的泪痕,濡湿了枕头。
睁开眼时,窗边那棵梧桐树的枝桠已同茫茫的夜色融为一体。只剩他床头那盏小台灯孤零零地亮着暖黄色的灯火,忽明忽暗,闪闪烁烁,还发出滋滋啦啦的响声。
赵知岁狠狠拧了一把眉心让自己清醒过来,瞥了眼墙上的挂钟——9:37
他整理整理衣服和头发,洗了个冷水脸,可拖着踢踏踢踏的拖鞋走到厨房,却发现一个令人难过的事实——
冰箱里空荡荡的,除了一盒空了的樟脑丸,什么也没有。
以前,他的冰箱里总会摆上几盒装好的盒饭,每个盒子上都贴一个浅蓝色的便签条。
不过,也是以前了。这两年,竟愈来愈照顾不好自己了。
或许是因为饥饿,又或许是因为起床气,赵知岁很难受。以至于他狠狠踹了一脚电冰箱,然后抱住膝盖疼得呲牙。
哎,果然是年纪大了,忍不了疼了,就这么点儿程度,居然都疼哭了。
缓过劲儿后,赵知岁躺到沙发上给自己点了个外卖,不痛了,眼泪却还是止不住往外涌,像是要赶春运似的。
赵知岁不常哭,他讨厌给人看他软弱的一面,总是表现得天不怕地不怕,哪怕是在父母面前。越长大越是如此,把所有事都闷自己心里。
其实他小时候就很怕疼,磕破了点儿皮就哭,肖炀那时候就哈哈哈地笑他像个小女生,是个“碰哭精”。
那时候不服气啊,拼命止住眼泪抓住肖炀往死里揍揍,可现在想想,他倒是说对了。
赵知岁,他就是一个怕疼爱哭的人啊。
05.
赵知岁第二天就飞去了杭州做工作交接,了解节目流程。
意外从曼姐口中得知一位常驻得了胃病要临时找人替的时候,他也没多大波澜。
只是要多做一份功课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赵知岁直到录制才见到那位临时救场的飞行嘉宾。
他的波澜不惊也只延续到那一刻。
对方不同于几日前机场夸张的造型,头发是简单的棕色短发,带一点点微卷,身上一套橙色的远动服,显得干净爽利。
他抿了抿下唇,做好了完美的表情管理,在向其他人问好后,向那边似乎在开小差的人伸出了手。
“许老师您好,我是赵知岁。”
他对许均年的反应做了千万种的假设,甚至想到他会不会丢下一张冷脸转身走人。然而他接下来的表现,还是完全在赵知岁意料之外。
他把身子向前一倾,咧开嘴角露出两颗白净的虎牙,拿拳头撞了轻撞了下赵知岁的肩膀,像是亲密无间的好友。
“呦,赵老师,跟我装不熟呢。”
他的脸凑得很近,比梦里那个男孩儿还要近,只不过个头要比他更高一些,肩膀也更宽一些。赵知岁可以感受到他呼出的气息带着那股熟悉的薄荷味儿,喷洒在自己滚烫的面颊上,刺激得他简直又要上瘾。
许均年挑了挑眉毛,像是在向他发出挑战。随后便捂住心口戏精式大喊:“啊!我的心好痛!赵知知我和你认识这么多年,你就这么对我?这么多年的感情中就是错付了!”
这下不仅赵知岁惊了,在场的其他嘉宾和工作人员也都惊了。这是什么骚气操作?手握剧本的导演不禁嘴角抽搐。
赵知岁强压下心头的疑问和惊讶,将抽搐的嘴角放平,装作生气的样子,狠狠砸了一下许均年的肩膀:“喂,许均年你怎么回事?玩笑都开不起了?中央戏精学院毕业的吧!”
随后又转向镜头和其他嘉宾,摆出一个营业式笑容:“不好意思啊,我跟他确实认识很久了。我这弟弟一直这样,还请各位老师见谅。”
身后的人兴致缺缺的撇了撇嘴,走上前去一同道歉。
要演戏是吗?那就看看……谁演得过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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