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答平生未展眉

作者:百里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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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仿佛一切的毁灭就在顷刻之间,山河朝夕瞬变,山石从高山上滑下,砸到了尤来不及逃开的村民。大火如蛇般吐着信子,烧毁了树木,肆虐着房屋。
      枉凝眉在一片残骸和危险之中,找寻着生还者,为他们包扎伤口,可以走的搀扶着行动不便的人陆续离开,生怕再慢一步,就是黄泉陌路。
      “枉凝眉大夫,你也快点带着你的女儿离开吧,不然性命不保啊。”村庄的大爷走的时候对着枉凝眉叮嘱了一句。
      枉凝眉笑了笑,“大爷,没事的,我会照顾好自己和女儿。这里有伤者,救了他们我们就会离开的。”
      “啊,你真是菩萨心肠啊,你们一定吉人自有天相的。”

      小无悔坐在天井旁,柔软的身子靠着冰冷的岩石,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着一旁的残骸,娘让自己在这里等她,自己去往深处的倒塌的房屋内救人去了。
      每一次看到那些来找娘看病的大叔大婶们,来的时候总是苦着脸很难过的样子,走的时候却面带笑容,小无悔觉得娘好伟大,能够带给他人快乐,所以在她小小的心灵里,暗下决心,等她长大了,要做像娘一样的人。
      可是她的爹爹会是怎么样一个人呢?隔壁的小虎曾经说她没有爹,她回去问娘,她的爹在哪里。娘却突然变得很安静,平时的娘是个很温柔的人,那一刻的安静,让小无悔想哭。娘亲亲自己的额头,只低喃着她的名字,“无悔,无悔……”此后,小无悔就再也不追问自己的爹爹了。

      展天问运气横剑挡下落下的碎石,护送逃出的难民离开,那一张张风霜的面孔,一句一句地向他道着谢。
      这浓重的谢意,他愧不敢当啊,如果不是他那个血缘关系上的爹,整个中原又何至如此地生灵涂炭。展凌云为了自己的长生不老,千秋万载,结果自然阴阳之气由于他的重生被打乱,整片中原大地倾塌了。
      如今的他,一方面和中原正道救助难民的同时,另一方面也找寻着能够破解展凌云长生不老的方法。
      展凌云,没有他,韩姬不会死,没有他,他们的孩儿不会刚出生就血尽而亡,这一场战役,不是家仇恩怨,而是为正义,为苍生而战。
      手中的涅磐剑握得死紧,展天问拉住最后一名逃出村子的人问道:“兄台,村子里的人都逃出了吗?”
      那人回答:“侠士,拜托你,枉凝眉大夫还在里面找寻活着的人,请你,请你一定要带着她离开。”
      展天问进入村子中央的时候,就看到一个粉红色的小身影,她乖巧地坐在那里,不吵也不闹,只是看着远处。展天问走过去的时候,她冲他甜甜地笑。
      可是展天问却愣在了当场,这张面容,这张脸俨然是韩姬的缩小版,如果不是他亲手埋葬了韩姬和自己的儿子,他一定认为眼前的这个莫约三四岁的小女孩,是自己的孩子。他仔细地端详着女孩,发现她的眼睛和韩姬不一样,韩姬的眼,微微上挑,总是透着坚定和睿智,而女孩的眼睛,琉璃般纯粹,宝玉般温婉。
      他低下身子,抱起小女孩,那女孩竟也不怕生,小小的手臂搂紧了他的脖子。展天问顿时觉得一股暖流滑过自己的心底,有种血脉相连的温暖。他问:“你的家人呢?”声音轻轻的,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有这么温柔。
      小女孩睁着大眼睛,指了指不远处的残骸,“娘在那里救人,你带我去找她好不好?”不知道为什么,小无悔觉得这个叔叔身上的味道好好闻,透着一股薄荷的清香,她忍不住把头靠在他的肩上,她觉得叔叔一定可以保护她和娘的。

      地壳在震动着,额头由于忙碌奔波已沁出了汗水,枉凝眉抬手抹了一把,举目四望,村庄的人几乎都走了,一天之前还是鸟语花香的村落舍家,转眼之间,在神州异变之下倾归于无。
      背起药箱,她也准备离开,去找古井边的小无悔,然后去往舒云山,那里是难民收容之地,以自己的医术,救助更多的病人。感觉到脚下的摇晃,枉凝眉在这一刻后悔,不该把小无悔一个人丢在井边的,她会害怕的。想到这里,脚步更快了些。
      变化在一瞬之间到来,地壳震动导致了山体滑坡,终于高山也禁不止这样剧烈的震动,瞬间变成一颗颗巨石从天而降,枉凝眉一个躲闪不及,被大石砸中了双脚,钉在地上,寸步难行。
      眼见有一颗巨石将要砸下,砸中自己的脑袋,枉凝眉脸上闪过绝望和担忧,她不怕死,可是小无悔还等着自己回去。说时快,一个黑色身影在巨石就要落下的瞬间,运功抵挡,救了枉凝眉一命。
      枉凝眉抬头,只见漫天的黑色羽毛潇潇落下,面前的男子手握长剑,一夫挡关。接着他转过头,怀里的小无悔笑脸如花,开心地叫唤着娘。
      可是展天问和枉凝眉的身子在瞬间均是一怔,展天问一开口:“韩姬——”然后竟不能再语。
      犀利的眼神,傲然的身姿,显示着霸者的强势,只是眉间皱起一抹化不开的落寞。原来这才是江湖中的他。枉凝眉收起所有的不自然,冲小无悔一笑,然后对展天问开口:“枉凝眉多谢侠士救命之恩。”
      一句“枉凝眉”的出口,让男子在恍然中回神,眼底是期望之后的绝望,但他仍面色不改,一开口,竟然铿锵有致:“在下展天问。”看了眼枉凝眉被巨石压着的脚,“姑娘,你有无大碍?”
      “腿估计是断了。”枉凝眉据实以答,看着小无悔在他的怀中那种不自觉的依恋,心底滑过一抹欣慰。
      展天问横剑在手,一运内功,巨石被震得老远。看着面前的枉凝眉,即使蓬头垢面,仍如一朵青莲清丽美妍,不,不是韩姬。“姑娘,得罪了。我这就送你去往舒云山治疗。”说完,展天问弯下腰,放下小无悔,无悔跑到娘的身边,冲着她说:“娘,不痛不痛噢,无悔给你吹吹哦。”
      枉凝眉会心一笑,抱住了无悔柔软的小身子,那还隐约带着奶香的小身躯,让她莫名地安心。
      耳畔忽然响起一句“姑娘,得罪了”,枉凝眉被打横抱起,她靠在他的怀里,小无悔靠在自己的怀中,她觉得眼角湿了。
      展天问正欲施展轻功,“等一下,我的药箱。”枉凝眉在她怀中叫道,脚已经失去知觉,但身为医者,药箱是不可或缺的陪伴。
      展天问一抬头,散落在地上的药箱顿时入手,抱着佳人和孩子,身姿仍显利落,顷刻之间,崩毁的村落已不在视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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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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