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泽千兰

作者:根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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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改名


      她是13年前才被爷爷宫壕接回宫家的,那年她12岁,她本来的名字也很美,是跟妈妈姓的,叫洛妍,不过现在没有人知道了。
      12岁那年的春天,F市的天空总是描抹着最纯净的蓝,春分时的大地刚刚披上新绿色,一丝微风就能涌动起沁人的清香。
      那时她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会这样平凡下去,虽然没有爸妈的人生比其他的孩子多了些孤寂,但外婆无微不至的疼爱填补了她所有的童年。
      她从不曾想过,命运一直在等着与她掷一场身不由己的赌局,让她用仅有的温暖,去换一个沉重不堪的人生,让平凡的活着变成一种奢望,而她根本没有资格选。
      小时候的千兰很喜欢弹钢琴,每每等到老师下课,还要留在琴室多练一会。
      那天傍晚,学校出奇的静,因为是台风季,天色昏暗得特别早,灰沉的天空很压抑,强风从窗户放肆袭进,渲染出一点恐怖的气氛。
      像是大雷雨快来了,千兰关好琴室的窗户后,决定提早回家。
      忽然,琴室的门口,好似闪过去一张阴森的脸,她不确定刚刚那是不是错觉。
      是龙叔吗?那个时常带着好多黑衣叔叔来看自己和外婆的人。
      可是他们没有一点和善,完全就是电视上绑架犯的样子,千兰有些害怕,她小心的往后退,打算从后门跑出去,可是过道里的脚步声越来越密,她压根无路可逃。
      她很快就落入了他们手里,那些人又高又壮,拎着她就像拎着一只待宰的羊羔。
      可千兰不肯屈服,眼神凌厉得更像是一只势单力薄的小狼,即便被轻而易举地提溜起来,仍用尽全力在张牙舞爪,但任凭她怎么叫喊、挣扎那些人都无动于衷,因为与她相比,对方的体格根本就是巨大的成年灰熊。
      她很快被抱进了一辆黑色的车里,她依旧没有停歇,手脚并用地抓挠着,挣扎着。恐惧如海水一般席卷全身,不给她一点点希望。
      这些人是谁?为什么要绑架她?谁能来救她,爸爸妈妈?爸爸妈妈已经不在了,她惊恐万状地挣扎着,她怕自己会死。
      我还不能死,我还有外婆要照顾,我是她唯一的亲人。
      千兰又叫又踢,疯狂挣扎着,直到被一块湿湿的白布捂住了口鼻,意识很快不由自主地迷离了。迷糊之间她看见了一个拿着兰花的白衣小女孩,在迷雾之中呼唤着:
      “爸爸?妈妈?爸爸?妈妈?你们在哪里?”
      ————
      “混账”管家陈伯甩出了一记响亮的巴掌,“叫你们去把大小姐请回来,你们就是这样请的…”
      “管家,大小姐实在是太闹腾了,只好…放心,我没敢多用。”
      “那又怎么样,不准学那些□□的作风,更何况里面的是大小姐,你个猪脑子…”
      迷药的剂量是轻微的,吵闹声让千兰的意识稍醒,她发现自己竟然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千兰还理不清所有事情的头绪,就听到楼下传来了不寻常的拐杖声。
      家里是来了什么人吗?
      “外婆!”千兰瞬时惊醒,离弦一般冲出房门。
      眼前一幕让她惊讶不已,院子的篱笆墙外,华丽的停着一整列黑长的车队,一直延伸到路的尽头。房门边站着的,是刚刚“绑架”了自己的黑大个,正恭恭敬敬的对着自己行礼,喊自己大小姐。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在我家里?”
      千兰问,而那个黑大个却一动不动地不回答。
      她只好跑到楼下去,这时,屋内有人正在和她的外婆说话,她不敢进去就轻轻地靠在门边,细听着,在他们的对话里,她第一次听到了自己爸妈的名字。
      “亲家,这么多年了,你可让我好找啊”一个年迈的声音说。
      “你找我们做什么,12年前他宫铭烁能做下那种事情,我们家小薰已经和你们宫家没有任何关系了,她的孩子当然也和姓宫的没有关系,你还找我们做什么。”外婆没好气地讽刺说。
      “亲家,你何必再这么说呢,老天已经让宫家受到了该有的惩罚,孩子们都走了,我一个人守着整个宫家这么多年,还不够吗?现在我只剩下阿妍这一个希望了,这场闹剧也该结束了不是吗。”老人沉重地说。
      “你不必和我说这些,就你可怜?我的小薰生下阿妍的时候,连名字都来不及取,就去了,临死前就嘱托了一句,要我带阿妍离开,她就是不愿意阿妍生活在宫家,这么多年了,阿妍也根本不知道有宫家的存在,要不是我的身体…” 外婆咳了几声,气愤道,“我是怎么都不会让她和你走的。”
      “亲家,你放心,你能打电话给我,让我找回孙女,我从心里感激你,她是我的亲孙女,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老人激动地说。
      这是什么意思,站在门边的千兰一下子大哭起来:“呜…外婆不要我了。”
      “阿妍,外婆没有不要你,只是…”外婆也哭了,她比任何人都舍不得。
      外婆痛哭着,不知该如何对千兰解释,突然,外婆难受地喘息起来,一只手紧紧按着胸口,痛苦的在她面前一头栽倒下去。
      红灯张牙舞爪的呼啸着,医院肃静得只听得到仪器转动的声响,千兰害怕的缩在一旁的角落,豆大的泪珠划过了脸颊重重的打在地上。
      宫壕遣开了所有的人,让他们站在远处待命,只自己一个人陪着她,此刻久违的祖孙俩才终于说上了话。
      “阿妍,你知道我是谁吗?”
      她摇摇头。
      宫壕耐心地告诉她:“我是你亲爷爷,阿妍,吓坏了吧”宫壕把她抱起放在怀里安慰着,“你要相信医生,你外婆会没事的。”
      她没说话,只是点点头,其实这几个小时来她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不一会,病房门传来开启的声音,医生面容严肃地说:“你们是病人的家属?病人的时间不多了,有什么话你们赶紧交代吧。”
      宫壕把这最后的时间留给了她们祖孙俩。
      “外婆”千兰紧紧地握着她的手,轻声呼唤道。
      外婆的眼光依旧是那么慈祥,雾白的呼吸罩隔弱了她原本就孱弱的声音。
      “阿妍,乖,不要伤心,外婆只是要去天国找妈妈了。”
      “妈妈?阿妍想她。”
      “我会帮你告诉她的,我也会告诉她,阿妍是个勇敢的孩子。”
      “外婆别走,我害怕。”
      “乖孩子,别怕,外面那个人是你的爷爷,你跟他回宫家去,他会好好照顾你的。只是到了宫家以后,自己要小心,好好照顾自己…”
      外婆安然地闭上了眼睛,床边只留下小千兰孤零零的身影,无助地抽泣着。
      千兰不明白外婆要她小心什么?直到三天后,她随着宫壕来到了B市。
      在来的路上,宫壕对她嘱咐道:“这个家不止我和你,还有你的弟弟和荣姨,以后,我希望你们能好好相处。你是我宫家的孩子,就不能再叫以前的名字了,以后你的名字是宫千兰,是我宫氏的第一继承人,宫家名正言顺的大小姐,知道吗?”
      千兰只听着,没开口回答,她不懂这一切的意义。
      迈进宫家的那一刻,这里的一切都刷新着她已有的认知,金碧辉煌的宫廷式装潢处处彰显着尊贵,目之所及皆是浓重的色彩,身临其境就如来到了帝王的宫殿一般。一身小清新打扮的千兰,在这样的环境里,瞬间成为了最朴实的存在。这个地方连佣人都是西装革履、气质有加的,因为生得美丽,在这里她才没有显得格格不入。
      “小兰,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爷爷的声音在广阔的空间里变成了回音,却回荡不到她心里,如果可以她真想用这一切,换回外婆留在她的身边,比起物质,在她心里那才是真正的温暖。
      在一群佣人的中间,站着一位雍容华贵的夫人——习佳荣。
      远远看见他们,习佳荣心头一惊,她一头短发,还以为是个男孩。近看才发现不过是女孩,可眼看着宫壕还是带回了那个女人的孩子,习佳荣真恨不得马上上去掐死她,这女孩虽然小,却已经有五分她妈妈的样子,美得使人妒忌。
      即便恨之入骨,习佳荣还是勉强笑了出来,迎上去说:“爸,您回来了,一路辛苦。”
      她没有正眼看千兰,却怪里怪气地指责说:“这是哪里来的野孩子,这么没规则,连妈都不会叫。”
      习佳荣的恨意是摆在明面上的。
      虽然从小到大都没有喊过别人妈,但在她的印象里,妈妈应该是很温柔很亲切的,而不是像面前这个阿姨这样,千兰胆怯地躲在了宫壕的后面不敢开口。
      “够了,她不想叫就随她,千钰呢?”
      “爸”习佳荣不悦地喊了一声,却又不敢发作,“在楼上休息,他今天还是不舒服,早上郝医生来过,已经没事了。”
      “嗯,我带千兰去看看他。”
      好在有宫壕的维护,千兰逃过一劫,跟着宫壕离开了大厅。
      而在他们身后,习佳荣已经感觉到了巨大的威胁,眉头深深皱在一起,“才刚回来就这样顺着她,爸,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辗转来到二楼西侧的一个大房间里,千兰见到了那个叫千钰的男孩,她同父异母的弟弟。他像得了什么重病,苍白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连笑容都是轻轻的,仿佛刚从寒冷的极地回来。
      他的笑容很纯净,看起来是个善良的人,他缓缓朝她伸出手,虚弱又明媚地看着她,笑:“姐姐,欢迎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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