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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恋
在爱情这个不容忽视的事业面前,梅心的工作与舞蹈一下子全都变得无关紧要,恨不得沟壕里只剩下两个人,上帝来了也是多余。
年轻人的活力,须抱紧了才显得珍惜。
于顾迭却是不太一样,他的工作条件不太一样。
半夜十二点下班的出租车里,车窗玻璃反照出的自己的脸在雨水划下时变形,活像一只憔悴而狰狞的异兽,不禁泛起一丝厌恶与不屑。想去找梅心,她借口要休息而拒绝了他。
为什么要过这样的生活?——两人都有这样的不解。
一次梅心受邀为一个陆家嘴的公司演出节目,她颇为期待地约他来看,顾迭果然说得加班,只得事后黯然地发一些晚会的照片给他看。
一个住在酒店的晚上,两人轻快地聊着天时,手机响个不停。梅心在手机上打字,说自己在安慰一个陷入已婚男性的感情之中的朋友,一边要逃一边又深陷。
——朋友说,那个已婚男是被家人逼着相亲结婚的,因为年龄嘛,都是觉得越早定下来越好。
——都这样。你父母不催你么?
——催啊!所以我跑得远远的,他们管不到我。我不算是早熟的人,要是结婚太早,我可能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
——你朋友碰到的是不是那一种,男人会给她钱,只在两人方便的时候才在一起。她拿到过钱物吗?
——不太可能吧。她家人会跑来上海带她回去的。
愣了一愣,梅心不自觉地避开了这类想法,转到了别处。最近迷恋一些英文名句,她便念起某一个电视剧里的结婚誓词:
I am yours,and you are mine, from this day, until the end of my days.
常用翻译是:我中有你,你中有我,从今日起至世界末日,永不分离。
“其实就应该译成:我是你的,你是我的,从今天起,直到永远。”梅心欢快地问是不是,问了一次又一次,顾迭也就嗯嗯啊啊地回了几声。
第二天顾迭睡了很久,她无聊地玩手机,顺手拿过顾迭的手机,未解锁的屏幕上有三条 □□ 消息,按时间先后分别是:
——我出门学车了。
——我学完车了,你起来了吗?
——我回家了。
梅心陷入混沌不清的境界,额头站着一个神,蒙蔽了她的心灵之窗,致使她悟不出这是什么意思。待顾迭醒的时候,将手机递过去,提醒说:有你的□□ 消息。
人为什么不将新消息设置成不外显呢?她想不通这一点,更想不通这是什么意思。若有所失地看着他刚醒来的迟钝反应,却并不想承认自己是有些不开心的。
这条路走了一半,恋情就被包蕴起来,没有人穷追到底,只依稀有不明不白、不甘不愿。“灯光再亮也抱住你”毕竟只是一句轻淡唱出来的歌词。
梅心去超市买了瓶红瓶,回家自斟自饮,微信又响。顾迭说同事聚餐,他喝了很多酒,能来找她么。
她颤抖着回复他“好”字。吵架有什么用呢,对错有什么用呢,她愿意偃旗息鼓、言听计从。
夜里十点,稀少的行人与车辆,两人见了面就抱在一起,搂搂勾勾地走着路,他上下其手地捏她,一下又一下,不顾及周围的灯光、车辆和行人。
进了小区,更加色迷心窍,望见一处树茂叶厚的暗处,推推搡搡地移过去。
既清又明的路灯之下,流淌着黑的白的夹陈的谷欠望,斑驳陆离的树叶缝隙,一张脸闪闪烁烁地贴在睫毛之前,犹如异兽袭来,颤抖着,恐惧着,一切声音都似响在耳侧,又似远在天边。
鬼神难眠的深夜里,皎洁的月光灯光下,不知隐伏了几千万种的过失及罪恶,胸中所藏的万声呐喊也不曾有谁听见。
那只野兽悄然抬头,张开血盆大口,意图毁灭这些莫名的黑夜,嚼碎骨肉不存皮毛。若咬一口能毁灭多好,哪怕毁弃生命亦无关碍,只是这般热切地盼望着去拥有、去奉献、去牺牲自己的命与魂。
望着迷离闪烁的夜光的梅心,一颗心儿上浮下沉漂漂荡荡,终于想起来为啥静不下心来。那瓶红酒在她急匆匆出门前不小心撞撒到地上,一滩红渍,未及收拾,深深印刻在脑海里了。
她是在为浪费了一瓶红酒而心疼吗?她反复思量,发觉只是那滩红渍,太鲜艳,太狼藉,以及,隐隐的不详之感。
她眯眼望了望近在眼前的顾迭,灯光下丑陋而陌生的一张脸,几不敢认,便又闭上了眼睛。
而密切盯视一切的顾迭,不肯放过任意一个瞬间,内心暗暗惊叹,这时候的梅心,真是美丽之至,胜过所有的舞台造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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