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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小的他
“你!还有你!绑架了太乙观掌门?”总管范子期气得狐狸耳朵都冒出来了。
白心月面无表情,白茶偷偷瞄范子期脸色。
“如何收场,对外怎么说?”他越想越乱,气得狐狸尾巴都露出来了。
“子期,你尾巴出来了……”白茶小声提醒。
“哼!”范子期扭头,努力塞尾巴,又伸手把头顶的耳朵按回去。
场面略微滑稽,白茶忍不住笑了。
一本正经的范子期,是个狐妖。
寻常狐妖都千娇百媚,举手投足散发魅惑之气。
但眼前这位浑身正气,张口闭口“子曰诗云”,全然不似同类。
而且最近太忙了,他没空洗澡,头发油腻腻粘成一坨。
“好吧,此事再议。”范子期无奈,换个话题,“水稻收购你怎么想的?还不做决定。”
“员外郎又上门了?”白茶笑。
“哎,怪不得他们,今年看来要大丰收。秋后粮价必跌,地主们想赶紧敲定收购,免得到时候贱卖。”范子期说。
“不急,等等看。”白茶胸有成竹。
“嗯嗯,子期别急。”白心月附和。
“小茶,百新堂以诚为本,切不能因小利失大义!”范子期正色。
白茶见他真要动怒,赶忙站起:“子期,不是我故意为难、借机压价,此事另有玄机。”
“玄机?什么玄机连我都不能说?”范子期曾伴父亲打下半壁江山,在百新堂称得上元老。
“明日去田里一探究竟?”白茶调皮地眨眨眼。
……
次日清晨,出发前白茶去客房瞄一眼小净元。
“这家伙高烧不退,真怕死在家里。”她的手抚上小元额头。
凉了很多,性命无忧,
正要走,白茶衣角被拽住,小元眼泪汪汪盯着她:“不要我了吗?”
“有事。”她硬气心肠,冷淡地说。
“嗯……那我,乖乖等你?”小元委屈。
白茶冲出房间,内心大喊:“老天开眼,魔鬼变天使吗?!”
……
范子期、白心月、白茶骑着马,向城外走。
一路上白茶心不在焉,思索着陈净元的奇异变化。
“夺舍?魂穿?”
“变成天使小孩,还杀不杀呀?”
“小茶,小茶。”范子期叫了好几声,白茶才反应过来。
“玄机是何?”他忍不住提前问。
“到了便知。”白茶打马虎眼,心虚得厉害,因为她也不清楚玄机。
今年水稻长得又高又壮,人人都道“丰年”,白茶总感觉不踏实,便让竞争情报组去调查。
关于情报组的设立,灵感来源于亚马逊公司。
以前上案例分析课,老师多次提到“信息情报”对企业的重要,自己成了大当家,便动手实践。
情报组负责人佟一二,整日神神秘秘,口风很严。
说好今早一起去田里,临时又变卦,改成下午。
范子期不知内情,天微亮催着出门,白茶只好硬着头皮上。
入夏,站在田埂远望,一片黄绿色蔓延。
热气蒸腾,烈日暴晒,白茶、白心月戴着帷帽,帽檐垂下的薄纱罩住脸。
员外张行道:“大当家,您看这丰收盛景,着实令人心潮澎湃。”
白茶:“无饥馑之忧,好。”
张行道:“人人都道丰收好,哪料丰年亦困苦。”
白茶读懂他的言外之意,当市场上供大于求,粮食必然贱卖,最终受苦的还是农民。
张行道见大当家不语,情绪激动:“若百新堂也不收购,等几场秋雨一下,稻子可都受潮发霉,全砸在农民手上了!”
范子期:“这水稻不似麦子,生霉虫蛀是常事……”
张行道:“贵堂建了许多粮仓,贮存条件必定胜于农家!”
白茶出言相劝:“哎呀~张叔莫急。您说的我都懂,咱们合作多年,怎会袖手旁观。不过,收购事宜还得等一人定夺。”
张行道惊讶:“还要等一人?”
白茶卖关子,他知趣地没有追问,而是领着三人下田看起水稻。
果然,稻杆粗壮、稻穗硕大,比起往年好许多。
“茶茶,你听到什么吗?”白心月冷不丁发问。
“没有。”白茶茫然。
“我也没听到。”范子期摇头。
白心月凝神,穿梭在郁郁葱葱的水稻间,侧耳亲听。
兔妖一族听力极佳,白心月是本族中佼佼者,自然能听见别人听不见的。
“这会儿不行。”有张行道这个外人在,她没法幻化兔耳。
“没事,还有时间~”白茶劝慰。
……
一晃到了黄昏,夕阳西下,燥热散去,众人内心依旧烦躁。
田地边,张行道特意搭了小小凉棚,此刻白茶正喝着冰镇酸梅汤。
“佟一二这厮还不来!”她暗骂,“若今日不来,明日你就卷铺盖走人吧。”
或许是听到了指责,远处竟出现熟悉身影。
戴着草帽,骑着枣红大马,摇摇晃晃又嬉皮笑脸,那副欠揍模样不是佟一二是谁?
等等!他怀里好像抱着个人?
没等看清,小人儿挣脱佟一二怀抱,从马背跃下,跌跌撞撞跑向白茶。
边跑边叫:“姐姐!~姐姐!~”
“你把这家伙带来干嘛?”白茶咬牙切齿。
“没办法,他非抱着我的腿,我能一脚踢开吗?”佟一二看热闹不嫌事大。
“可以!”白茶瞪他。
“呜……”小元发出闷哼,双手紧拽白茶衣角,眼泪开始打转。
“来来小少爷,喝碗酸梅汤。”
张行道见势不妙,他想了又想,前代当家似乎只有独女白茶,现在怎么冒出个男孩子,莫非是刚找到的私生子?便立刻招呼起来。
“不喝!”小元扭头,颇为冷硬。
“不喝渴死你!”白茶小脾气上头。
两人僵持着,张行道手里的碗,不知是放下还是继续端着。
“没人喝啊?那我喝~”佟一二拿过碗,咕噜咕噜饮尽。
目睹全过程的范子期抹汗,心想:“我的同僚里没正常人!”
小插曲结束,白茶问回正事:“准备怎样?”
佟一二拍拍胸脯:“尽在掌握中!”
白茶舒口气,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然而,还没落地一秒,又飞起来。
胳膊拄着木桌,双手托腮的小元突然对佟一二说:“你是人,不是妖。”
“啊?”张行道状况外。
“老头子你不知道呀~这里坐着的人,除了你和那个大叔,其他都是妖~”小元眨眨眼睛,单纯无害地笑着。
乒~理智断裂的声音。
“你你你!你是魔鬼吗?!”等大家回过神,白茶已掐住小元的脖子来回猛摇。
“茶茶,住手。”白心月拉开白茶。
小元咳嗽好一阵,无辜地问:“姐姐,我说错了吗?”
“老子今天就要替天行道,谁也别拦着我!”白茶的愤怒加上原身怨恨,让她情绪暴涨。
“冷静冷静啊!”平日最不冷静的范子期,此刻架住白茶胳膊,劝她冷静。
最可怜的当属张行道,他搞不懂情况,脑袋里不住回转:
“老头子……都是妖……老头子……都是妖……”
佟一二不想掺和,斜眼瞄小元,心想:“大叔?有我这么玉树临风的大叔吗。”
白心月捋了捋小元后背,顺手试探:“确实没了法力,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闹剧逐渐平息,白茶皱眉,思考如何收场。
虽说现下人类与妖兽地位平等,但很多人对妖兽仍有成见。
所以,百新堂刻意抹掉由兔妖一族创立的背景,用人类身份立足商界。
猛然被陈净元揭露身份,白茶气急败坏,迎上张行道疑惑目光,不知如何开口。
总管范子期解围:“张员外莫怪,百新堂海纳百川,自是人类、妖兽皆有。”
“这?这……”张行道结巴。
“老头子怕妖兽?”脆生生的少年音响起,“我保护你呀~”
白茶恨不得当场掐死陈净元,这孩子存心找不痛快么。
“怕?倒不是,惊讶而已。说起来,少年郎要怎么保护我?”张行道微笑。
“唔,杀光妖兽。”小元认真,又转身指着白茶,“不杀她,她是好妖,救了我。”
“可是杀光妖兽,百新堂会关门,扬州没人收粮食。农民伯伯们卖不出钱,一年的指望就没了。”张行道循循善诱。
“卖不出钱,就吃自己种的粮食,多好呀。”小元说。
“太多粮食吃不完会坏掉,而且人不光吃粮食,还要花钱买盐、买醋、买肉。”张行道说。
“哼……人类都可以生产,用不着买妖兽的。”小元固执。
“越多的生产、越快的流通,换来的是越低的价格。大家花更少钱买更多东西,不好吗?”张行道抬眼看向白茶。
白茶惊讶乡野员外的见识,心生钦佩。
张行道话虽浅显,却道尽经济本质:
通过交换来满足自身需求,用市场配置社会资源。
越多竞争者涌入市场,市场越会焕发生机。
小元苦思冥想,也回答不出“老头子”的问题。
他不肯服软,就嘟着嘴走开。
佟一二跟上去,俯身重重弹下小元脑门:“你小子太嫩,想和他们斗,过一百年吧~”
小元捂着额头,嘟囔:“你身为人类不思进取,跟在妖兽后面当跟屁虫。”
“跟屁虫?好词好词~”佟一二不怒反笑,“若你有天能当上她的跟屁虫,算你有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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