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远弗届

　　“家属盘查过了吗？”张牧由一来就问道。

　　“嗯，小李他们都已经去过了，基本上没有什么太大的出入，也没有什么特别明确的杀人动机。”方延亭回答。

　　“痕检呢？”

　　“昨天现场的结果出来了，没有指纹，也没有什么血迹残留，室内没有搏斗过的痕迹，说明当时可能就是一击毙命。”

　　“附近小区的监控有没有查？”徐信也走了进来。

　　“有，脸遮得严严实实的，看不清，而且基本上避开了所有比较明显的监控。”方延亭盯着电脑，目光没有移动。

　　难得罗宁早起：“你说他是新手，我都不信。”

　　一点线索都没有，就很难办，这都什么事儿呀。

　　正在众人都在愁眉不展的时候，忽然，值班室里的小王进来说：“刚刚接到报警电话了，百花大酒店又有一起，还是那个杀手。”

　　这么快的作案频率，这才隔了一天，也太着急了。

　　众人在车上的时候，一边看方延亭从电脑里传过来的资料一边讨论。

　　死者名叫Pitt，所以这次卡片上的字母也是p。

　　具体的处理方式，还有极富有仪式感的布置，都跟上一个案件一模一样。但是这次并不是在死者家中，还是在酒店，酒店人流复杂，更加难以排查。

　　一进酒店大门，张牧由说：罗宁宋轶行，你们去后台查昨天晚上凌晨，一点到凌晨六点的监控，徐信你和我一起去现场，其他人去询问前台和工作人员，看看有没有目击者。”

　　两人步履匆匆，往酒店走去。

　　地毯很软很厚，踩在上面悄无声息，但是可以完全有一种不动声色的紧张感，整个走廊里面来来往往的客人很少，估计也是被今天早上的惨案吓着了，都退了房。

　　偶尔也只能路上遇到一个胆大的保洁人员，脸色也十分的克制。

　　张牧由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门。

　　这个曾经是小提琴手的男人，即使死去，面容也俊朗依旧，因为是混血，五官更加动人。

　　两个人仔细的检查了一下现场的步骤细节，徐信轻轻的说道：“绝对是同一个人，是连环杀手。”

　　“没错，因为媒体并没有公布作案的一些细节，更没有说什么玫瑰，不然会引起人们的恐慌，但这个作案手法以及这个严谨程度，绝对是一个人，可以排除模仿作案。”张牧由附和道。

　　他往里间的桌上走去，上面放了半碗面，一样的打了蛋，加了青菜，调了蚝油。

　　在瓷碗里盛着，像是在静默的等待着。

　　每个被害人临死还要下碗面吃？不会，肯定是凶手。

　　徐信眉头紧锁，眼睛急切的搜索着，不漏过任何一个细节，偶尔略有所思的点点头。

　　张牧由看在眼里，十分欣慰赞赏，徐信果真比宋轶行强十倍。

　　这时张牧由的电话响，他接到电话，然后面色就凝重起来，很快就挂了电话。

　　他对正在搜查的徐信说，今天早晨又发生了一起，是一个酒吧老板娘，名叫恩艺，半老徐娘风流娇美，卡片是大写字母E。

　　三起以上就是重大案件，一个凶手，这么高的作案频率，他着急什么？

　　a，p，e这是什么顺序？是什么含义？徐信一动不动，紧锁着眉头思考着，不自觉的捏紧了拳头，大脑飞速运转，在暮霭沉沉中，他静止不动，宛如一尊雕塑。

　　这是解谜人的智力测试。

　　张牧由靠着阳台，不自觉的拿出打火机，在手心中旋转。

　　两个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记忆就如同海洋，是字符的海洋，我们的大脑就像一座火山一样，知识字符和顺序就像岩浆，滚烫的在下面跳跃着，在火山口就覆盖着薄薄的一层。它们需要在真正危急关头，喷涌而出。

　　“张牧由，有没有可能是agape”徐信抬头问道。

　　“什么，啥玩意？”张牧由睁大眼睛。

　　“是一个希腊语单词，意思是付出的爱，神的爱，我想玫瑰也是这个意思。”徐信表情坚定。

　　他继续说：“那么安雅的案子就不是第一件，而是第三件，前面还有a和g，一共五起。”

　　“我去查查最近一个月失踪人口的报案。”说完，张牧由给市局打了个电话，一会儿一份名单就传了过来。

　　“符合的首字母的，只有五个人。”张牧由飞速筛选。

　　“目前为止我们知道的ape，这三个被害人都有一个明显的共性，那么就是…”徐信分析说。

　　“长得很漂亮。”张牧由选手抢答。

　　“不仅如此，而且他们备受瞩目，追求者众多。所以这个可能就是动机，可能凶手有个一直爱而不得的人。”

　　张牧由不禁咋舌，所以这也是算情杀，不过是间接的。

　　徐信靠过来，指着他手机上的那份名单说：“那你看看这个里面有没有一样特征的。”

　　果然，刚好有两个，一个是叫艾洛洛的，艺校校花，另一个加高岑溪，男模特。一个a,一个g。

　　线索浮上水面，像水底的巨怪从沉睡中苏醒，幽暗的夜幕下，黑漆漆的寒意凄神寒骨

　　张牧由细致的考虑：“之前弄的悄无声息，后来却仪式感这么强 ，像是炫耀一般。连环杀手的作案方式会突然变化，绝对存在一个重要的契机。”

　　“可能是他一直爱而不得的那个目标发生了一些变化，导致他的方式改变。”徐信回复道。

　　“你看前面这两个a和g，失踪的时间都在5月13号以前，而后面的这几个，5月15号以后。那么在13号和15号之间发生了什么？”张牧由指着时间线，继续深究。

　　这时候，看完监控的罗宁和宋轶行回来了，他们听到两个人谈话最后一句。

　　宋轶行嘴快说了一声，：“14号，不就是小徐调来的时候？”

　　罗宁把宋轶行的后脑瓜轻轻拍了一下，说：“风马牛不及，想什么呢？”

　　难得的众人在如此大的压力之下还有心情扬起嘴角，无奈的笑一笑，缓解一下压力。

　　光线从窗户中透出来，比剪刀还要精确的刻画人的剪影。

　　张牧由看着身边的徐信稚嫩的脸庞，因为没有休息好，而略显苍白的皮肤，在光线中染上淡淡的余晖，单薄的身体，把警服穿出一种松垮垮的感觉。

　　双眼中流露出的，却是那种少年人独有的清澈还有办事的专注。

　　张牧由拍拍他的肩，以一种上级对下级的口吻说：“回去好好睡一觉，智慧型选手。”

　　今天晚上，张牧由和另一个同事值班，他一直低头看卷宗。

　　那个同事跟他说：“张队，我觉得新来的小徐工作能力挺强的。”

　　张牧由不禁感叹：“是呀，而且还是个智慧型的选手，连希腊语都知道，希腊语你学过吗？”

　　“你开玩笑呢，我的英语都不及格。”同事调侃自己。

　　越来越有意思了，张牧由心想，我要去查一下他的档案。

　　然后他找了一个档案科的，跟自己私交挺好的一人说：“你帮我看个人档案呗。”

　　“谁呀？”

　　“徐信。”

　　“你也真是没事干，看人家干嘛？”对方不耐烦。

　　“我就是好奇。”

　　“切，您还好奇别人，拉倒吧。”

　　“就帮这一次行不行？”张牧由不肯罢休。

　　同事无奈，架不住死缠烂打，最后还是给瞧了。

　　“看看人家，重点小学，重点中学，重点大学，是一枚真学霸，懂吗？”

　　张牧由笑脸：“对对对，谢谢了。”

　　挂了电话，周围安静了下来，只有烟草的味道萦绕不去。

　　连希腊语都会的学霸，到警局当这种十八条命都不够的刑警，值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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