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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相
马车骤然停了下来,听见车外车夫吁了一声,秦真从回忆中醒来,觉着白雀有些太瘦了,枕着他的肩膀,咯得秦真额角都有些疼。
“以后多吃些。”没头没尾的一句,听的白雀有点懵。
秦真一手揽过白雀的脖子,笑道:“陪我吃顿午饭吧,就前面我常去的那家,观月楼。”
白雀有些苦笑不得,“公子你想观月楼的的茶点直接跟我说不好么?非得自己一个人跑出来,您说说……”
耳边白雀还在唠唠叨叨,秦真充耳不闻一把拽着他的肩膀直接给拽下了马车,直接往楼里走。
一进酒楼掌柜的便一脸赔笑的迎了上来,秦真今日随不是以他平日里那身极其惹人眼目的装束,一身白衣,白绸束发,身无佩剑,但那张令人过目不忘的脸还有面上所覆拂羽面具,还是能让人一眼便认出这是横行京城的秦九寰秦大人。
掌柜的带着两个小二,在一旁边哆嗦着边假笑着问道:“大人平日惯行的雅座已经给您备好了,您看我这就引您入座?”
秦真也不说话,摆摆手,示意掌柜的带路。
入座之处确实算的上雅,一面及窗,窗外是观月楼内院的假山竹林,一旁的青石围砌起的池塘里依稀能看见几尾活鱼。另一面靠着二楼的勾栏,能够清晰的看见来往络绎不绝的食客,此时还未到正午,观月楼里的小二、茶童们就已是忙的焦头烂额,不可开交。
秦真还记着自己来这儿的目的,唤来身边一边嘚瑟一边笑的谄媚的掌柜的,“就按着平日里的上吧。”
掌柜的得了吩咐便要退下,还没出门就被喊住了,“这几个也别留这儿了,都下去。”秦真眼眸微眯,瞥向掌柜的带来的几个伺候的少年,皆是用细绸系紧腰身,细腰盈盈一握,身着青色薄纱,只不过年纪尚幼,还不懂得掩饰自己的情绪,惊恐畏惧谄媚皆浮于脸上。
“不该猜的别猜,嗯?”秦真手一松,将端起的茶杯放下,磕在桌面上咯噔一响,吓得掌柜连带着那几个少年噗通跪下,连连求饶。
秦真不语,白雀出声让他们退下了。
“您从前有时会唤上几名少年布菜施酒,倒也不怪这掌柜的多猜。”
“只是有些不喜旁人在侧,无碍。”秦真凝眸托腮,透过挽起的流苏珠串卷帘望着楼下来往的食客,突然楼内走入一名黑衣男子,玉冠银钗,乍一看是着的黑衣,仔细一看其实是墨绿近黑外袍,袍上盘踞着墨色绣线的暗色花纹,那男子身边还站着一提刀侍卫,和数名纶巾素袍书生。
只见男子被众人簇拥在中央,一边与身畔众人谈笑风生,一边向楼上雅居走去,不知怎么的秦真觉得这男子举手投足中竟是透露着缕缕仙气,似是那得道仙人,秦真轻啧一声,倒是有趣。
待那群人上到秦真所处这层时,那男子身边的那些儒生都不见了,只有那带刀侍卫仍在身侧,似是感觉到有人注视,男子突然朝秦真这处看来,四目相对,秦真这才看清男子的眉目长相。那男子有一双瑞凤眼,眼角未笑先扬,一对漆黑星眸缀于其中,不知为何竟是能让人沉醉其中,这双眼眸笑起来的时候定是无人能够拒绝,秦真心想。
那人笑着望向秦真,凤眸弯成月牙,唇角上扬,露出两只隐隐凹陷的梨涡,梨颊微涡,眉如墨画,面如冠玉,许是笑着的缘故,秦真此时竟觉得此人像是从天而降的仙人一般,如沐春风。
男子手握折扇,左手大拇指上戴有一只墨绿玉银扳指,白皙手腕上缠着一圈金丝楠阴沉木佛珠,只见他拱手颔首向秦真示意,似是没料想到此境,秦真只是呆愣着也是微笑点头示意,直到男子离开视线,他才回过神来,心道京城里竟有如此人物。
秦真一回头,便看见白雀一脸惊恐的看着他,“怎么了?”他问道。
只见白雀两笔墨色曲眉拧作一团:“公子,您可知方才所见为何人?”
秦真心中暗叹不好,面上却不显:“不知,只不过他先与我拱手示意,我猜该是认识的人。”
“您……那位便是顾相,顾阑茞,顾琰。”
秦真一挑眉,问道:“哦?就是那位名满京城的顾天仙?倒是百闻不如一见,的确是个谪仙般的人物。”
接过白雀沏好的茶,刚放在唇边,顿了一顿,“那么说来,顾天仙与我该是死对头不是?”
“那倒是也没有,之前您与顾大人关系谈不上好坏,或是说您与顾大人压根不相交,平日里是半句话也不会在一处说的。”白雀头也不抬,手间不断摆弄着面前的茶具,低头答道。
“是么,明明共处朝堂,却是半点不相交?”
“也不知为何,您似是对顾大人避之不及的样子,长久以来,便是如此了。”白雀斜看着窗外,墨晶般眼珠一动不动,“不过您平日行事随心,待人也多如此,与顾相这般倒也算的上是相安无事。”
秦真摩挲着左手拇指关节侧面,双手指尖交叠,“此等妙人,竟是未能入我秦府,实在可惜,可惜了。”
秦真托腮,勾唇,笑脸盈盈,直将进屋上菜的小厮吓的盘子都握不住,险些跌倒,连声告饶。
“公子您说笑了。”白雀一展袖袍打发了前来上菜的下人,便回身亲自替秦真布菜,且一一试过确认之后,再添至秦真面前。
观月楼的菜品着实精致,最得秦真的意的当属独观月楼一家的河豚汤,河豚骨髓的滋味尽被熬至乳白的鱼汤之中,新鲜当季时蔬和白嫩的豆腐吸收了河豚的汤汁,鱼身熬的肉骨分离,入口即化,浓稠的鱼汤一直从舌尖鲜到了喉咙。
餐后甜点也甚得秦真喜爱,无花果酒酿蜜饯再添上牛奶酒糟,甜而不腻,别有一番风味。透明的锦玉中悬着几篇桃花花瓣,倒是趁着现今时节才能有的。除此之外还有不少糖渍冬瓜、糖渍莲子之类的小物。醒来之后秦真便有所察觉,不管是府内书房还是平日所乘马车,都备着不少甜点糖果,自己这幅身子貌似嗜糖的很。
正是准备离开时,身材肥胖的掌柜正巧带着几个小厮一脸赔笑的进来了,“秦大人留步留步,”先是拦下了人,这才对身后小厮怒喝道,“还傻愣着作甚,还不给大人呈上来,误了时辰你们几个担待的起么!”
只见小厮呈上来一碟极其精致的桂花羊羹,上面还撒落着金箔细片,夹杂在桂花之中。“掌柜的这是何意?”秦真手指在桌面上轻扣道。
“秦大人,您看,这是邻边雅座的的顾大人遣小的送来的,还给您带了句话,‘今日一面甚是欢喜,不知是否和您胃口,请您慢用,他日望能再聚’”
呵,秦真轻笑,倒也没多想,端起面前玉箸捻起一块尝了,一丝桂花的香甜涌上舌尖,甜的恰到好处,恰是他喜欢的味道。
“回去告诉顾大人,谢谢他的好意,羊羹很是可口,他日定当面道谢。”
另一雅阁中顾琰正专心于面前绘制的扇面,笔墨勾勒,一只扑蝶花猫跃然纸上,见顾琰歇了笔,一旁帮着研墨的黑衣侍卫也凑上前来,“大人今日倒是好兴致,怎么想起画猫了?”
“看见了,觉的着实有趣便画了。”顾琰挥动扇面,指尖摩挲着扇柄,垂眸一笑。“岐商,你去寻件赤色碧玺,雕成小猫的样子,制成扇坠。”
“大人是要留下这扇了?”岐商接过晾干的扇面,收入锦盒中。
“不”,顾琰笑着摇摇头,“赠人之物而已,只不过先且收着,时机未到。”
岐商仔细想了许久,并不曾想起今日何时有看见任何猫,又觉得顾琰的笑看着有些背生寒意,便也不再多问了。
“大人,之前廉家的探子回来消息……”岐商俯首在顾琰耳边低声道了几句,只见顾琰眼色暗了暗,摆了摆手。
“既是如此,此事我自有定夺,转告那边一句,得空了我会亲自去看一眼。”
“是,大人。”
回府后秦真便病倒了,风寒。
病的突然,府里上下忙作一团乱,白雀一边得忙着跟朝中告假,一边还得照顾着秦真,虽不是大病,却也病了好几日,几日的高烧下来秦真本是消瘦的身形更是形销骨立,一张脸白的吓人。
也不知是药的缘由,还是病时身子乏,秦真基本上这几日都在睡梦中度过,不过如此也有些额外的好处,他好像能梦到些以前的事了。
梦中他看见一名鲜衣怒马的少年,右眼缠着布条,一柄泛着寒光的长剑在手,一路过关斩将,一举殿前夺魁,旁人或惊艳或嫉恨,那少年都不放在眼中,少年直视金殿之上,目光夺人,无丝毫闪烁。
梦境忽的一转,少年眉目已有些成年模样,右眼布条已换成黑铁面具,身着玄铁盔甲,将黑衣刺客一剑斩下头颅,血溅金殿。
梦境再变,少年已是面目全非,全无当年鲜衣怒马,一骑当先殿前夺魁的武状元模样了。乌发金冠凤钗,金拂羽面具遮面,面白似雪,一抹朱砂点绛唇,金绣白衣,不顾靴下人的求饶,一剑刺进心口,顺手接过皓白绣帕,含笑将剑上血擦去,玉雕般的素色手指擦去面上溅上的鲜血,留下的一抹血痕,衬的宛若少女般娇羞的红晕,置身尸山血海中,状似食心魑魅。
之后的梦就显得混乱的多了,时而漠然穿梭于金殿中,时而与人刀剑相向,秦真看不太明白,只觉得挥剑那人嘴角随勾,眉目间却是冷漠的很,了无生气的样子,太陌生了,不该是自己。
梦中还有让秦真影响深刻的一景,那像是在戏台上,一名长相与自己无二的白衣女子,白纱遮面,梳着垂髪分肖髻,眉目低垂,怀抱琵琶,手指翻飞,轻拢慢捻抹复挑,声状玉珠走盘。身旁一红衣男子抚琴作合,琴瑟和鸣。
秦真想看清那红衣男子,却间那人面上模糊一片,竟是没有脸的,五官如同蒙于布下一般扭曲,好似在笑,甚是诡异,秦真瞬间从梦中惊醒。
这一觉也不知睡了几日,秦真这时醒来已是傍晚将近黄昏,白雀趴在床沿已然睡熟,眼下一片青色,秦真有些心疼的抚上。
这一动白雀瞬间醒来,迷迷糊糊的看了秦真一眼,便睁大眼睛,满脸喜色的捉住秦真手腕,“公子,您终于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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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琰:真儿~
秦真:喵?
顾琰:(挠了挠秦真的下巴)真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