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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注意身体的审神者
昨天晚上想要看一看月亮,打开了蒙有厚重纱网的窗子而忘记关上。现在因为粗心大意而犯下的错,要来收取惩处了。
——耀眼而温暖的光束从小小的拉窗里投射下来。
函晓在醒来看见穿过隔窗坚决而无法阻挡的阳光时,惊恐了一瞬,在手脚并行逃似的瑟缩到了一个阳光触碰不到的阴暗角落里。
阳光在居室里蜿蜒前行,像是破开了沉痛郁气的利刃般也举刀划开了函晓面前不足一臂距离的阴暗。
金色的,温暖的,像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物。
仿佛是被蛊惑住,被这世间万物生灵一直沐浴着的神圣恩泽感染了般,函晓忍不住试探性地伸手接近近在眼前的阳光。
先是食指轻轻地虚点光晕,仿若是被鼓舞,就在函晓打算要将整只手暴露在阳光之下的那一刻。
敲门声响起了。
“主,早膳已经为您备下了,放在门口,还请尽快食用。”烛台切光忠隔着纸门对不知道还起没起的审神者鞠躬,摆好碗筷。
在看见从门缝里伸出来的白纸,上面写着“多谢”。烛台切光忠了然地笑笑,今天他运气好,正好赶上审神者起来了。
他甚至开口说,“主能把这张纸条给我吗?”
写有感谢语的纸条颤抖了一下,但是,还是被投了出去,纸条顺着力道滑了过去。
烛台切光忠捡起来收好,“如此,在下收下了。”
听着脚步声远去,函晓披上斗篷,不急不缓地走到窗边。
卡——
窗锁被合上。
居室重新陷入昏暗,哪怕在屋外早已是阳光遍地,连带着,薄薄的纸制门扉在阳光的浸润下泛有温暖的光泽。
不应该有所妄想,那不是她可以触碰的。
函晓拉开一小道门缝,避过直射的阳光,把餐案上饭菜,一碟一碟地拿进来,最后再把餐案移进房间。接着按照依次,把搁置在地上的饭菜,重新移到案上方便进食。
函晓机械地咀嚼着早食,她已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咽下尽可能多的食物,但是,剩下的还是有很多。
她阖下眼睑,再默不作声地将碗碟取下,把食案移到门外,动作啰嗦,接着刚才的工序。摆好饭碗以后,函晓合上门,移动到书桌前,批改公文。
这是她仅能做的,很少的部分了——作为审神者领导刀剑付丧神,为她的部下谋求福祉,相当于后勤一样的工作吧?
和不能上战场的自己相比,还是付丧神更重要一些,他们是不可或缺的战力,而她……太微不足道了。
她能做到的,仅仅只是这些罢了。
工作,是函晓唯一能稍微心安理得地接受刀剑们服务的理由,她一想到……函晓按住自己的胃部又进行了几个深呼吸,强压下自我厌恶感。
还没有开始工作就要休息的道理。
函晓的手里捧着着一盅梨汤,瓷白的小盏里散发着温暖而又香甜的气息。但是,函晓却是要捧不住这碗份量不大的梨汤,她的双手颤抖——因为内心严重的挫败感而导致的生理上的不适。
“听物吉说您的嗓子有些沙哑,所以就做了梨汤润喉。”烛台切光忠面带温柔笑意对着紧闭的门扉侃侃而谈,刚才能够匆匆见一面接过小盅的函晓已经足够幸运了。想到这里他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
“趁热喝,梨汤发挥的效力才好。”
因为没有准备回话的纸条,函晓努力压制声音中的颤抖,希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更感激一些。
“我知道了,等一下我就会喝的。”这是他人的好意,不可辜负。
听见满意的答复,虽然没有再见主君一面,但是烛台切光忠还是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函晓将梨汤放到一边,过程中不可避免地因为颤抖而洒出了一些。她的指尖发凉,即便是暖汤也温暖不了函晓动作僵硬的手。
其他人都没有错,他们都是好心的,错的人是她。
她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出去,要不然就不会遇到物吉贞宗,他也不会发现她的嗓子哑,然后还要劳烦烛台切光忠给她做护嗓的饮品。
啊,都是她的错。
函晓咽下最后一口甜腻的味道,肚子里却横冲直撞着辛辣,烧得五脏六腑混沌难安。
砰!砰!嘭——
有什么东西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大半夜里在院子里挖坑的鹤丸,额……,听见了这动静极大的声响。
楼梯?有谁又上去了吗?要用苦肉计吸引姬君下来吗?
鹤丸搁下铲子,拍拍手上的土,打算去看看有没有效果。
真的把姬君引下来,那他下次也试试。鹤丸蹑手蹑脚地探头看去,被发现给迁怒了可不好了。会想到用苦肉计的……还是短刀有用吧?难道说,这几天他们都在计划着这个吗?
动作小心翼翼的白鸟,终于看清了倒在地上的人是谁,在捕捉到人影的瞬间,鹤丸的瞳仁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
好痛好痛,函晓从楼梯上滚了下来。她不是不想呼痛,在失足跌下楼梯的时候,函晓尽力用手护住了头部,但是脊椎打在台阶上,一口气卡在气管里。她连救命,这样的本能反应,都喊不出来。
气管被堵住,渐渐地,函晓明显感觉到肺部的空气被消耗,灼烧感顺着喉咙,仿佛有火焰在蔓延。慢慢地她感觉到四肢无力,头昏脑胀。
喘不过气来。
要死了吗?
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要死去了吗?
这种既解脱又不甘的心情,她还是不甘心吗?泪水盈满了函晓的眼眶,十指无力抓握着。
“主上?没事吧?”一道焦急的男音在函晓耳边响起,带来一阵泥土气息,还夹带着水汽。然后,她感受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鹤丸顾不上许多,就地抱起函晓轻拍她的背。方才没有人声,不是他刚刚想的,短刀要憋着不出声,免得引来其他人。看姬君的样子是她摔下来,气卡到嗓子,根本发不出声。
拍顺了她的气就好了。
“咳咳。”函晓终于咳出声,表明呼吸正常。
“主上,没事了,没事了。”鹤丸像是哄着小孩子一样拍着函晓的背,试图安抚她。
好疼……好疼……
函晓抓紧鹤丸的袖子,她痛得说不出话来。感觉到袖子上的拉力,鹤丸低头凑近怀里的函晓,终于听清了她细弱蚊蚋的声音。
“好疼,肚子好疼。”函晓的声音有气无力,像是浮在水上的羽毛一样飘忽,虚弱得仿佛马上就要死去。
鹤丸迅速地握了握函晓的手,冰凉冰凉的,他又脱下函晓的足袋,一握,脚底板也是冷冰冰的。
人类要是手冷脚冷的,就是身体身体不好的表现,跟何况,现在本丸里的天气温暖,是在春夏交接的过渡。像是函晓冷成那样的手脚根本不正常。
“函晓?函晓!除了肚子痛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鹤丸横抱起函晓,不停地跟她说话,分散她的注意力。
鹤丸抱着函晓小跑跑到粟田口的屋部,叫起药研。
“药研药研,快点出来看看!”本丸里的刀剑对人类医药有所了解的也就只有药研了。
“怎么了?”天色已晚,函晓的本丸是早睡早起类型的,粟田口们已经就寝。药研听见鹤丸的呼唤,起身开门。接着他看见门口立着面色焦急的鹤丸以及窝在鹤丸怀里的函晓。
“大将?怎么了?”药研也是上前测了一下函晓手脚的温度,全冰的。
“怎么了?药研哥……主君!”前田是接着醒来的。
“怎么怎么?”
“啊咧,那不是大将吗?”
粟田口们陆陆续续醒来,看见缩在鹤丸怀里的函晓,好像很不舒服。
“先把大将抱到医务室,前田去准备热水热毛巾,平野你去找针线。”药研冷静地吩咐,“其他人就先待在这里,大家都手忙脚乱地过去也不好。”大将不喜欢待在人多的地方,其他人暂时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是先待在房间里。
其他刀剑听见动静也出来查看,自觉帮不上什么忙的,也乖乖退到一边。怕有什么不好的东西缠着函晓,石切丸也被叫去医务室里面镇着。
函晓痛得半昏过去,鹤丸一摸她的脖子后面,也是微凉的。
“可别吓我啊。”坐在医务室里,他握着函晓的手,试图捂热她的手。
药研问过了烛台切光忠,今天函晓有吃什么东西,都是日常的东西,就多了一盅梨汤。他上手轻按函晓的胃部。
空的?!
晚饭才过去三个小时,不可能消化得那么快,而且位置下陷太多,根本没有什么东西在。大将总不可能把东西都吐了出来吧?
药研猜得八|九不离十,函晓吃下去什么东西总是容易吐出来,尤其是今天。
自觉麻烦了其他人的函晓怀有强烈的罪恶感,加之她深深的自我厌恶感,她完全没有进食的想法。即使强迫自己吃下去,大多数函晓还是吐了出来。
几番折腾下来,函晓的身体变得十分虚弱。病症刚好就在今天爆发出来。
原本函晓是想下楼,喝一点糖水,补充一点能量,吃的是真的咽不下去,白糖兑水是最方便的了。结果她四肢无力头昏眼花,一脚踩空,摔下了楼梯。
又是在麻烦别人了。函晓在迷迷糊糊中想到,自己让自己恶心得想吐,但是现在她也只能干呕,胃里什么东西都没了,嘴里发苦。
好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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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很久很久以后,函晓克服了自己的心理,在外就像是一个内敛的女孩子。
问:姬君最喜欢什么啊?
函晓眨眼睛答道:大袖子。
接着问:为什么?
答:抓住了,就会感觉很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