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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你与我交汇在遥远时空(下)
等审神者跟在茨木身后重新回到破烂的木屋时湛蓝的天幕已经被染成黑色。月光透过窗口投下一片银辉,木质窗框在地面上形成了一个十字架般的阴影。
审神者坐在窗下的阴影处颤抖着双手接过茨木递过来的野果,脑袋里混乱得甚至连自己应该先把手收回去还是应该先点头道谢都无法思考。她万万没想到茨木童子的所说的“出去一下”竟然是去找可以让她填饱肚子的果物。
难、难道是想把她养肥了再吃吗?!有那么一瞬间,审神者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那血肉模糊的未来。
“你不吃吗?”金色的竖瞳在黑暗中望着她。
“啊,其实我还不是很饿……”
咕噜咕噜——
让人尴尬的声音响起得那么及时,审神者突然觉得自己的脸被从窗户吹进来的丝丝微风刮得很痛。
茨木的眼睛还在看向她,却意料之外的一言不发。
黑暗中审神者感觉到有一只巨大的手把她往茨木所在的位置推去,想着自己大概到此为止的少女抱紧了一直揽在怀中的三日月宗近闭上了双眼。
狂跳不止的心脏,紧绷到极致的肌肉,甚至连呼吸都屏住了。
然而审神者已经做好准备面对的剧痛却迟迟没有出现,只有鼻尖能够闻到淡淡的铁质的气味。半边脸颊贴在冰凉的铁甲上,但也很快就变得温暖起来。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发抖,这样的话多少会变得好受点吧?”
声音是从头上传来的,在一瞬间明白过来自己现在正被抱在怀里的审神者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凝固了。
虽然很感谢妖怪先生的体贴,但这样她只会颤抖得更厉害吧?而且体贴过头反而变得更可疑更可怕了啊!
“妖、妖怪先生?”
审神者捏着手边表皮略显粗糙的硬物想要以此来掩饰内心的不安,全然不知那正好是大妖怪仅剩的一只手。
“什么?”
“这、这样真的好吗?”少女本想询问茨木待她如此温柔的原因,但出口却变成了无关紧要的问话。
“你在指什么?”
更没让审神者想到的是他居然耐心顺着这个话题说了下去。明明就长着一副与耐心无缘的模样。
没办法,审神者只好继续:“就算是已经死去的人,像这样霸占别人的住处还是不太好吧?”
“哼。”
“?!?!”
茨木的冷哼把审神者吓了一跳,不过却意外的她却没有感觉到任何不愉快的情绪。
“那种已经死了几十年的家伙要是有什么不满的话就来找我理论好了,我一定随时奉陪。”
可以找他理论还随时奉陪么?难道说和外表看起来不同妖怪先生其实是非常有耐心的?
因为好奇,审神者抬头想要问出心中的疑惑。然而这巨大的身高差距就算坐下了也没能减少太多,她只能看到对方从刚才开始就时不时戳到自己发顶的下巴。
“又怎么了?”
感受到了审神者的视线,茨木体贴的垂下了眼睑。然而少女却在目光对上后又迅低下头去。
“不,没什么……”
没有由来的,她竟有种无论如何也要将此时此刻的心情传达给对方的冲动。
“只是……”
即使对初次见面的对象来说,这种感情有点不可理喻。
“我觉得能遇到你真是太好了。”
甚至有那么一刻产生了“如果是这样的妖怪先生即使被吃掉也心甘情愿”的疯狂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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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睡梦中醒来,迎接审神者的是如同在包裹在被窝内的暖意。
脸颊边的金属材质虽然不如本丸的枕头松软,可其带来的莫名安全感却完全可以让人忽略这点不足。一只手也许是由于睡觉时无意识的落在树枝堆中,所以即使感受不到半点寒意指尖触碰到的仍是粗糙的植物表面;另一只手却抓着某种毛茸茸的物体。
诶?等等……
树枝堆?!
毛茸茸?!
意识到哪里都不妥的审神者瞬间清醒过来,在看到自己抓着的所谓“毛茸茸的物体”其实是妖怪先生的头发后,手不受控制的一抖——竟然抓下了几缕白色的发丝。
“啊啊啊!!!抱歉,我不是故意了!只是不小心、不小心就……”
审神者慌乱无措的抬头道歉,却发现茨木早已清醒并且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头发被拔掉的事情,眼睛看向窗外,混身上下都散发着让少女也不由得跟着变得严肃的气场。
“怎么了吗?”
问话间,审神者发现自己另一只手根本就没有放在什么树枝堆中间。那是茨木的手。巨大的鬼手和人类小小的手重叠在一起,仿佛恋人般十指相扣。
“他们来了。”
“他们……”少女本想问茨木指的到底是谁,但随之而来的熟悉气息已经扫清了她心中的疑问,甚至还清除了从昨日就缠绕在心中不安。
“啊!是三日月他们!”
提及常伴身边的付丧神,审神者原本因紧张而变得毫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了兴奋的笑意,少女跳起身离开茨木:“太好了,他们来接我了!”
“居然这么快就找上门来,真是一群扫兴的家伙。”
“啊?”
现在的审神者自然没办法理解茨木这句话的含义,她的心里只能装下一件事了。少女甚至还能听到药研呼喊着“主上”的声音往这边靠近。
“那个……”
想要见到同伴的急迫心情让审神者忘记了在过去十几个小时都在小心翼翼进行的察言观色:“妖怪先生,你不放开我的话,我没办法去见他们啊。”
少女仅剩不多的注意力发现茨木似乎愣了片刻,但很快就如她所愿松手了。
“谢谢你,我走啦。”
审神者拿着太刀脚步轻快的走到门口绕过昨天傍晚被踢倒在地的门板,正好看到药研从附近的灌木丛中走出来,于是毫不犹豫地跑了过去。
“药研!”
“大将?!”
可靠的短刀付丧神在激动之余不忘提醒身后的同伴:“各位,我找到大将了!”
“哦?居然在这么短时间内就找到主上,甚好,甚好。”
后方的低矮灌木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三日月的身形从深绿中显现,左边脸上还贴着一块巴掌大的纱布。天下五剑之一化作的付丧神笑眯眯的朝审神者展开双臂:“一个人留在这个时代,主上一定吓坏了吧?尽情在爷爷怀里哭泣也没关系哦。”
“真是的,你这样说我不是更加哭不出来了吗。”原本很是感动的审神者被三日月逗笑了。但她还是象征性的扑倒这位付丧神怀里蹭了蹭:“既然三日月受伤了就在本丸里好好休息啊。”
对此,被提及的当事人只是一如既往用颇为洗脑“哈哈哈”的装傻代替回答。
“因为我们都很担心大将啊,如果不是有人数限制本丸的刀剑都要跑过来了。没想到时空之门居然会因为出错把大将从战场送到那么遥远的未来。”药研忧心忡忡的环视四周,两眉间的皱褶更深了:“而且在找大将的路上我们已经碰见过好几次妖怪了,在这种情况下您还能安全没事实在是太好了。”
“说到妖怪的话……”
“好了,既然已经找到大将我们就去找长谷部他们会合吧。”
“长谷部也来了?”对于这位忠心过头的付丧神,审神者更是一点都不想让他为自己操心。而且每次面对他都会觉得不能好好回应这份感情的自己实在是十分失败。
“我们这次为了寻找主上的下落一共派出了六位付丧神,由于要搜寻的范围比较大所以分成了两个小组行动。”
“咦?但是……”审神者认真的数了好几遍,可不管是单纯的在心中默念还是甚至借用到掰手指这种幼儿才会使用的方法:“直到现在我只看到了药研你和三日月啊?”
“哎呀,真奇怪啊。”三日月抬起袖子掩住半张脸,只露出刘海下一双眼睛毫无紧张感的东张西望,好像比审神者更迟意识到这件事:“刚才髭切还在这里的啊,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你是说髭切?!?!”
见到来接自己的刀剑付丧神固然高兴,可审神者还没到完全忘记这里还有一个大妖怪而且那么巧正好就是茨木童子的事情啊!
少女慌慌张张的转过身去想要看看那位帮助过自己的妖怪先生到底去哪了,结果就看到了某白色背影站在前方不远处和茨木对峙的画面。
“诶?!?!?!?”
“哦呀,这不是茨木童子吗?居然会在这种情况下碰面,不得不说算是某种缘分呢。”金发的刀剑付丧神微笑着握住刀柄。
“这种缘不要也罢。”白发的大妖怪冷哼一声扭过头去,完全没有了面对审神者时耐心的模样。
“髭切冷静点!不能拔刀!不行!”想起妖怪先生和自家付丧神之间的种种恩怨,审神者连忙从后面抱住髭切的腰:“虽然我知道你们……但是不行!至少这次不行!如果不是妖怪先生帮忙我早就被其他小妖怪吃掉了!”
显然审神者的说法让在场的付丧神们无法信服:“大将是说,是这个妖怪在其他小妖怪手中保护了您吗?”
“这可真是令人惊讶啊……”旁边的三日月说话语气依然慢慢悠悠的,但长久以来的生活在一起审神者又怎么会不知道,大家都做好了随时砍杀茨木的准备。
“所以拜托了!妖怪先生!请你快点离开这里吧!”说着,审神者又加重了抱住髭切的力量。
但其实髭切是打算遵从她的决定的吧?不然以一个人类的力量又怎么能困住想要战斗的付丧神?不过由于内心的不安,审神者还是维持着这样的姿势。
“那个……虽然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但我还是想再一次向你道谢。”
“谢谢你帮助了我。”
“……”
“那么,再见了,妖怪先生。”
“……じゃ、また”
“诶?”
不是「さよなら」,而是「じゃ、また」吗?
但是……他们还会再见面吗?
望着茨木转身离去的背影,在思考着这件事的审神者无意间又看到了昨天来时发现的墓碑。
“主上,我们走吧。”
三日月和髭切先行一步走在前面,只剩下药研在审神者旁边护卫。
“大将,在看什么?”
“墓碑,昨天来这里就看到了,据说里面埋着的是这间屋子的主人”
顺着审神者所指的方向,凭着出色的感官能力药研轻而易举的就看到了石碑上的名字:“啊——屋子原来的主人叫这个名字啊?”
听到药研读出那个名字的瞬间,审神者愣了片刻:“诶?真的是叫这个名字吗?”
“是啊。”审神者的模样让药研感到疑惑:“大将,怎么了吗?”
“不,没什么我们走吧。”审神者回过头去没有再看那块墓碑,心里却还是有些在意。
正好和自己名字相同什么的……大概只是巧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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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这篇【番外】的几件事。
女审神者和茨木童子是恋人设定。
但这里的审神者是第一次遇到茨木童子,茨木则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审神者。
审神者因时空之门故障来到的未来是她卸任审神者后几十年的现世,这个时间点的她已经衰老死亡了。
这次见面对审神者而言是她和茨木童子故事的开端,以后她会在各个时代多次遇到茨木童子。然而对茨木童子而言这次见面是他和审神者故事的结尾,虽然心有期待但这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审神者。
所以这篇【番外】可以作为完整的一个短篇,也可以放到一个长篇中作为开头或者番外。
最近比较闲,可能会接着写下去啦啦啦(虽然结局一开始就已经放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