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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雾月的政变
巴黎的秋雨越下越大,街道上连载客的马车也变得难以看见。
一辆疾行的黑色马车穿梭在弗莱德尔街的雨中,马夫不停地挥舞着马鞭,把马车驾地飞快。
过了一会儿,马车停在了法兰西联合银行的大门前。马夫跳下马车,撑起一把雨伞站在车门边,车门被打开,一个把外衣裹得非常严实的人从马车上走了下来,急匆匆地步入联合银行。
来人走到通报处,对着微笑的应侍者说道:“麻烦请通报巴洛先生,我想和他见一面。”
“先生,请问您有预约吗?”
“没有,不过我有一笔大单子,相信巴洛先生不会拒绝的,所以,还请通报一声。”来人如此说道。
那位经验丰富的应侍十分擅长处理这类事情,他知道老板巴洛先生绝不会放过每一个能使得钱财进帐的机会,因此对于这样一个潜在的大客户知而不报绝对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他对来者微微一笑:“那么,还请您稍等片刻。”说罢便起身走向一扇不起眼的小门,并消失在了门后。
来访者一动不动地站着,把自己的身形隐藏在帽子和宽大的斗篷中。
巴洛正在主持会议,这是为修筑五座大桥而成立的一个委员会会议,当应侍过来通报他时,会议也差不多已经开完了。听到应侍的话,巴洛站起了身。
“先生们。”他向与会的同事说道,同事中许多人是各派的高级成员,“请各位原谅我就此退席,方才有一个神秘的人物前来拜访我,说是能够为我带来一大笔信贷,真是个古怪离奇的玩笑!不过,我还是有义务会见一下这为来客。那么,诸位失陪了。”
巴洛先生说完这一番话,便离开了会议室,来到了客厅。
这是他特意为了接待客人而装修的客厅,白底描金,引得弗莱德尔街一带议论纷纷。他让所有重要客人进这间客厅,以便让客人下车伊始就对这般富丽赞叹不已。
这位神秘的客人已经被应侍引进了这里,此刻的他正在客厅站着,观看几幅法托安(法国杰出画家)的画作。但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风格同天花板上的各色雕花极不相称。听到巴洛进来的声音,便转过身。巴洛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他坐一张摆有白锻垫的镀金椅子上。
“那么,请问这位先生,能否摘下您的帽子?以便确认您的身份。”
来者点了点头,摘下了几乎盖住整张脸的风帽。
“哦!原来是位美丽的小姐,真是失敬,”巴洛看见一位年轻的女性坐在自己对面,顿时改变了说话的方式,“虽说有些无礼,不过我还是要问一下小姐的姓名……”说着带着探究的目光看着她。
“布丽特.德.萨伏伊。”
这位红发的女孩并没有顾及自己的身份,因为这是拿破仑所允许的,做处理这种事情必须使用真名。
“尊敬的小姐,我注意到了您姓氏中的德.萨伏伊这几个字,”巴洛思索了片刻,开口问道,“请问这是家族姓氏,还是地域名,或者说只是一个头衔?”
他更倾向于第二个答案,毕竟第一个和第三个都不大可能。
“我想是我的家族姓氏,我的父辈来自马赛一个没落的贵族,几十年前在那里还颇有威望的萨伏伊勋爵。”布丽特说去这些的时候语气淡的可怕,简直就像是在陈述另一个人的故事,“不过,在十年前的一次经商失败破产之后,我的兄长父亲全部自裁谢罪,只留下了我和家妹两人,到现在也不过挂着一个虚名罢了。”
巴洛这时才开始认真观察面前的这位没落的贵族小姐,她虽然外面披着一件黑色的旧斗篷,但从偶然间露出的那
描着一圈金线的蓝色的领口,以及自始至终未曾变化的泰然自若的气场,可以看出那自小养成的自律性,这是鉴别她所言是否属实的一个终于要素。
“原来是萨伏伊家族的女勋爵,难怪有如此姓氏,”巴洛一笔带过了这个话题,他所关心的不是这个来自马赛的没落贵族小姐,而是她所说的带给自己的那一大笔利益,“您先前对堂前的应侍说,能为本商行带来一大笔利益,对吗?”
布丽特点了点头,但她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不耐。
“但实不相瞒,我没有完全领会您所说的含义,”巴洛说道。
“是吗?巴洛先生,这有什么难以理解的呢?”
“没有,小姐,只是"利益"这两个字……”
“难道这不是用法语说的?……您要知道,这都是那些盎格鲁――撒克逊人发明的。”
“不是的,请您听我说,从"金融"上看,这个词汇的含义模糊不清。”巴洛尽可能使自己保持风度,对布丽特耐心的解释道,“因为您可以用金币、银币、现钞、甚至债券来进行交易,这些都可以产生利益,但是……”
“但是?”
“但是这些都是建立在基本的货币金本位之上,也就是说,小姐……不,勋爵您需要有"现货"做担保,这样的话我们的商行才能够为您提供信贷或别的业务。”
布丽特伸手将额前垂下的一缕发丝收至耳后,那双褐红色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巴洛:“巴洛先生的意思我明白了,现在我就是要给您能够作为担保的东西就可以了吧?”
“……是的。”巴洛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布丽特满意地笑了笑,兀地站起,脱去了身上的斗篷,露出了那挂着佩剑的陆军制服。
她带着一股属于军人的骄傲,微笑地看着面前这个已经被惊呆了的男人,说道:“您是金融界和政论界的有名的大人物,应该已经察觉到了吧!这巴黎即将发生一件大事,而这件事的结局左右着法兰西的未来,也决定着……您的未来……”
巴洛很快便从短暂的震惊中恢复过来,他从她的军装中认出了她的身份。
“是拿破仑将军的手下吧?我该猜到的,只不过,你凭什么觉得我会资助你们呢?毕竟这可是……叛国。”
布丽特将手中的斗篷叠起,搭在手臂上,随手从一边的果盘里抓起一只那不勒斯产的柑橘,上下抛动着。
“您是银行家,所以,您也知道这些所谓的名誉,都是可以被……抛弃的,不是么?现在,我们能够为您提供这样一个机会,一个能够让您获取比过去所能获得的要多得多的利益的机会。我想,巴洛先生您应该不会拒绝吧?”
巴洛不动声色地看着布丽特旁若无人地玩弄手中的柑橘,没有回答,屋子里弥漫着诡异的宁静。
“其实,拿破仑不需要我的帮助,现在只要他表明自己的身份,整个巴黎没有多少人会不拥护他的,”良久,巴洛轻轻叹了一口气,站起身,走到一张不起眼的桌子旁,从不知什么地方抽出一张文件,一边写一边说道。
“将军也是这么认为的。”
“那为什么……”巴洛将文件递给布丽特,眼中有些无奈,也有些敬佩。
布丽特接过这张代表着数百万法郎资金的文件,收起了一直以来那刻板而公式化的笑容,现在的布丽特才更加鲜活。
“这样一来的话,巴黎就不会再流血了,不是么?”她的表情淡然,但眼神却流露出些许忧伤。
而又几乎是在转眼之间,她又变回了原来的那个她,散发着军人的骄傲。
“那么,巴洛先生,再会了。”布丽特鞠了一躬,转身离开了这个富丽堂皇的会客厅。
巴洛就这么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直到大门重重关起,才渐渐收回自己的视线。
他坐回刚才的沙发,盯着天花板上的精美浮雕,喃喃说道:
“真是一位……有趣的客人,萨伏伊勋爵……”
费鲁街的转角,有一扇漆成橄榄绿的大门;而这扇大门平时一直是大门禁闭的,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开门迎接客人。而巴黎的上流社会都管它叫作“马尔莱俱乐部。”
现在,马尔莱俱乐部里弥漫着一股阴暗的气氛。
会员们穿着长披风,等待着讲台上主席的发言。
这是一个由巴黎保王党们组织的俱乐部,其目的便是暗中颠覆革命,意图让路易王朝重返法兰西,而其中的这些会员,个个都是最死忠的保王派。
这时,主席走上讲台,开始发言:
“嗯,尊敬的先生们。我们都明白自己身在这里的意义,就是让我们的国王再次驾临法兰西。这一点,我不想过多的诠释……”
“经过诸位先生们的努力,我们正逐步掌握这个所谓的临时政府的各大命脉,复兴路易王朝指日可待!”
“喔!”台下的会员们发出一阵低低的欢呼声。
“但是,就在一天前,我接到了一个对我们极其不利的消息,狂热的军人革命派,拿破仑.波拿巴已经秘密返回巴黎,意欲推翻我们已经快要完全掌握的新政府……”
主席说到这里,表情严肃的扫视了一遍所有的会员。
“雅各宾派现在几乎全是我们的人,但现在,一个强大的敌人想要倾覆这一切……诸位,我们应该怎么办?!”
“把他消灭!”会员们再一次低呼齐道。
“对!把他消灭!”主席阴沉着神情。
一刻钟后,会员们陆陆续续立刻了马尔莱俱乐部。而街角的几个人看见这些人立刻后,也马上走开了。
这些大多身居高位的会员们准备了一整套的对付拿破仑的计划,虽然城防卫戎部队已经提前撤换,但是考虑到他手下还尚存一支战斗力不弱的近卫军,会员们决定用最保险的方法,也就是动用武力解决这个威胁。
现在,巴黎外郊的旷野上,一支满员的线列步兵师已经整装待发,随时准备着进攻巴黎。
而与此同时,拿破仑也开始指挥手下所能够动用的所有力量。
首先,巴洛的金钱开始发挥作用。在这个金钱的力量已经初步显现其威力的时代,足够的金融攻击所能爆发出来的破坏力仍然十分强大。
大量买进又被抛售的保王党的证券使它的主人们损失惨重,同时巴黎上流社会的水面开始被搅动,不断有保王党因为证券而破产。
拿破仑选择先发制人,在自身实力不及敌人时给予敌人致命一击,这是他多年戎马生涯所总结出来的血的经验。
果然,未曾想被反制一刀的保王党人们开始乱了阵脚,一些原本应该部署完毕的计划被迫搁置。
而拿破仑的进攻还未停止,他让被收买的各大报社发布大量针对保王党的虚假信息,以此来混淆巴黎市民众的视线;随后高调表示自己已经来到巴黎这条之前一直秘而不宣的消息。
可想而知,这条爆炸性的新闻轰动了巴黎!
原本人们就对临时议会软弱无能的作为极度不满,现在急需一个能够带领法国人民反击侵略者,包围革命果实的强硬的领导人;而拿破仑的出现很明显符合这一条件,于是,巴黎的大街小巷到处都是神情激动的市民在互相讨论,甚至还有人跑到拿破仑的临时住所表示欢迎和支持。
意识到事态不对的保王党人们只能提前对巴黎进行攻击,试图在事件发展到不可控制之前挽回一局。
原本定在次日凌晨进攻的军队此时不得不从床上爬起来(因为是凌晨进行攻击,所以他们白天休息。)匆匆忙忙地整理制服,抓起武器,整成队列,浩浩荡荡地向巴黎市区开去。
开战前的两个小时。
警察局的马厩里,近卫军和加入他们的骑警们正在整理自己的骑装和骑兵刀。
布丽特正在将一块骑士胸甲绑在身上,虽然她是步兵出身,此刻也不得不作为骑兵与敌人战斗,只因为一个无奈的原因:敌人的人数是自己的数倍。
同样是近卫军的弗朗兹已经穿好了自己的骑装,此刻来到布丽特身边,关心地问道:“怎么样,穿不习惯吧?”
布丽特面无表情地撇了他一眼,继续将胸甲上的最后几根线穿好。
碰了一个软钉子的弗朗兹有一些尴尬,他摸了摸鼻子,说道:“没有想到你也会骑术,还以为你……”他还没有说完,就看见布丽特用鄙视的眼光看着他,仿佛是在看一个搞笑的小丑。
弗朗兹张了张嘴,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却只见布丽特左脚轻轻一踩马镫,轻松地跃上马背,稳稳地坐在马鞍上,身手之矫健令那些多年的老骑警都不禁赞叹。
布丽特左手伸向弗朗兹,右手指了指腰间,说道:“我的剑呢?”
弗朗兹有些郁闷,他堂堂一个骑兵队长竟然沦落成……一个给主人服务的仆人了,这样的落差让他有点气馁。
但虽然心中有些不开心,他还是将挂在一边的布丽特的佩剑拿了过来;在摸到剑身的时候,他不由得露出了些许羡慕的神情,在军队里,只有高级军官才能拥有自己的佩剑,这和勋章一样,都是荣耀的象征。
而马上的布丽特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包括弗朗兹流露出来的眼神。
布丽特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现在站在马厩里的这些人里面,绝大部分都活不过今天,甚至包括自己在内,而大多数战死的人,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战,又因什么而死。他们现在流露出的这些情绪,让布丽特有些低沉。
她不是不喜欢和他人打交道,而是因为她见过太多上一秒还在和你打招呼的人下一秒却惨死在你面前,甚至其中有一些连尸体都不完整。
在这样的环境下,朋友是最可怕的存在,因为你永远不会知道他会不会死去,而真的在那个时候,你几乎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死去,那种无力的感觉,她终身难忘。
所以,她变得沉默寡言,有时望着窗外能看一个下午。
现在,那种讨厌的感觉又来了。她看着弗朗兹,不由得想起了在遥远的非洲,干燥的沙漠里,雄伟而古老的金字塔下,那场激烈,而又惨烈的战斗。
“看够了没有?”布丽特不麻烦的声音响起,她狠狠一抽马鞭,褐红色的眼睛带着愤怒,“把我的剑给我!”
众人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怒喝吓了一跳,弗朗兹更是呆呆地看着她一把将佩剑从自己的手中夺走,策马离开了马厩,半天没有缓过神来。
布丽特骑着马在巴黎的街道之间穿行,不时躲避着来往的行人。
迎面的疾风吹打在脸上,让布丽特激动的情绪稍许平静了下来;她的速度渐渐地慢了下来,最后停在了一座巨大而宏伟的大教堂旁边。
布丽特看着教堂那高耸入云的铁十字架,以及那独特的双钟楼设计,不禁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就这么漫无目的乱跑,竟然跑到这里来了。
站在塞纳河畔,远眺高高矗立的教堂,巨大的门四周布满了雕像,一层接着一层,石像越往里层越小。所有的柱子都挺拔修长,与上部尖尖的拱券连成一气。中庭又窄又高又长。从外面仰望教堂,那高峻的形体加上顶部耸立的钟塔和尖塔,使人感到一种向蓝天升腾的雄姿。
“长廊”上面第二层两侧为两个巨大的石质中棂窗子,中间是彩色玻璃窗。装饰中又以彩色玻璃窗的设计最吸引人,有长有圆有长方,俗称“玫瑰玻璃窗”,这富丽堂皇的彩色玻璃刻画着一个个的圣经故事,以前的神职人员借由这些图像来做传道之用。中央供奉着圣母圣婴,两边立着天使的塑像。两侧立的是亚当和夏娃的塑像。
第三层是一排细长的雕花拱形石栏杆。在这里的设计中,瓦雷里·勒·迪克这位伟大的建筑师充分发挥了自己的想象力:他在那些石栏杆上,塑造了一个由众多神魔精灵组成的虚幻世界,这些怪物面目神情怪异而冷峻,俯着脚下迷蒙的城市;还有一些精灵如鸟状,但又带着奇怪的翅膀;出现在教堂顶端的各个角落里。它们或在尖顶后面,或在栏杆边缘,若隐若现,它们这些石雕的小精灵们几百年来一直就这样静静地蹲在这里里,思索它们脚下那群巴黎城里的人们的命运。
此刻,布丽特就在这座象征着巴黎城的教堂――巴黎圣母院前。
她翻身下马,牵着马绳,走到教堂的大门前,却突然意识到自己身上的制服,缩回了想要推开大门的手。
“这位小姐,既然来到了主的门前,为什么不进去呢?您的骏马可以寄放在门房那里,它会受到很好的照料。”
一位在圣母院就职的神父看见了在门前犹豫的布丽特,微笑着问道。
布丽特看着微笑的神父,眼神第一次显现出了迷茫,而在此之前,哪怕是父兄双双自杀,家境败落,她也未曾迷茫。
“神父,我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她看着神父胸前悬挂的银十字架,摸了摸战马的鬃毛,回答却是带着无比的困惑。
“主说,凡一切有罪无罪之人皆可入主之殿堂忏悔自身,为什么小姐您会这么问呢?”
“敬爱的神父,您的意思我明白了,即使罪孽深重之人仍可求得上帝的宽恕……”布丽特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喃喃自语道。
她将战马交给门房,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
现在距离预订的攻击时间还有一个小时,足够了。
布丽特大概是第一个全副武装来到教堂的人,她一身胸甲骑兵的装束引起了礼拜堂里为数不多的人的注意。
巨幅的玻璃神母像前,高大的十字架前,伫立着一位女性的雕像,她穿着一身盔甲,左手执着飘摇的战旗,右手高举利剑,直指前方,仿佛在指引着什么,那眼神如此的坚定。
布丽特慢慢来到雕像前,两位女骑士的面对面站着,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耀在雕像之上,显得庄严而肃穆。
“你是……贞德。”
布丽特喃喃说道,握着剑柄的左手却开始颤抖。那位挺身而出,带着上帝的旨意,带领法国人民反抗英国人入侵的伟大的战士,伟大的女性,伟大的贞德!
半晌,一声剑锋划过剑鞘所发出的金属摩擦声在教堂中响起,人们不禁向声源处看去。
布丽特单膝跪地,双手握住剑柄,低头跪在贞德像前。
“伟大的贞德,你是那么的无畏,那么的勇敢,请你告诉我,我该如何克服心中的恐惧……和迷茫。”
贞德没有回应,她依旧执着法兰西的旗帜,高举着手中利剑,带着对敌人的杀意,看着前方无尽的虚无。
布丽特就这么跪着,没有别的动作,与其说是在问贞德,不如是在问自己,质问自己最深处的内心,在看见亲人被铅弹击穿身体,血流如注地躺在自己面前,乞求她将子弹射入她的心脏,让她结束痛苦;而自己除了双手占满粘稠的血液,能带给她的却只有那枚带走她生命的弹丸,以及那飞溅在脸颊上的滚烫的鲜血。
她,在那一刻才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的无能为力。
布丽特.德.萨伏伊,这个曾经在马赛赫赫有名的名字,随着她的死去,再也没有人会呼唤。
她,亲爱的妹妹……
下午 ,十五时三十分。
整整一个师的士兵,在随军乐师的吹奏下,踏着整齐划一的步伐,向着通向市中心的拱门走去。
突然,周围的齐人高的草丛中响起了轰轰的炮响,炮弹擦着草尖,在空中呼啸而过,落向两列纵队前进的保王党军队。
“敌袭!变阵!变阵!”军官最先反应过来,他们高声大喊道,努力恢复因突如其来的炮击而方寸大乱的士兵。
“全员准备……冲锋!”
两支由近卫军和骑警以及老兵组成的骑兵从保王党军队前方的土坡后冲出,变化为两队,作楔形编队,举着长长的马刀和手枪,高声呐喊着冲进还未成形的军阵之中,奋力的冲杀着凌乱的士兵。
势单力薄的骑兵们,用自己的勇敢和无畏,在成群的敌人中来回劈杀;他们挥舞着沾满鲜血的马刀,带起一片血花四溅,又时不时抽出手枪对另一边的敌人来上一枪。往往是刚刚杀出的一片空地,便又被敌人填满。
虽然骑兵们的英勇带给士兵们极大的震撼,但是他们毕竟是职业军人。在一阵骚乱之后,还是有相当一批人组成了专门对付骑兵冲击的方形阵,对着骑士们一阵齐射。
随着枪口冒出的青烟和闪烁着的火光,不断有骑士摔落下马,被刺刀或铅弹夺取性命。
骑兵队陷入了下风,越来越多的战士死去。
“长官,我们要坚持到什么时候?我们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弗朗兹奋力冲杀至布丽特身边,艰难地问道。
“再坚持一会儿,告诉他们,再坚持一会儿!”
布丽特砍倒一个试图偷袭的敌人,沙哑地回答。
只有坚持到……将军成功就好!
与此同时,拿破仑率领着投靠了他的警察和宪兵,包围了临时议会。
在经历了漫长的谈判后,除了少数几名死忠的保王党自杀以外,其余的人都投降并被顺利的抓了起来。民众聚集在议会大厦前,为拿破仑而欢呼。
拿破仑微笑着面对民众的热情,宣布成立新的政府,并承诺会将外敌驱逐出境。
一时间,人民山呼万岁!
等到援军赶到,将保王党军队击溃后,人们才发现,原本数百名骑士的骑兵队,只剩下了寥寥数名身负重伤的骑手还活着,其余的人,全部阵亡……
当拿破仑亲自来到这里的时候,他第一眼看见的,便是浑身是血,樱桃红色的发丝被血污缠绕在一起,原本崭新的作战制服被硝烟染成了黑灰色,佩剑甩落在一边,像木偶一样僵坐在地上的布丽特。
她,正匍匐着腰,魔怔般低喃:
“再坚持一会……再坚持一会儿……求求你……不要死……”
拿破仑挥退手下,慢慢走到她的身边,跪坐下来,缓缓将她的脸颊扳了过来。
“布丽特,我来了……”
听到他的声音,布丽特那双空洞的眼睛这才动了动,口中飘出游丝般轻幽的话语:“将军,您……终于来了……啊……”眼角淌下了两行淡淡的泪水,她如释重负一般,脱力晕倒在了拿破仑的肩上。
拿破仑抱住了晕倒在自己身上的姑娘,撇了一眼旁边的年轻男子的尸体,对着远处的手下喊道:“来人,把萨伏伊少校带回去医治,要巴黎最好的医生来看。”
雾月的信风吹扶过这片注定不为人知的战场,带起一片染血的草叶,飘向了北方的天空……
拿破仑在大资产阶级的支持下发动“雾月政变”的第二天,就将法国议会——元老院和500人院全部解散,夺取了议会大权,并宣布成立执政府。
不久,公布了法兰西共和国八年宪法,重申废除封建等级制,法国为共和国,规定第一执政(拿破仑)的权限:“公布法律;并可随意任免参政院成员、各部部长、大使和其他高级外交官员、陆海军军官。不久,他又取消了革命时期的地方自治机构,使法国成为一个高度中央集权制的国家。
在执政府中,他自任第一执政,大权独揽,开始了为期十五年的独裁统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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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这是我的第三章。我计划每周更新一次,不要说我懒,我这是为了保证质量!(才怪)在这一章里面,主要是以布丽特的视角来描写的。下一章的视角将会切换,但至于是谁么……你们自己猜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