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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隐情心- 落天
我叫月隐迟。非神。非妖。非人。
在我从父王那里接过了这掌管星漠大陆与廛空城的权利之后。我便有了这祖传的神貌。
紫堇色的长发,如星辰般的双眸。沉沦在雾气一般的脸庞之上。
这是这片星漠大陆上任何男人无法比拟的容颜。
但,却成了我永世的伤痛所在。
看着父王在火光后虚弱的脸庞,他竟连死是都如此年轻。
火光映射着他桀骜不驯的脸,或许在外人看来,他温柔地像是我的兄长。
他眼色森然。叫过了我,抚摸我深深紫堇色的头发,说:
“隐,你的面容,是我们情心宫最为精致的了,与我从前一摸一样,所以。”
我看到了父王优雅苍凉的嘴角如同夜花般绽放开来。
“必定要以你的血肉之躯,封印这片大陆上所有的祸根…”
烛火游走在他栗色的明眸中,粲然含笑。
以血肉之躯…封印…祸根…我完全没有注意父王说了什么,他忧伤的绝世容颜在我眼前如同一个梦境,一晃一晃。带来了一切悲傷。
然而,正真让我在意的,却是每个夜半,城墙上那只迎风而立的狐妖。
几百年的,几百年的。无数次我都徙倚在城墙的阴影中。望着她,直至天明。
但是,她从不看我一眼。她只看想一处,情心宫正殿。
因为,那里有一个人,有着与我相同容貌的绝美的男人。
时间来的飞快,如同敌手疾速地一击。你被刺伤却无法治愈。
当我接替那个人迁入正殿时,那只小狐妖也成了人形。
夜色沆砀,我像父王一样倚于窗边,星辰在苍穹之顶结出精魄,落入我的瞳中。
夜花在窗前开的丰茂,风吹拂着我紫堇色的发丝,也吹动了夜花细碎的脉络。
“你寂寞么,你,寂寞么。”
我忍不住轻声叹道,只望夜风作答。
我的心中突然柔软,似乎从初生开始。便是这种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生活。
身边的不在身边的。所有人,都有成为致命仇敌的可能。不得不时时强迫着。心锢。
很累。很累。
“我不懂。”这嗓音,晚风般。“我真的不懂。”
我微笑着,点燃了手边的烛火。
心领神会,她来了,我的狐妖。
我观望了百年,迷惘了百年。夜风中的她犹如彼岸只供观看的烟火。
最后融入海中,一去不反。
但是,属于我父王的都将是我的,我有着至高无上的灵力。
那么,我想得到的,谁又能阻止得了我呢?
就这样。我用顶端镶有星漠石的银簪绾起了她如水银般倾泻的银色长发。望着她迷人的笑靥与晶莹无色的星漠石,恍惚如梦。
我说:
“残心,我的王妃。”
只有我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变化的。
一切都是因为我们的孩子的诞生。
那夜,夜色如同雾气一般湿冷,清逸。
我们站在高兀的失魂崖顶,夜风吹当起我们的长发,遮蔽了月光。
残心转过头来对我莞尔一笑,她的臂弯里躺着我们的孩子,深蓝色的长袍在风中猎猎飞舞,柔软地漂浮在脚面。
因为我要为殉儿占第一次星。
几点寒星。刺骨的夜风似乎要吹裂肌肤。
我缓缓抬起左手,伸向苍穹,看着无名指散发出令人惊恐的清辉。
之后,正西方的夜空中,隐约出现十六颗血红色的星辰,无声无息。众星拱之。
在惨然的天空中,以清冷决绝的姿态停留。
我痛苦地闭上了双眸,那种从天而降的重击使我气血翻腾,血从嘴角淌出,渐次染红了我一身纯黑色的长袍。
残心向我投来惊愕的目光,如同湖上隐隐发出的波澜。
我笑着安慰她。没事。
我无法告知她。星相已经大乱,这个孩子将成为星漠大陆上的致命祸根。
西方的长垠明氏正在迅速崛起,它包含了那个民族狂热肆虐的野心。
而且,情心宫的地基已经开始出现裂痕,像是地震时无力深痛的一撇。
再一夜。灭顶的痛觉在我的四肢蔓延着。
一阵眩晕。我无力地斜靠在了窗棂上。
对不起,残心。
我不能告诉她我为什么要对她下杀手。因为我不想让她认为是我们的爱无情地杀死了她与殉儿。
但是我没有想到。我所做的是一个致命错误,我看着她兀自消失,如在寂静深渊中空落的呢喃。一出口便失去踪迹。再无法追寻。再无法忏悔。
每夜每夜,我从未流过泪水的双眼像是凝固的一池湖水,梦境般干涩。
月光在黑色玄武岩上折映出我清冷的侧面轮廓。空空荡荡。
而我的心。也是空的么。
除了她微扬的倾国笑靥。
但在梦中。我总还追寻着夜花的香味,回到了那个地方。
她归来的日子。遥遥无期。
满地花泥,优雅颓废,陌生熟悉。
于是我抬头望着漫天星斗,伸出左手,无名指发出清冷的光芒。
面无表情,心如刀割。
如今我又成了一个人,孤单的一个人,只身而战。
等待寿命的消逝,眼睁睁地等着王朝灭亡。
原来失去了她,我竟没有了生存的可能。在没有悔恨的能力。
以后的日子里,我下令让婢女们除了满园的夜花,替代的是鸢尾与罂粟。
它们给了我慰籍的梦幻深醉,作别了夜花的冷酷清醒,逃避了黯色流岚般的曾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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