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来不及说再见

　　20160715
　　他是第一名，竟然选择了让所有人大吃一惊的位置
　　自从姚瑶看了晓宁给你的纸条，她那一节课基本上就是坐等，根本没有任何心思做任何事情。晚自习的第一节下课铃声一响，她立刻就要出去。本来选位置的时候她非要坐里面，为的是方便在老师眼皮底下做小动作；还有就是可以逃避老师的提问，那时候你选择坐在僻静的地方或者是不容易正视老师目光的地方，其实就是在间接告诉老师：不要提问我，不要叫我。初三的时候老师已经学会有选择的放弃一部分学生，如果你自己甘愿被放弃，直接选择逃避老师就是了。即便我们在升学班，很多“垫底”的同学一开始就进入了淘汰赛。姚瑶一直以来上课从不积极回答老师的问题，老师让背诵的课文也都是勉勉强强，所以刚选位置她就执意坐在我里面，让我来打掩护。
　　“姐，我出去一下。”
　　我应了一声，她和晓宁的话我不是没听见，我管不了那么多，即便她是我表妹，我也不可能事事过问。姑姑和小姑夫一直叮嘱我看着点姚瑶，别让她在学校只顾玩，其实如果只是玩儿还好，我们现在都长大了，人大心思也大。初二的时候姚瑶就有喜欢的人了，对家里瞒的严丝合缝，不过好在是小女儿的心思，看见对方做了一点不顺眼的事情，好感大打折扣，慢慢就不再说喜欢某某了，没有发展到越界的地步，不过后来还给邻班男生写过几封信，我都视若罔闻。
　　姚瑶每每要做什么事情，第一要做的就是警示我这个做姐姐的，不许告诉她爸妈，她似乎某种层度上也把我当做她爸妈安插在她旁边的耳目，所以不管什么事情她都需要我保密。
　　姚瑶出去后，我去了趟厕所，回来的时候她的位置还是空的，没过几分钟上课铃就响了，我起初也没在意，拿出明天要上的课本开始温习，温习了很久就把姚瑶出去这会儿事儿给忘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姚瑶和晓宁气喘吁吁地从外面跑了回来，连“报告”也没喊就跑进了教室。
　　我起身给姚瑶让出空让她从我桌位上迈进去，她一坐下就又惊又喜地傻笑，手还一个劲做成扇子形状在自己面前摇晃，另一只手还做出在胸前轻拍做出受惊的样子。
　　“你干什么呢，跑这么厉害？”
　　“班主任没来吧？”
　　“没有。”
　　“这死老闫，刚开学就到处检查，晚自习也不放过。”
　　我没接话茬，抬头看了看教室正中央的挂钟，原来第二节晚自习已经过去一半了。怪不得她吓这么厉害，看来差点被学风主任老闫给逮个正着。
　　老闫是学校负责抓学风的主任，全学校都知道他，大家都叫他阎王，因为学校得罪人的事儿他都有份儿，所以学生恨他恨得牙根痒痒，给他起了一个阎王的绰号。平时没事儿的时候，他主要负责抓考勤、勤务、迟到早退旷课，只要被他抓到，基本上都没什么好果子吃，所以大家见到他就像避猫鼠，避之唯恐不及。
　　“这一年很重要，你悠着点，别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被学校抓到。赶紧学习吧。”
　　“姐，刚才吓死我了，差点被阎王给逮到，辛亏我和晓宁跑的快。”
　　“早知道害怕还旷课。”
　　“我也没想旷课，看帅哥看迷了啊。不过说来奇怪，怎么阎王只抓我们，他却没事儿，还在篮球场打球。”
　　”人家敢去打球自然有敢去打球的资本，你要知道每个人生存的方法是不一样的，你就老老实实学习吧，开学第一天就旷课。“
　　“姐，我给你说个秘密。“
　　姚瑶偷偷趴在我肩膀，说话间停了停，似乎想吊起我的胃口。我并没多大的好奇心，没追问她的秘密。
　　“你怎么一点都不好奇啊。“
　　“刚来学校第一天就有秘密，你可真行。“
　　“就是因为刚来学校，事情堆积在一起，才能有好多事儿啊。你真的什么都不关心啊。“
　　我继续埋头做我的功课，不打算和她继续废话下去。
　　“好吧，我告诉你，咱们班分来一个帅哥，很帅哦，篮球打的超级棒，比专业的都棒，晓宁说学习成绩也很好，刚才在篮球场我俩都看迷了，结果才上课迟到了。“
　　“你哪一学期不遇到帅哥啊，赶紧的吧，这是初三了，学习的紧要关头，还只顾着你的小事儿。“
　　“这次不一样，听说他是从大城市转学来的，还是省里的重点初中，咱们这小镇能来这么优秀的男生，还是个帅哥，你不觉不一样啊，不过话说回来了，这么优秀的学生怎么转学到我们这儿了。“
　　后面的话姚瑶似乎已经是自言自语了，我并没有放心上，以前她也经常遇到所谓喜欢的男生，每次都是迷得神魂颠倒，我想这次也不例外。
　　放晚自习的时候，姚瑶和我一起结伴会宿舍，这次她还是魂不守舍的样子。我心急火燎地想赶回去把床铺收拾利索，并没太在意她的情绪。走出学校大门没多久，她忽然问了我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姐，你有没有喜欢过别人？“
　　“什么？“
　　“喜欢的男生？“
　　“没有。“
　　“我觉得我好像喜欢上新来的那个男生了。“
　　”你就看人家打了一次篮球就喜欢上了人家，你认识人家嘛，连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吧？你哪一次不是这样。“
　　“这次真的不一样的。晓宁放学的时候说她和那个男生顺路，会去找他问他能不能送她一程。晓宁也喜欢那个男生，怎么办啊？而且他们以后每天放学都顺路，时间久了他会不会也喜欢上晓宁，人家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我真羡慕晓宁做走读生啊，而且还和他同路。“
　　“别胡思乱想了，都什么是时候了，这时候你的心思应该集中在学习上。“
　　“姐，你真是的，给你说了你也不懂，怪不得你没有喜欢的人。“
　　我的确没有过喜欢的男生，但凡有点好感的男生多半也是因为学习上的沟通和交流，我知道现在自己必须以学业为重，没有好的学习成绩我什么也不是。
　　正式开学的第一天学校显得十分热闹，到处都是刚入学的新生。
　　我们二班晨读课成了班主任的训诫课，他精神抖擞地站在讲台中央，拿起黑板擦敲了敲桌子，朗朗的读书声戛然而止，大家都不约而同将目光投向讲台的他。他扶了扶镜框，习惯性地扫视了一下全班同学。
　　“多余的话就不说了，很多同学应该也知道我是咱们初三二班的班主任，我姓潘，以后也是你们的数学课老师。你们虽然进入了升学班，但是形势依然不容乐观。“
　　他说到这儿，忽然拿起桌上的粉笔转过身在黑板上写了两组阿拉伯数字，一组18，一组25，我们都对这两组数组充满了疑问，不知道这位声名在外的班主任究竟想说什么。
　　“你们知道这两组数据是什么意思吗？我告诉你们这是咱们学校每年升入一中和二中的最多人数，知道吗，是最高纪录，也就是说每年咱们学校只有四十多个学生能考进一中和二中的平价生，至于高价生大家应该也知道上了也没什么意思，不过是人家高考的炮灰。在咱们这儿想上个好大学，只能考一中二中，这是唯一的出路，你们好好想想这个比例，咱们学校四个升学班，一个班里有将近70个学生，如果40几个人都出在升学班，你们的比例也很残酷，如果想进入一中必须在年级排名前15名才有稳操胜券的把握，进入二中也需要在年级前35名，好好掂量一下自己现在的成绩。大家绝大多数都是农村孩子，这次鲤鱼跳龙门个是你们改变一辈子命运的时候，错过这次机会你们一辈子估计都要面朝黄土背朝天了。”
　　潘大头的话在班里引起一阵不小的躁动，大家谁都没想到学校的升学率这么低，只有年级排名那么靠前的人才可能进入县城最好的高中，曾经以为进入升学班的洋洋自得顿时化为乌有，有的同学还在质疑潘大头话的虚实，很多人不太相信摆在眼前的升学这么残酷，过去的两年他们觉得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残酷。
　　班主任的新学期训话每一句都烙在了我的心里，我知道这次中考对我而言有多重要，我比任何人都喜欢通过这次努力改变命运，升学无疑是我的头等大事儿。只有考上最好的高中，才有可能读大学，才能改变不受重视的命运，我知道世上没有救世主，只能靠自己改变命运。
　　老天爷从来没有眷顾过我，我只能靠自己赢得老天对我的稍许垂怜。任何事情都无法动摇我学习的决心，生活重心唯有学习。
　　潘老师的话如同石头投入水面，在每个人心里激起层层波澜，我内心看不见的起伏如此之大，一时间觉得所有同学都成了我的竞争对手，我必须力争上游。
　　“其他的就不说了，你们也不是小孩子了，心里应该都有数。下面按照考试成绩重新调整位置，所有同学统一到教室外面列队，我根据名次点名，点到名字的同学可以到教室优先选择座次。”
　　接到命令全班同学陆陆续续走出教室，名次靠前的自然就走在前面，名次在后面的心不甘情不愿磨磨蹭蹭跟在后面。我们教室在三楼，教室门口肯定是站不开那么多人，全班人都得到一楼的楼下去排队，所有人到楼下时，班主任拿着全班人的名次表也踱着步子下来了。
　　所有的同学还处在躁动不安中，大家交头接耳，叽叽喳喳咬耳朵。班里走读的同学今天是第一天认识新同学，难免还沉浸在结识新同学的喜悦之中。
　　开学第一天女同学都穿的光鲜亮丽，都是挑自己最好的衣服穿上，在新同学面前才显得光彩夺目。女孩子的爱美之心，到哪儿都是一样的，新学期新同学自然更注重自己的穿着打扮，今天一大早姚瑶就在为穿什么发愁，犹豫了好久，把带来的衣服基本上都试了一遍才穿了一身带白色花边的牛仔裙。其他我不认识的女同学也是精心挑选了各式各色流行的新衣服。
　　我看了一圈，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校服，每次开学我都穿校服，因为只有校服才不会让我显得那么寒酸和自卑。我其他衣服不是和我年龄不符，就是因为长期穿着而显得破旧不堪。我的多数衣服都是捡拾姑姑、姨妈、堂姐穿剩下的，姑姑姨妈年龄都和我相差十几岁，她们年轻时候穿过的衣服到了我这个年龄再穿，即便当时再怎么新潮，都显得不伦不类或者老土。
　　我以前也穿过姚瑶穿剩下的衣服，她不要的衣服她都会问我要不要，姑母也会主动带到我家里来，妈妈从来不嫌弃，来者不拒，只要不用再给我花钱买新衣服，亲戚给的衣服她都会替我收下。我知道家里条件，爸爸老实没什么大本事，能有的穿就不错了。理智上是这么想，但是感情上能不想穿新衣服嘛。
　　姚瑶的衣服一般都不会太旧就更新换代了，但是我和她一直是同班同学，她穿过的衣服同学都记得，我再穿时很多同学都会不经意地问：这不是姚瑶的衣服吗。很明显我穿的衣服都是姚瑶不要的，偶尔一两件还可以，总穿的话大家自然会背后议论我的家境如何。
　　即便学校没有硬性规定非得穿校服，我依然在多数情况下选择校服，尤其是在学校重要的场合。很多同学都说我以穿校服来标榜自己是一名好学生，我常常暗地里嗤之以鼻，好学生坏学生如果靠是否穿校服来区分，我倒是宁愿也做个坏学生。

　　学校的校服一年四季都是一个款式，青绿色的布幅夹杂着白色的条杠，长袖的褂子和长袖的裤子，而且都是肥大的样式，再秀丽的身姿也都会被掩盖的一点不见。9月了，早上的天还有预热，我将校服的袖子挽到小臂以上。在争奇斗艳的女同学中，我这一身穿了许久的校服显得自己多么不合时宜啊，那么多人只有我一个人穿了校服。
　　我盼望着盼望着，早点点到我的名字，只有我的学习能让我忘记自己的卑微，能在众多的女同学面前脱颖而出，我知道自己的名次，所以充满期盼。
　　班主任清了清嗓子，所有的同学顿时肃静了下来。
　　“下面我点名，点到名字的可以先回教室自己选位置，选好位置自己把课桌搬过去就可以了。”
　　“姐，你选第几排啊？”
　　姚瑶在我耳边轻声问道。
　　“到时候看看吧，还没想好，尽量不影响后面的同学，嘘，别说话了，开始点名了。”
　　我自己的身高在女生当中算是高的，如果选太靠前的位置难免影响后面同学的视线，即便有了学习成绩好的豁免权，我也不能一味只想着自己，所以具体选哪儿，我心里真的还没有想好。
　　“高领先，第一名。”
　　我听到这个名字以为自己听错了。据我所知年级第一名是李超群，他次次考试都是年级第一，分在我们班，我早就听很多同学说了。怎么可能班主任点到的第一名不是李超群呢，高领先又是何方神圣，竟然能凌驾于李超群之上。
　　我睁大眼睛想看看出列的是哪位同学，可是班主任的话音落下许久并没见人出列，难道是弄错了吗？
　　“高领先同学出列。”
　　班主任又喊了一遍，还是无人答应。
　　我和其他同学一样开始在班里的同学中搜寻那位叫“高领先”的同学，大家面面相觑都没找到这位第一名。
　　班主任站在台阶上，对下面的情况一目了然，他扶着镜框在人群里定位了许久也没找到目标，这位第一名显然令他有些失望，第一天开学竟然迟到，到现在还没来。
　　“姐，你知道他是谁吗？就是昨天我和晓宁跑出去见得那位新同学啊，没想到他果然成绩这么好，怎么还没来呢。”
　　我心想这位新同学谱够大的啊，第一天就让全班同学等他。
　　“高领先同学看来是有事儿耽搁了，咱们先继续。”
　　我在想辛亏没迟到，即便考的好，选位置这种事儿别人也不会等你，来晚了，成绩好也得选别人剩下的。
　　“第二名，李超群。”
　　李超群静静地从人群中出列，大家的实现都聚焦在他身上，这位稳坐年级第一名的同学今天竟然屈居第二名。李超群同学全校同学几乎都认识，每次重大考试的光荣榜他都位居醒目位置，正脸免冠照也会被赫然贴在光荣榜上，我以前多次在光荣榜前观瞻过这位同学的尊荣，也在校庆表彰大会上远远见过他本人，离这么近见他还是第一次。
　　说实话这位同学我并不怎么喜欢，并不是因为学习成绩嫉妒他，总之以前看照片就觉得不是一个多么面善的人，一脸说不明白的表情，似乎连笑都不会笑，阴沉沉的感觉，现在在一个班了，估计除了学习上的交集也不会有太多过往，说实话我是喜欢与学习上进并且学习成绩突出的同学往来，很大原因是因为很多学习成绩优秀的同学家境并不是特别富裕。
　　李超群缓缓往一楼的台阶迈步，大家目送他的背影。
　　“李超群同学，稍等一下，你帮高领先同学把第三排中间第二个位置提前空出来。”
　　学习好的同学在班主任心目中的分量何其重，即便没到现场，也可以提前占个好位置，第三排可是最好的视线位置，不至于吞那么多粉笔末，也不必呆着脑袋仰视黑板，老师讲课的内容也能一字不落的听的清清楚楚，更何况还是中间的位置。
　　“盛情，第三名。”
　　听到我的名字，我立刻从刚才的胡思乱想中撤离出来，迅速从人群中走出来，姚瑶还依依不舍得拽着我的手，已经顾不得与她缠缠绵绵了。
　　我也选了第三排，不过不在中间，是右手边靠近过道的位置，我个子高如果坐在中间想必很多同学都得被我遮住，初三是重要的一年，老师的难题分析对大家而言都很重要，我不能那么自私地霸占中间的位置。
　　选座位大概持续了二十分钟，二十分钟后大家各就各位，姚瑶的位置在后面倒数几排，兴致不高的样子，下课了她跑来找我寻求安慰。我只能宽慰她几句，好好学习的话，其实我知道这些话说了也白说，她也只是一时想不开，很快玩起来就会完全抛到脑后。
　　第一节课是化学课，也是班主任的课，潘大头除了是班主任，还兼着初三一班二班的化学课老师，课上到一半的时候，教室门口忽然有人喊“报告”，所有同学停下手中奋笔疾书的笔，抬头望向教室门口，谁这么大胆班主任的课也敢迟到。
　　是一张帅气的脸，额头上还闪着汗珠，满脸的笑容给人说不出来的轻松和阳光，穿着一身质感很强的休闲运动装，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什么是品牌，很多年以后才知道那是一个品牌的运动装。这位高大的同学跟前还站着一位其貌不扬的那同学，高个子的男同学一直扶着那位同学。
　　我明显地感觉到班里的女同学都在直勾勾地看着门口那位阳光帅气的男生，他乌黑的眼珠滴溜溜地配合着脸上的笑意，那简直就是就是一双电眼啊。他站在门口简直就是一个青春偶像啊，大家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被打断地潘大头估计听而不闻，他继续在黑板上写着他的东西，看样子想故意让迟到的同学难看或者是一种变相体罚，迟到就该罚站了，他不发话，你就甭想进来。不过现在同学的眼睛已经不在课本上，也不在黑板上，门口的那位高个子男生成功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
　　“老师好。”
　　高个子男生冲着讲台上地班主任一声问好，他讲的是普通话，可能是标准的普通话让班主任想起了什么吧，他竟然停下黑板上的板书，将身转了过来。
　　我们这个地方，上至市区下到村镇，除了上课期间或者很正式的场合，大家都说地方话，即便老师讲课也只有年轻的老师操着不标准的普通话，上了岁数的老师一律基本上使用地方话，我们同学平时回答问题、私下讲话更是清一色的地方话，我们的地方话是北方口音，都能听清但是口音却显得特别土。这么标准的普通话除了在电视上，在现实生活中我还是第一次听，估计其他同学也不例外。
　　标准的普通话听起来的确很舒服，况且这位同学的嗓音也很有特色，磁性很强，声音里还带有青春的活力。
　　“高领先同学，你怎么第一天上课就迟到了，还有另一位同学，叫什么名字？”
　　学习不好的同学，多么可悲，连名字都不会被记住。
　　“我叫李硕硕。”
　　其貌不扬的同学嗫嚅着小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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