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流年,焰光火华

作者:周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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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旦时间过了一半,剩下的日子就算数着过,也觉得来不及。

      面对这即将到来的最后一搏,乔年只觉得一切都那么真实,她确确实实是快要高考然后毕业的人了。
      高考前十天,就开始了停课复习,又是老班重新排过的混乱座位。几天过后,乔年毫不怀疑,如果不是每天晚上还要聚在一个教室总结一天收获,她一定会忘了另一个教室的人,包括陆无。

      她和陆无的最后一次对话,是在停课复习开始之前那个周末的放假前。还是在整理书包的时候,陆无手法娴熟且无比迅速的向书包里塞书,快塞好的时候,突然强烈推荐她去听一首歌。

      乔年心塞地对他说:“我从高二下半学期开始,就被我老子强制断网戒手机了。”

      陆无眉毛一抖,表情明明白白表达着无语,“这一年半你是怎么过来的啊。”

      乔年耸了耸肩,“我也觉得不可思议。”她看见陆无扁了扁嘴,就对他说:“你把名字写下来,到时候我能上网了就去搜来听。”

      陆无却说:“算了,到时候你早就忘记了,不会去听的。”

      乔年递过去一张便利贴和一支笔,催促:“写写写,我不会忘的!”

      陆无拿起笔,写的字依旧鬼画符。乔年望了一眼,“英文歌?”陆无伸出手指,点了点便利贴,说:“女歌手,声音很好听的。”

      乔年把便利贴折了一折,塞进了笔袋,再拉上拉链,放进书包。走之前,对陆无说:“好了,丢不掉。我以后一定去听哈~”
      春末夏初,夜晚才刚刚开始延迟来到,乔年在昏黄将灭的日光下,盼望着解放自由的那一天快点到来。

      暑假中,乔年确实达到了班主任说的玩到吐的境界。之后某天徐林心告诉她,她和陆无在一起了,乔年才想起来陆无还让她听首歌呢。不过考试之后,东西全都乱成一堆,乔年无力翻找那张不知道在哪的纸条,也没有这个念头。陆无说的果然不错,“以后”是最不靠谱的,很多事会忘记的。

      青春一整个儿不见,我们总以为能记下所有瞬间,那些值得的、不值的。但只有在回忆的片刻,才发现到头只记得那寥寥几事,却都是真的难以忘怀。

      陆无总给人一种没有内涵但很有内心世界的感觉,然而也许这个看起来神经粗浅的男生,却是活得很明白的,乔年觉得,至少比她明白。

      他喜欢吃糖,于是不管上课下课想到了就来一颗,吃遍所有糖系列;他有气胸,整个人瘦成了纸片,甚至停课一周住过院,整天看起来懒洋洋的、不是趴着就是撑着;他与他前面的另一个重点分子整日言语黄暴,不顾及周围有老师还是有女生……

      记得恰好在倒计时一百天的当口,班主任特制了一张家校联系表,在给自己的激励语上,陆无写过一句“痛苦就是软弱从身体里抽离的感觉”。后来班主任拿着各种奇葩激励语朗读,读出来时却并未说陆无名字,毫无意外全班大笑,乔年却惊讶的偏过头看向陆无,正好陆无也笑着看过来。乔年笑着用嘴型问“是你吗”,这次却是陆无惊讶,随后点了点头,乔年随即埋下头偷笑。后来,和好友又谈到这件事,乔年在心里默念:你看,原来我已经这么了解你。

      青春在人们的脑内总是不断被无意识的修饰。被修饰过的青春,也许才是真的青春。青春有时候不需要真实,而需要的是美好。

      乔年一直记得那个陆无,那个会在某个放学的下午整理着书包,背着光、微长的头发蓬蓬的,嚼着口香糖,给她一张写着“活在当下”的纸条的陆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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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章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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