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词

作者:落霞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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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 章


      林宇自出师之后,便被安排了职务,日益繁忙了起来,但一周一次的琴课却从未缺席。偶尔得闲的时候,也会教她们剑法。
      虽进展缓慢,凌潇的琴艺也渐渐有了些章法。汀兰也能舞出一整套的剑法了。
      虽只能称得上是舞剑,但汀兰也是尽了最大的努力。
      当然,期间凌潇仍有挑战暗卫,但已经由之前的一周一次变为一月一次。
      不变的是,从来都没有成功过。但开始偶尔受伤。
      是以,在腊月中旬,林宇来给她们上琴课的时候便看到了凌潇包着的手腕。
      凌潇与暗卫之间,他自然是有了解一二。但一直认为,不论如何,凌潇总是公主,即便是暗卫不得已伤了她,也不会太重。这分寸的拿捏,他们自然是要掂量的。但如今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
      伤的是右手,是拨弦的手,也是执剑的手。
      今天主讲的曲目是《高山》,入指中正,拨弦有力,才能表现出巍巍高山的气概。凌潇试了几次,手上实在是使不出力,手指又抖得厉害,弹出的曲子实在是曲不成曲,调不成调。
      “够了。”林宇突然的出声,让凌潇手下一抖,第七根琴弦“铮”的一声,断掉了。
      看着断弦,凌潇直觉觉得自己今天要倒霉了。
      “宇哥哥,潇儿不是故意的,她只是手腕受伤了。”一旁的汀兰已经在出声帮她。看来林宇今天是真的生气了。凌潇心中暗暗叫苦,不敢抬头。
      然后便看到了停在自己琴桌旁的那双玄色的靴子,以及搭在自己手腕上的手指。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莹润如玉。接着便听到本人带着寒意的声音:“怎么伤成这样?”
      凌潇被他质问的只觉锋芒在背,瑟瑟的缩了缩脖子。
      汀兰虽自幼与他相识,也极少见他如此生气,一时也不敢再发话。
      满室寂静让林宇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重新理了理自己的情绪,再次开口道:“今日课就上到这里吧。”
      凌潇听到这话如蒙大赦,忙起身想溜,却忘记了自己的手腕还扣在林宇手中。这一拉扯不免扯到痛处,浑身一颤。低头看时,腕上的白布已开始慢慢渗出红色。
      “呀。”汀兰见状急了,也顾不得林宇的生气。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凌潇身边,一把推开林宇。轻托起凌潇的手腕,心疼道:“你不是说没大碍了么?怎么伤口又裂开了。”
      见她如此着急,凌潇轻笑安抚道:“没关系的,回去重新上药就好了。”
      “可是,可是….要不再请个名医看看。手腕比不得寻常部位,若真是有个差池,手就废了。”汀兰总觉得放心不下。
      “若是名医的话,我刚好认识一位。”
      “唉?”林宇话一出口,便引来两位姑娘的侧目。
      汀兰心道,林宇虽平日对潇儿严苛异常,但关键时候还是会出手相助。为师时本就需要严格,方不会任其惫懒,浪费光阴,误人子弟。但做为故交,她与潇儿出了事,林宇自然也不会袖手旁观。思及此处,投向林宇的目光中便多了几分欣喜。
      凌潇却只是惊讶异常,面上自然露出‘是不是我听错了’的表情,看的林宇莫名的有些烦躁。

      名医自然是住在宫外的,出宫靠的是汀兰之前求来的那张令牌。为避免让林宇分神照顾,尽快送凌潇前去诊疗,汀兰并没有跟去。
      是以,出宫后的马车上只有凌潇和林宇两人。
      相较于一贯的清冷,凌潇显得比平日略有些活跃。一路上都在和车夫闲话家常。
      车夫是一贯跟着林宇的,长时间来已习惯了闭门安静赶车,突然来了个姑娘坐在门边在耳边问东问西,开始还有些不习惯,过了一会儿见林宇并无不悦的神色,也开始慢慢和凌潇熟络起来,话也开始变得多了。
      “您问这条路啊,这是朱雀大道,这条街上可是咱青城最热闹的街道了,现在还看不太出来,到了初一十五您再来,那可是人山人海。您想要买什么,吃穿用度,胭脂水粉,文房用具,古董器物那是应有尽有。还有些从别国来的商人带的那些东西,好玩的紧那。”
      “哦?”凌潇脸上带着一贯的淡淡笑意,“我在书上看过,除却我们青国之外,周边确实还有许多国家。可是我们不是多年来一直在跟周边国家打仗吗?这通商还没断啊。”
      “您懂得还真多。”车夫心中暗暗揣度这姑娘的身份,言语之间也不由谨慎了起来。“这些事情,我们这些草民可就不太清楚咯。”
      凌潇看在眼里,继续笑道:“真的很想看看朱雀大街热闹的景象啊。”言毕,转头看林宇手握书卷,倚靠在车厢内的小几上,神色专注。似全然没有在意他们在说些什么。便稍稍压低了声音,继续同车夫道:“不过是汀兰公主喜欢我,有幸多看了一些书,些许愚见罢了。”顿了顿又道:“我们走的这条朱雀大街可是连着西门?听闻城西门口的那家的点心可是有名呢。”
      车夫听闻她这一番话,只当她是汀兰公主喜爱的一个丫头,更可况若是公主,嫔妃出门哪有不带丫鬟的道理。心中便去了几分芥蒂,遂笑颜道:“姑娘说的那家店想必是七香斋吧,他们家的点心好是好,就是贵得很啊。那七香斋不是在这朱雀大街上的,是要转到玄武大街上。喏,就从这个路口转过去,再走个一二里就到啦。”边说着车夫还热心的伸手帮她指了指路。
      凌潇暗暗记下,心中已有筹划。
      这件事,她已经计划了许久,虽这些日子以来,汀兰待她确如亲妹妹一般。冷暖寒凉,衣食用度无不用心。这份情谊,她深铭于心。只是娘亲临终殷殷之言,望她远离王宫,不求她锦衣玉食,只求随性无拘。语之切切,声声在耳。

      她虽自幼受娘亲教诲,诗词歌赋,文史经传,奇门遁甲,武学典籍,各类书籍只要她表露出一丁点的兴趣,娘亲总能给她弄来。娘亲总是会讲,让她先从书中看尽世间百态,再亲自带她去领略万千红尘。
      如今,她虽读书万卷,对世间百态却仍是一无所知,再没有人愿意教导她,她只能靠自己的本能慢慢摸索。

      凌潇恢复了以往的沉默,倚着车门看向手握书卷的林宇。她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好看的男子。这样英俊的男儿,又是如此惊才绝艳,还常常出入内宫。自然是丫鬟,宫人们的谈论对象。
      议论的内容五花八门,他几岁失母,如何拜师,如何同王子情同手足,如何武艺超绝,如何交友天下,当然也包括他府上的脾气大的要死的名医。
      可谓是华佗在世,扁鹊再生。宫人们闲来无聊,喜欢把事情讲的玄之又玄,甚至说他能活死人,肉白骨。当然这样厉害的神医自然是不肯出诊的,尤其是入宫出诊。
      凌潇在赌,赌她的伤能不能让林宇开口,带她出宫。
      她不想连累汀兰,但是这个林宇,应该没关系吧。凌潇压下心中微微冒头的负罪感。这个林宇少年时便得青王赏识,又是王子至交。只是走失公主这点事,应该不会害他太多吧。

      朱雀大街,是商贾云集之地,常年人来车往,尤其是运送货物的车辆繁多。虽每隔几年国家便会拨款修缮,但修缮的速度总赶不上破坏的速度,一路走来坑洼不断。凌潇被颠得左摇右晃,而林宇却一直恍若未觉,一路上只保持一个姿势坐的倒是安稳,若不是时不时的翻过书页,直让人怀疑他是不是睡着了。
      眼见离转过玄武大街的路口越来越远,凌潇不着痕迹的往车门边又挪了一挪。手指笼在衣袖中,寒光一现,马儿一惊突然加速,恰路中有一大水洼,车夫一时勒马不及,车子极快的从水洼上碾过,狠狠的颠了一下,潇儿几乎要从车上掉了下去。
      是的,几乎。
      就在车子即将压过水坑的那一刹那,林宇仿若未卜先知般用极快的手法将她拉回了车厢内并扣在了怀里,是以被狠狠的磕在车厢上的,是林宇的肩膀。
      想必是磕得不轻,被窝在林宇怀里的凌潇明显听到了他呼吸的微滞。抬头看着面色上却无半分不妥的男子,凌潇只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他几时这般乐于助人了,生生破坏了她筹谋许久的良机。
      马儿想必是受了惊,仍在大街上疾驰,引得路人一片惊呼。但车夫显然是颇有经验的老手,如此状况却无半分慌张,飞身骑在马背上,一边紧勒缰绳,一边俯身安抚。不消半刻钟的时间,马儿竟渐渐安静了下来。
      待到车夫回到车门前的位置向林宇请罪时,凌潇心中清明一片,林宇的武功本就深不可测,林府上下也是卧虎藏龙。若想借此次机会出逃,也不比从宫中暗卫手中出逃容易多少。
      思来想去,凌潇决定先按兵不动,这一趟出门是为她去林府求医,想来林宇一向是百事缠身的,自然不可能一直盯着她。林宇的侍卫虽多但并不会向王宫的暗卫那般时时刻刻防备,一旦能出其不意逃出青城,以自己的轻功,即便是林宇亲自去追,一时半刻也是不怕的。届时运气好的话,能够寻到一直云游的师叔,那天地之间就再也没有人可以抓她回去了。
      按捺下心中的雀跃,凌潇随林宇走近了林宇的大门。
      现在,她只需要一个机会,一个林宇离开的机会。
      但是一直等到即将回宫,这个机会她也没有等到。
      从清早离宫到下午预备返回,其间足足经历了三个时辰。
      三个时辰可以做很多事情。例如,可以看上几卷兵书,可以修习武艺,可以处理公务。凌潇实在想不明白林宇为什么要把时间耗在她的身上。从问诊-上药-吃饭-针灸,他都作陪。
      眼见着面前鹤发的神医一根根的取下自己手臂上的银针,收好。
      治疗已近完成,而林宇仍坐在对面的位置慢慢悠悠的品着一杯茶,凌潇想,他是不是察觉了。
      霍然起身,惹得对面的林宇眼中也露出一分诧异。
      凌潇脸色微红,支支吾吾道:“那个,我能不能去方便一下。”
      林宇嘴角一抽,唤过一名侍女,吩咐了几句。侍女便引着凌潇出了房门。
      像茅房这种地方,一般都会建在较为偏僻的地方。林府自然也不会例外。
      跟着侍女左拐右拐的凌潇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用这么丢脸的方式…….还好,以后再也不用见面了。
      “公主,到了。”侍女停下脚步,轻声提醒道。
      凌潇回神看到眼前的建筑,心中暗暗测算了一下方位。
      很好,这里是靠近花园的一处角落,上次来的时候她有观察过,花园的三面围墙墙并无任何出口。按照汀兰同她介绍的林府结构,这花园已是林府最边缘的建筑。
      果然是老天都在帮她。
      心中主意一定,凌潇已然出手。不管怎样要先制住这个侍女再说。
      运气于指,直取侍女哑门穴。此地离医馆算来不过半里之遥,若是侍女惊呼起来,林宇赶来不过片刻功夫。
      原本凌潇也不欲伤了这个侍女,手上只使了五分的力。哪知这侍女并未回头,身体微拧已避过凌潇这一指。回身笑意盈盈的看向她。
      凌潇大惊,便欲再攻。岂料那侍女身形极快,如鬼魅般一闪便已到凌潇身后。
      凌潇只觉后心一凉,只听到那侍女在自己耳边幽幽的叹了一声道:“公主见谅,婢子别的本事一般,只略通轻功和施毒之术。还希望公主为自身计,莫要为难婢子。”
      事已至此,凌潇即便再笨也已明白,自己的这点计谋早已被人看穿。只是没有当面点破而已。
      跟着侍女乖乖回到医馆凌潇有些垂头丧气,而林宇仍在慢慢悠悠的品茶,有一搭没一搭的和神医聊着药性,看到凌潇这般表情,嘴角慢慢勾出一抹微笑。

      回宫的时候,凌潇窝在马车的最内侧角落,闷闷的不肯出声,一路上都无视林宇。
      倒是林宇难得好脾气的同她搭了许多话,凌潇却连眼皮都未抬一下。到最后,林宇也被她这幅模样带出了几分脾气。
      冷声道:“去乌衣巷。”
      车夫只应了声;“是”。便调转车头,转向宫门相反方向。
      这番变故自然引起了凌潇的注意。
      “乌衣巷”。凌潇在心中默默重复了一下。
      ‘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这是她心中跑出的第一个念头。
      虽心知此乌衣巷非彼乌衣巷。但想必也是官宦贵胄深宅大院云集的地方。这个时间,林宇带她去那里做什么?
      心中所想,口中自然也就问了出来。
      林宇直视她,意味深长道:“让你去看看外面的世界,那个你一直向往的世界。”
      凌潇显然对他话中的意思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一下,眼中逐渐透出光芒:“你愿意放了我?”
      林宇没有再理会她,凌潇对他的冷淡也见怪不怪,扒着车窗向外看去,眼见着马车左拐右拐后在一条巷子口停了下来。
      林宇率先下了车,随后凌潇也磨磨蹭蹭的下了车。车夫将马系在一旁,有些犹疑,“公子,请让我跟着吧。”
      林宇淡淡道:“不必,你在这等着。”
      而凌潇早已跑到巷子口的牌坊下好奇的四处打量。
      暮色中,牌坊上的字有些朦胧。见林宇走来,便有些兴奋的问道:“这就是乌衣巷?是那个乌衣巷吗?里面住着些什么人?”
      林宇将手中的大氅抖开,朝她兜头罩下。语气晦暗不明“见到你就知道了。”
      凌潇觉得有些气闷,扒开罩在头上的风帽,却被林宇伸手拉了回去,耳边传来他略带警告的声音。“别惹事,带上。”
      凌潇也不以为意,只是不想与他多做争执,便乖乖戴着。慢慢的往巷子里面走。
      巷口的几家店也不知是做什么的,他们刚到的时候还是大门紧闭,这会儿眼见暮色已起,却有几个伙计模样的人开始搬开门板,在门口挑起灯笼。再往里走,便看见几间灯火通明的店铺,里面人声鼎沸。凌潇看着风中飘扬的红幡上大大的“赌”字,静默了一会儿,顿时明白了这乌衣巷是什么地方。
      这样的场景,在她幼年时,母亲给她看过的传奇小说中被描绘了太多次。但如此身临其境的感受却是从未有过的经验。
      巷口几家店已有花枝招展的姑娘站在门口招揽顾客,浓厚的脂粉味扑面而来。赌场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吆五喝六的喊声中夹杂着污言秽语。街道上蜷缩在一角的乞丐畏缩而卑微的看着路上来来往往的人群。
      凌潇甚至听到了楼上鸨母的怒叱声,男人的□□声,女人的哭饶声,小儿的哭闹声…..种种现实的信息充斥着她的脑海。凌潇在街边一处闭着的店门的台阶上坐下,闭上眼睛,收摄心神。
      再次睁开眼睛时,已恢复平静。
      看着对面楼上倚窗卖笑的女子,轻声道:“林宇,你想告诉我什么?”
      林宇侧身挡住路人看向凌潇的不怀好意的目光,语气平静:“你现在避之不及的东西,是多少人可望而不可即的。多少人在为了生存苦苦挣扎。”
      略略停顿了下,林宇接着道:“你是一个女子,只有十四岁,虽少时习武,却从未经历世事险恶。失去了王宫的庇护,你就会发现,一个人要生存下去本就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你所向往的自由,再被艰难的现实拖累的时候,还是不是你想要的呢?”
      凌潇将目光收回,放在身边男子的背影上。
      没有如往常般一袭耀眼白衣,今天的林宇只穿了寻常的青衣长袍。不知是不是衣服的缘故,今日的他一下子少了许多往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
      街上来来往往的人都被那个邤长的身影挡住,微风吹过,带起他的衣摆,空气中的脂粉香味被淡淡的檀香取代。
      在这样的一方小天地中,凌潇突然觉得莫名的心安。千百句反驳的话语就这样梗在喉中。
      良久,凌潇叹息道:“林宇,你若是我哥该有多好,若有这样的哥哥,你便是要撵我走,我也不走。”
      话一出口,两人都静了半晌。林宇缓缓转过身来,嘴角微微勾起:“我虽不是你的哥哥,确是你的师父,这样的身份,够不够?”

      凌潇眨了眨眼睛,突然岔开话题:“林宇,你这么晚把我堂堂公主带到这种地方,该当何罪?”
      自相识以来从未见她以公主自居的她突然摆起公主的架子,到让林宇愣了一下。
      “不如…..我们都忘了今日之事,两清如何?”
      看着平日里静默的少女突然灵动起来,林宇也起了难得的玩笑之心。
      “不好!”
      “唉?”
      “除非,你答应从今往后你不再挑战暗卫,不再想着逃离王宫。”
      “交易失败。”
      凌潇拒绝的干脆利落。林宇略显无奈。
      “至少,不再以伤害自己为手段。”
      “唉?”
      “今日之伤,若再深一分,你的这只手便废了。”提及此事,林宇眉宇之间难掩怒意。
      凌潇触及到林宇愈发冷冽的目光,识趣的闭嘴,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讪讪笑道:“我们回去吧。”
      见林宇面色仍无半分缓解。无奈正色道:“我答应你了,日后绝不以再伤害自己为手段,要逃,也要光明正大的打赢了逃。总行了吧….”
      林宇看着她,面色却无半分松动。“光明正大的打赢了我,才能逃。”
      “哦…..唉?”
      “……”

      虽半被胁迫着签订了如此不平等的条约,但对于凌潇而言,条约这种事嘛,尤其是口头条约….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对,就是空口无凭。
      但因看在林宇剑术课的内容逐渐讲到了关键所在,也真的就乖乖的没有再去找暗卫的麻烦。
      这点,让林宇颇觉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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