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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前立威
永昌,大梁和大楚交锋时的必争之地,只因破开永昌的大门,地势一路平坦,便能直达南靖腹地——益州郡,而穆王府所在的滇池正处中心,所以多少年来无论需要付出多惨痛的代价,永昌一直都被云南穆家牢牢掌握在手中。加之永昌地形复杂,易守难攻,除了县城,其它全部是密林和陡峭的山崖,兼自来都有“一山分四季,十里不同天”的说法,时而瓢泼大雨,时而艳阳高照,外地人根本无法适应当地的气候变化,当地百姓亦多为猎户后代,行事彪悍,遇上了往往拼死也要一搏,常常让大楚的探子栽跟头。所以永昌,对大楚来说,是如鲠在喉,却又不得不必须想法克服的一道障碍,更何况,守城军,一直都是穆家军的精锐部队。
本以为穆深已死,拿下永昌易如反掌,谁知半路杀出个穆霓凰,硬生生守住了永昌不说,反被损兵折将。不消说,无论是大梁还是大楚,在这个时候,都憋着一口气。
“邓将军,你知道魏先生把我们全都叫来有什么事吗?”一群铁骑在尘土飞扬中停在了永昌的城楼前,其中一个满脸胡须的汉子大声问。
另一个人马上接话,“对啊,郡主受伤没有回来,大楚那边本来沉寂了快一个月了,这几天忽然开始出现异动,我那边还在紧急调整布防呢!”
“几个大男人,别唧唧咕咕的多嘴,布防要是真没做好,谁都别想有好果子吃!再者,魏先生虽不能调兵遣将,到底奉有郡主之命,又有协理军务的洗马职务,找我们来自然有他的道理,赶紧地,别误了时辰!”资历最老的邓宗明暼了暼一旁刚刚升上来暂代统帅的三个副将,示意大家别在年轻人面前丢脸。
郡主的手段虽然有些意外,但也在情理之中,司马纪那三个老家伙倚老卖老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就算没有之前那一茬,王爷还在世的话,估计早晚也得办他们。如今是郡主当权,他们这些剩下的老将们,自然得多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别走了他人的老路。
“呲!这鬼天气!”到底都是军中的老滑头了,本来还想接话的几个人顿时全都闭了嘴,大胡子也顺口咒骂了一声天气,新加入的三个副将虽然年轻,但都是精明人,眼皮都不抬一下,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只是紧跟着其他人通过重重守卫和检查进了城。
一众将士下了马,登上城楼,眼前就是一片开阔的平地,一眼望去,全是整齐的军帐,之前叫嚣的大胡子忽的大喝一声,指着不远处就叫,“郡主!”
其他人一听,齐齐看去,只见宽阔的练兵场上,万名兵将一同操练的场景煞是震撼,而且今天不知为何,兵将们全都格外精神抖擞,手中长枪挥舞得是浑厚有力,操练的口号简直响震天际,很容易让看的人热血澎湃,只是今日带领操练的人有点特别。
一身银色软甲,一杆银色长枪,束发为冠,抹去了所有与女子相关的痕迹,出枪、回旋、挑刺、横扫,举手投足间全是力量与技艺的结合,一身凛凛气势毫不怯于铮铮男儿,尽是飒爽英姿,站在队伍前面的身影耀眼夺目。
一众将士赶忙奔下城楼。
“末将见过郡主!”刚才还有所疑虑的众将士早已心清神明,齐齐上前一步,恭敬十足,抱拳见礼。
“这段时间辛苦各位了。”抬手将银枪扔给一旁的小校,霓凰一派气定神闲,丝毫看不出刚刚动过手,更提都没提阵前换将的事,一名都统精气神十足地跑上前换下霓凰,带领兵将继续操练。
“末将不敢!”
霓凰点点头,率先走向帅帐,营帐内,一张偌大的地形图摆放在显眼的地方,刚才嘀咕了句布防的程俭荣暗暗与邓宗明交换了个眼神,其他几个将军也各有所思。
霓凰假装没有看到众人的动静,站在地形图前,头也不回地问,“大楚最近的异动想必各位都已知晓,对于下一步的战事,不知各位有何看法?”
大胡子——石铨脾气火爆,说话也向来直接,立刻道:“之前郡主歼敌三万,早已扬威大楚,这次异动,不过是小范围的试探,更大的攻势应该还有段时间!依末将看,不若乘此机会,让我军好生休整一番。”
话毕,见霓凰没有反应,邓宗明思虑片刻,便也道:“据魏先生之前所言,郡主之前被袭应是大楚所为,此次异动,想必也与郡主有关,不知郡主心中可有思量?”
霓凰冷笑着点了点地形图上的某一点,“自从我受伤以来,滇池县下就加强了盘查与警戒,他人自然轻易动弹不得,探子回报,反倒是俞元方向多了很多陌生面孔,邓将军又以为如何?”
邓宗明沉思片刻,上前仔细一看地形图上霓凰所指,顿时大惊,“难道竟是……”
俞元守将程俭荣也脸色微变,“俞元县下多湖泊,更是与滇池隔水相守,此次多方异动不过是声东击西,大楚是想暗度陈仓,取滇池后方的水路进攻,若取突袭之计,强力夺得河道渡口,恐怕滇池、俞元,甚至是整个益州郡皆难以抵抗。”
在座的都是身经百战的一方统帅,脾性不同,但也都不是蠢人,程俭荣的话,顿时让帅帐内的气氛陡然沉重。
“大楚境内少有湖泊,所以一直以来也没出过水军之才,难道这次竟是天降奇才不成?”心下沉沉,邓宗明忽然发现,他们竟是被历来的战事所蒙蔽了双眼,以为固守永昌即可止步敌军,反而忽略了自身暴露无遗的弱点。
摇头,霓凰定定地看着把益州郡中心包围的抚仙湖和温水,两道自古以来都被穆家军视为天堑的依仗所在,“我穆家军善野战,善攻防,威猛之师天下皆知,但至弱乃是水战也是众人心知肚明,倘若大楚真是有所准备,就不会是这样的小打小闹了,此次行动,不过是试探而已。”
“试探?”
“没错,既试探我霓凰是否重伤而亡,也试探水路的可行之道,毕竟,大楚历年来栽在永昌的城楼前早已无数次,他们若真想一举成功,必定会另谋奇境。”
闻言,几个大将军这才松了口气,谁知霓凰话锋一转,手指一圈整个益州郡,“所以这次,我要让所有暗探的人马有来无回,并且,乘胜追击,把阴平、武都、江阳三州境外的大楚军队逼退五十里!”
“五十里?”石铨瞠目结舌,看了看一旁脸色变得紧张的三个年轻人,阴平、武都、江阳正是刚刚临阵换将的三处边境要塞,此时出兵无疑要冒很大的风险,遑论是五十里?
临危受命的武都副将军杜威平还算冷静,询问道,“郡主之命,末将等自当遵从,但其中用意,还请郡主明示!”
“是啊,郡主,不是说只是试探吗?为何不先等我军恢复元气再作起复?”
沉默许久的老将邓宗明忽有所感,“阴平、武都、江阳三州是乃是我南境水路过境的要塞,郡主是想先声夺人?可就算知道了大楚的打算,我军的水军亦非一朝一夕……”
“放心,我们急,他们更急。”
前世种种犹在眼前,而南境境内的三湖五泊就在指下,霓凰清楚地记得,八年后,她南境要陷入怎样的困局,又要死伤多少兵将,当初若非林殊哥哥暗中派人相助……
“即日起,先锋营由我亲自指挥。”
邓宗明赫得当即大惊,“郡主——”
霓凰一抬手,“邓将军勿需劝阻,先锋营本就是我穆家军的一把利刃,自然要将它插入敌腹,何况身为三军统帅,我若不身先士卒,麾下众将岂能心服?”
邓宗明咽下了未尽的话,众将眼神交汇中,全是折服。
“五十里外,已是大楚边境,我的命令是,逼退过程中,尽力杀敌,至五十里处,犯境而不再交锋,留下驻军操练或不定时返回,其他所有边境州县驻军轮流调度,先锋营会随时审时度势,給予支援,不求杀敌万千,只需务必达到威慑的作用,不能让他们有喘息的机会。”一拳敲在地形图上,霓凰目光凛冽,“这次只是试探,但这样的试探,往后只会越来越猖獗,乱我军心,也让人防不胜防,既然想玩花样,我就逼他要塞,让大楚自顾不暇,作茧自缚,我要让他们知道,即便来日就算真天降奇才,我南境照样也是他大楚永远难以逾越的绊脚石!”
“末将得令!”三个年轻人顿时被激起万丈豪情,他们都知道,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既能稳定军心,还能整顿军容,树立威信,更何况,哪个铁骨铮铮的好男儿不想征战沙场,保家卫国,南境,有他们的亲人,更是他们共同的家园,岂容他人侵犯!
帅帐被人掀开,魏静庵站于帐前,微微躬身,“郡主,兵将已点齐,请登城楼。”
“郡主?”一众将士均不解。
傲然一笑,霓凰率先向外走去,“既然我回来了,怎么也得和老对手打个招呼吧!”
将士们还没反应过来,只听门外马上校尉一声传令,“众将听令,升——帅——旗——”
日照下,沉寂了许久的古老城楼奔涌出震天的鼓声,随着少女坚毅的身影登上城楼,一面红底黑字的旗帜徐徐升起,狂风忽起,“穆”字迎风招展,预示着注定无法太平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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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
平坦的官道上,来来往往的旅人、商人、马车、甚至是骆驼在三岔路□□汇,很是热闹,再往南行几里就是益州郡下的滇池县了。近年来虽时有战事,但在穆家军的庇佑下,又兼是穆王府所在地,滇池县治下的百姓得以安居乐业,商人往来频繁,地处交通要塞的县城繁华如斯。
此时正是正午时分,许多人都饥肠辘辘地急着进城,也有些疲于奔波的在路口的茶馆就歇下了脚。
一阵马蹄声远远传来,一行十数骑不疾不徐赶了过来,马上骑士一个个骑姿英武,领头的竟是一名劲装束发的女子,看着不过桃李年华,虽然样貌并无绝色之处,但眉宇间神采四溢,很是英姿飒爽。
马蹄声停,路边几名等候多时的仆人迎上前,女子不由面露惊讶,翻身下马,“刘叔?我不是派人捎了信说不用来接吗?”
挥手让人牵住少女手中马匹,面带急切的中年男子低声道:“郡主,小王爷不见了!”
“小青?”少女正是三年未归家的穆霓凰,闻言倒也并不着急,反倒是身边的魏静庵问了一句,“刘管家,请问小王爷知道郡主今日归来吗?”
刘管家一愣,“按郡主之前的吩咐,不敢告诉,免得扰了小王爷的教习,魏先生为何如此问?”
霓凰笑而摇头,与魏静庵交换了个眼神,朗声道:“还不出来?”
一阵清脆的嬉笑,路边大树上利落地跃下一道身影,直接扑到霓凰的怀里,腻着直喊姐姐,惊得一旁急了一上午的刘管家半天没回过神来。
“姐姐姐姐!想我没?”一双大眼忽闪忽闪全是灵动和敬爱,小小少年不过三年光景,就长大了不少,霓凰宠溺地揉揉少年的头,笑斥,“又胡闹!还不跟刘叔认错,看你把刘叔急的!”
穆青孩子气地嘿嘿几声,刘管家也回过了神,连连摆手,“不用不用,只是小王爷好生厉害,竟然知道郡主今日归来,还神不知鬼不觉地跟了过来。”
“小王爷应该是发现府中在收拾整理猜到的吧?”魏静庵笑问。
“说!是不是天没亮就翻墙出来了?好呀你,竟然知道找府中的巡逻漏洞了!”点了点弟弟的额头,霓凰拉着人走进了一旁的茶肆,边走边问。
穆小王爷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得意地哼了哼,“我那是为了测试王府的护卫,该头痛反省的是他们。”
刘管家不再说话,招呼着伙计上茶,魏静庵也带着其余人落了座。
霓凰召来刘管家,询问着府中事宜,茶点上桌,却发现一旁的穆青心不在焉,左顾右盼,细细打量,原来是在听旁边一桌的客人在讲途中见闻。
“要我说啊,咱们也是亏了有霓凰郡主在,否则哪儿有太平日子过啊!”一个看着就是长期跑商的汉子感叹一句。
旁边的同伴点头称是,“当初穆王爷战死的时候,大家不都商量着要逃去江左了吗?可是最后还不是照样打得大楚屁滚尿流!那叫一个畅快!”
“你我也就是不够格参军,否则就能一见穆家军的风采了!对了,我听说郡主曾在三军前指天盟誓,小王爷一日不能承担云南王重责,她就一日不嫁?”
“是啊!郡主真是大义!说到底,这是咱们老百姓的福气啊!”
几句话,听得穆青是神采飞扬,满脸都是与有荣焉,魏静庵和刘管家也是笑而不语,显然也很是爱听。
只听两人说着说着,话题又转到了江湖轶事上,穆青更是来劲,恨不得坐到一桌去听才好,霓凰看得好笑,也不阻止,只静静听着。
那边的汉子说到兴起时,连手上的杯子都忘了放下,“这江左盟也真是厉害,听说他们的宗主当年初掌大权,就不费一兵一卒,从北方巨擎束中天手中救下了公孙氏一族,名不见经传的江左盟也始扬于江湖,不过短短一年甚至登上了琅琊榜。”
“你说的是梅长苏?听说今年不只江左盟一跃进了前三甲,连他本人也上了琅琊公子榜?”
“那是!我看哪,明年这名次还得往上爬!”
“这么厉害?”汉子的同伴听得连连咂舌。
“更厉害的是,听说梅长苏本人根本不会武功,麾下却高手如云,这样还能执掌大权?”
“瞧你说的,要真是普通人还能号令一大帮派?能上琅琊公子榜?肯定是有我们普通老百姓不知道的原因啊!”
江湖传奇的故事显然更吸引年少的穆青,顿时生起几分侠客之梦,恨不得立刻仗剑三千里,快意恩仇一番,却没有注意到一旁的霓凰在听到‘江左盟’的时候手就一抖,茶杯几乎跌落,堪堪隐忍住放下,‘梅长苏’三个字一入耳,手在桌下紧握成白,连身体也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三年了,她一直以为,只要不去想,不去念,也许这份牵挂就会沉静,毕竟,只要知道他安好,念与不念,都没有区别。谁知今日陡然听到他的讯息,就轻易被拨痛了心弦,多少年来,她也许不曾后悔过这份爱恋的开始,却也一直迷惘着到底该归向何处。
只是原来这么早,你就已经开始为来日步步惊心,日日筹谋了么?
“姐姐?你怎么了?”穆青终于发现了姐姐的不对劲,关心地凑近了问。
“……姐姐没事,倒是你,这三年文武可有进步?”回过神,拉着少年稚嫩的手,感受着那份久违的亲昵,霓凰只有在此刻,才能感觉到真实。
穆青撇撇嘴,拉着姐姐的手就开始告状,“姐姐,你不知道,自从魏老师跟着你走后,其他几个夫子都好无聊哦,整天都只会教一些说了等于没说的,长孙大哥就更别说了,教我练个武都生怕把我摔了碰了的,一点都不像父亲那……”
话突然断掉,穆青后悔地捂住自己的嘴,生怕自己的口没遮拦又惹得姐姐伤心,谁知霓凰什么都没说,依旧笑得温柔,一如既往,眼中满满的都是疼爱,穆青忽然就觉得鼻子一酸,姐姐……真的不一样了,以前虽然也疼自己,但放在以往,早就呵斥自己没有尊师重道了,而今却……
扁扁嘴,从来骄傲的小小王爷,不知怎么就觉得一阵的心慌,连眼眶都红了。
心疼地拍着弟弟的背,重来一世,霓凰才发现,她曾经忽略了许多,母亲早故,父亲又常年在前线,自己其实就是弟弟最深的依靠,而今父亲也去了,弟弟一向黏她,自然会想方设法吸引自己的注意力,偏偏记忆中,她老是责骂他贪玩,押着他读书习武,对他的张扬活泼觉得不胜其扰,恨不得早早上了战场逃脱这麻烦的小家伙。
而今想来,她当初早早卸下重担离开,又何曾考虑过穆青的感受,穆家独苗,几乎算是被关在王府中长大的穆青少了太多少年应有的自在,不但没有心生怨怼,反而依旧性格跳脱,爽朗真诚,从来都没有让周围人操过心。
其实,她的弟弟,比想象中更懂事,只是那一世诚惶诚恐的自己没有给过他学着成长的机会。
或许,这一次,她该学着放手。
“小青,你想出去看看吗?”
“出去?”穆青还带着泪珠的眼睛顿时一亮。
“对,真正的出去,离开云南。”
亮光闪了几下,立刻就熄灭了,穆青坚定地摇头,“小青不走,小青要陪着姐姐。”
“可是姐姐待不了多久,很快就要去其他郡县巡视了,你呢?继续和长孙大哥,还有那些夫子们纠结吗?不去看看外面的江湖之远,大好河山,看看离开姐姐,离开小王爷的身份,我穆王府的小王爷还能不能长成大好男儿?”霓凰认真地说。
被姐姐话中描绘的画面勾引得一阵畅想,最后一句让小小少年立刻挺起了小胸膛,“小青去,小青一定会比长孙大哥,比大家都厉害,将来保护姐姐,保护南境!”红着眼的稚嫩少年眼中闪烁着的光亮璀璨无比。
“姐姐相信你。”
兴奋地连连点头,末了又一阵迟疑,“那,那小青可不可以先回去,我想去问问长孙大哥关于外面的事,好早作准备。”
魏静庵一直在旁边听着,顿时不由微微偏头忍笑,霓凰倒是毫不意外,爽快地答应。
激动之下,仍然记得守礼守节的小家伙像模像样地转过身,可惜走了几步,就连蹦带跳地奔跑了起来,显然激动万分,刘管家带着几个仆人在身后紧张地跟着。
“郡主,你为何……”魏静庵很是不解,明明之前郡主对于小王爷很是紧张,为何如今却直接放手?
看着杯中渐渐舒展的茶叶,霓凰释然一笑,“穆家儿郎,不应被禁锢在一方狭小地界,我当初也是被父亲带着天南地北的到处跑过,广袤天地,他只有自己去看了,领悟了,才会学着如何在江湖之外,庙堂之上分辨俗世人心,如何承担责任,毕竟,我不能护他一辈子,这个担子,总有一天还得靠他自己。”
小青,希望这一次,姐姐能给你一个来日不会有遗憾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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