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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8年夏
我喜欢夏日,晒得一切都懒洋洋的,万里无云的一片晴空让人怅然若失。
有时我会想起那个笑容,虽只是偶尔的事,但却总不会间断。后来回想起来才忽然想到那其中微妙的感觉是什么,有不羁,有成熟,但不论是什么,都不能否定那态度的确是在对待小孩子。
我想长大了。其实以前一直就没有停止地想过,但这次却异常地强烈和急迫。在最初的年华遇到了最好的人,在最短的时间里留下了最美的记忆,微微的懵懂,浅浅的朦胧,隔了一层纱,看不透,却不禁心湖荡漾。
连暗恋也说不上——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长相?碰见两次,只看见过那张脸一次,真的模糊了,但是,那一瞬间印在脑海里的感觉不会改变和消退。
第二年的夏天到来了,和第一次见到那个男生隔了两年。实话说,我已经有些忘记了,记忆里模模糊糊的一个影子,等待着被敲醒一下,又会睡过去。
今年春天起已经是备考生了,为了考好的高中而奔波在好几个补习班之间,晚上很晚才回家。
这次碰见他时,记忆中尘封的一点点微小的痕迹才被发现。
他背着网球袋靠在街边的电线杆旁,一身黑色的运动服,墨绿的头发在路灯下泛着深色的光泽,手中一个橘子上下地跳动,他看着它落下来,一直侧着头,脸色不太好。
我脚步顿了顿,刹那觉得这个人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下一瞬间,隔了好些时间的记忆扑面而来,是他啊……
他听到脚步声转过头望着我,忽然勾起唇角笑了一下:“呐,小姐,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我走到他面前,个子已经到了他的耳垂高度——我如愿长高了许多:“请问什么事?”
他笑了笑,那笑容太邪气了,带着些我看不出读不懂的东西。
“收留一晚行吗?”
我身体痉挛了一下,愣愣地看着他,呆了半晌,才急急地道了句:“神经病。”
他阖首低笑着瞥着我急忙走过,开口叫道:“喂,小家伙,等一下。”
咦?我怔怔地回头,只见他在口袋中摸索了一下,拿出一个方方正正的东西轻轻向我抛来。
“什么?”本来很好接住的,却被我我胡乱地伸手一阵抓,当它拿在手里时,我呆愣愣的,脸瞬间红了一片。
“不行哦不行——”他摆摆手,身影消失在夜幕中,我拽着手里的东西慌乱地闪身跑进了家门。
蹑着脚步上楼回到房间,我才拿着它在台灯下细细地看。
小小的掌中笔记本,粉红色的封面,其中的樱花绽放地美好,樱树下两个小小的剪影,仿佛记载着一个年少的懵懂的小故事。
国小六年级,我在这个本子里写了很多无法说出来的、奇奇怪怪的、一想起来就觉得不好意思的东西——初识世事的女孩,在粉色的纸页上勾画着一些傻得可爱梦想。
——被嘲笑个子矮了,我一定要长高,三年后要长高十公分。
——被男生嘲笑是洗衣板,我长大后一定会成为成熟的女人。
——被同龄的男孩以对小孩的态度对待,我一定要快点长大,要以大人的口气说话。
——被玲子笑竟然没有过喜欢的男生,我一定要成为成熟的女人,喜欢一个男人,带他回家,和他睡觉。
睡觉……我只觉两颊通红……年幼无知的我写了些什么……他一定是在讥笑我……
难怪我找不到这个本子了,国一的那个下午,还以为是打扫值日时弄掉了,结果……竟然被撞到的人拣去了,而且……他一定全无巨细地看完了里面的内容。真是羞死人了。
太丢脸了,太丢脸了。
被那个男生——对他有……好感的人……换做是谁都不愿意吧。我心中一阵气馁和烦闷。
他是谁呢?不是住在这附近的话一定也是这附近的学生吧?不对,如果他是着附近的学生的话我何以一年半载才看见他一次?普通的高中生怎么会半夜三更地跑来街头球场打球?
这些一直都在那儿扑朔迷离的问题却直到现在才被我发掘出来袭上心头。
那些一点一滴的记忆也被我串联起来,像一粒粒星辰,点缀着淡如流水的成长年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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