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徒

　　巴黎在鲁鲁修的眼中是白色的，是类似与宗（和谐）教的色彩，经历过红色的军人之血的洗礼，城市的建筑总是趋于白色或者米黄的色调，和伦敦的灰色系、斯德哥尔摩的黑色系有很大的不同。偶尔漫步在塞纳河边，望着忙碌的渔夫或者悠闲的垂钓者，他都觉得有种特殊的浪漫在这里，不似德国童话故事里或血腥或怜悯的情绪，也不似英国的彼得潘那种乡野孩子的气息，这里无处不散发这一种绅士气息，连土壤都是优雅的。

　　大概是能够沉淀心情的土地吧。鲁鲁修在和朱雀爬到艾菲尔铁塔上俯视整个巴黎的时候想到。

　　也许是被那天朱雀眼中的虔诚所吸引，鲁鲁修再没阻止朱雀的亲近，当然他也没有大意到随便就答应了他的邀请，那是一起坠入地狱的邀请啊。

　　生活开始变化了节奏，鲁鲁修在一个人去清晨的咖啡馆吃早饭，还会记得带一份回去，因为家里多了个嗜睡的吸血鬼。想来好笑，自己竟然放下了对一只吸血鬼的戒心，而且这只吸血鬼还住进了自己的家，睡在了自己的床上。

　　心情好一点的时候会和朱雀一起沿着香榭丽舍穿过协和广场，去卢浮宫感受一下沉甸的艺术，当然天气寒冷的原因他们走不远，很多时候只在杜乐里的花园里闲逛，精雕细琢的花园也足够他们好好欣赏一番，灌木修剪的一丝不苟，甚至还安置了一些名家的雕塑。

　　冬天在消磨中慢慢到来，鲁鲁修选修的基督教徒的课程也修满了学分。街对面出售柴和煤的杂货店已经破旧的无法再经营了，虽然有暖气的供应但是显然鲁鲁修更喜欢壁炉燃烧的温暖，才有家的氛围，于是柴火又成了烦恼源。

　　当朱雀抱着整捆的柴火从门外艰难的挤进来的时候，外面开始飘起了小雪。

　　“朱雀？你是从哪里弄来的柴火？我记得对面的杂货店已经倒闭了。”鲁鲁修惊讶的看着朱雀。

　　朱雀望着鲁鲁修，然后打了一下响指说：“我变出来的。”

　　“……”鲁鲁修扶额，“如果你的脑袋上没有缠上蜘蛛网的话我会相信你的。”伸手拂去朱雀脑袋上的蜘蛛丝，鲁鲁修好笑的帮忙搬着柴火。

　　“好吧，我是从对面杂货店的仓库里拿的。”朱雀一点都没有被揭穿的尴尬，反而伸手抱住了鲁鲁修的腰连着柴火一起抬到了壁炉前。

　　“你偷的！？”鲁鲁修也没管朱雀的举动，皱着眉考虑要不要将这捆柴火还回去，就算倒闭了那也是别人的财产。

　　“只是借一点过来啦，放在那边也只会发霉而已。”朱雀的脑袋不自主的蹭着鲁鲁修的脖子。

　　炉火升起来的时候，整个屋子都被填满了橘黄色的光，鲁鲁修舒服的坐在壁炉前的躺椅上翻着《The Book of Nod》，朱雀在搬来的几个月里陆陆续续的将教堂里的书都搬到了他的书房里，而这本厚重的血族圣经正好让他在晚上闲暇的时候耐心着读了几个月。

　　“已经在熟悉了么？”朱雀的脑袋又凑了过来，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愉悦。

　　“只不过是随便看看而已。”翻过一页书，鲁鲁修决定无视掉朱雀毛毛躁躁的脑袋。

　　“鲁鲁修什么时候才答应？”

　　“我没说过要答应你。”

　　“但是……”

　　“没有但是，你给我睡觉去。”语气恶劣的赶走化身为犬科类的吸血鬼，鲁鲁修揉了揉太阳穴的地方。

　　朱雀一直没放弃对他的邀请。其实，并不是没有考虑过，那个邀请。从一开始对朱雀的恐惧到现在能够语气恶劣的赶他去睡觉，他们俩人之间所隔的空间早已经开始磨合，一开始的陌生变成了相互吸引的磁铁，他们的相处就像普罗旺斯的风一样，温和自然，淡淡像温开水般。

　　鲁鲁修懊恼的想，大概不会有人比朱雀更适合他了。

　　鲁鲁修不是那种逃避现实的人，一旦认定了自己的想法，变不会刻意去隐瞒，就算对方是一只男性吸血鬼，想要跟他在一起的想法竟然像火星燎原一样一发不可收拾了。

　　答应他的邀请也只是难以启齿，需要契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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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小雪的天气变成大雪天，巴黎的冬季也即将磕磕碰碰的迎来圣诞节。窗外那棵梧桐有着繁复错乱的枝桠，像一个不修边幅的少年，灰色皲裂的树皮又使它像一个沉稳的老者，有着经历沧桑之后的默然，总是冷眼地看着这个世界；风雨时时来袭，它隐忍地坚守着自己的执着，耐心地等待着一树花开的时节。

　　一大早街道上的人便开始多起来，少了往日的冷清转而有了节日的热闹。鲁鲁修把采购来的柑橘和烤栗子装在纸袋里带进房间，再把壁炉的火燃起来，从地窖里拿出来珍藏的樱桃酒放在壁炉的顶上，等到晚饭的时候便可以在饭后有一杯暖暖的樱桃酒。

　　等忙完这一切，鲁鲁修便把仍然躺在床上还迷糊着的朱雀摇醒，告诉他一天的行程。

　　他们又去了一次埃菲尔铁塔。

　　“今天是平安夜吧？嘶——”朱雀在踏出门的那一刻被冷空气冻了个哆嗦。

　　“是的，圣诞节了呢。”鲁鲁修转身关门，他们决定坐地铁过去，寒冷的天气使他们失去了徒步的念头。

　　“你还真是不像一个冷血动物呢。”看着朱雀整个埋在围巾里的脸，鲁鲁修觉得很好笑。

　　“嘶——”朱雀没有回答，反而朝鲁鲁修露出了他的尖牙，一脸狰狞。

　　尽管是平安夜，但是在白天的时候人群并没有想象中的多，显然大家都不会选择在寒冷的早晨登铁塔。

　　在主城区很少有高达的建筑物，埃菲尔铁塔在空矿的广场上巍峨的耸立起，在巴黎这个古老宫殿和历史遗迹遍地的地方，需要一个制高点来代表它的精神，如果巴黎是一支曲子，那么艾菲尔铁塔就是曲子的高潮。

　　等爬上铁塔的时候，鲁鲁修已经有些喘了。站在高处俯瞰的感觉从来都是那么令人心潮澎湃，鲁鲁修趁着心潮澎湃的劲儿没退，一把拉住了朱雀的手，然后盯着朱雀的眼睛，终于下定的说道：

　　“把我变成血族吧。”他没有说成为朱雀的继承人，事实上他不在乎那个可有可无的教堂。

　　朱雀突然狠狠的一把抱住他，然后撕心裂肺的疼痛便从脖子处蔓延到心脏，恐惧、幻想和渴望的情绪充斥了鲁鲁修的脑袋，直到身体软软的搭在朱雀身上，意识似乎飘散在了空气里去了。

　　“混蛋……”最后一声嗫嚅似的咒骂出口，鲁鲁修终于眼前一黑，晕死了过去。

　　等鲁鲁修从无边的黑暗中清醒过来，圣诞节早就过去了好几天了，而壁炉上的那瓶樱桃酒也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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