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浪漫的事

　　我敲了敲门，但是门没开。
　　嘻，我看见厨房里的灯光了。
　　不过······这没关系。
　　砰地一声，门被大力撞开了。汤姆很吃惊地望着灰尘中报废的门。
　　“午安，希尔曼。”我随意的打了个招呼，“还有······希尔曼太太。”
　　她很紧张的盯着我，生怕我做什么······可怕的事。
　　我暗暗觉得好笑，“有法律呢。”这话本是我所想，没想到却脱口而出。但这没用，她更害怕了。
　　“这是我的朋友，汤姆。”我介绍，随即看到汤姆听到“朋友”一词的奇特表情。
　　“哦，希尔曼太太？你呆着干嘛呢，做午饭，这是你现在应该做的。”
　　她惊叫一声，飞奔，逃命般的进了厨房。
　　“过来，汤姆。”我叫道，抬头看着二楼。
　　我一步步的踏上楼去，木质地板吱吱嘎嘎的抱怨着。
　　现在，我有种迫不及待的心情，想去打开那扇门。好看看，它，是不是仍为我所有。
　　这个房间。我打开房门。
　　这里曾属于我，彻彻底底的，因为这是我的房间。
　　现在？我倒不确定了。尤其是在真实的看到他们后。
　　娜塔莉·希尔曼，我的母亲，她曾很宠我。
　　加里布埃尔·希尔曼，我的父亲，他会给我买很多很多书籍和玩具，尤其喜欢《爱丽丝梦游仙境》，我各个版本都有。
　　汤姆忽然蹭过来，眼里闪烁着奇怪的光芒，“那是你的······父母？你确定不是仇人？”
　　“没错。”我蠕动着嘴唇说道。
　　“他们不喜欢你。”
　　“或许是因为我长得难看。”
　　“什么？我觉得你很漂亮！”他惊叫。“我见过的人很多，嗯······女孩子，想艾米丽······”
　　我笑了笑。
　　“但是······你肤色很白。”他说。
　　“你也是。”我提醒他。
　　“`你不瘦小。”他嗫嚅着，“不是瘦骨嶙峋的。”
　　我忽然明白了，他生活的地方一定是吃也吃不饱，因此那里的人们都是瘦小的，而我呢······有蛋糕，牛奶和巧克力。
　　我捏了捏我的脸，把视线移到他的脸上，无奈的放弃了这个打算。
　　他胳膊上除了肉就只剩下骨头了。
　　但是忽然想到胳膊上除了骨头和肉还有别的什么吗？
　　或许还有神经组织。我苦笑。
　　“好了，我们应该去吃饭。”我的声音打破了这沉寂。
　　但是父母在我心中并不是全部，尤其是他们抛弃了我之后。
　　在那些享用的时间过去后，纳吉尼突然钻了出来，嘶嘶的吐着信子。
　　“啊————”她突然发出高分贝的惊叫，双腿发软，眼里打转着晶莹的泪水，双手捂着嘴巴。
　　“你这个怪物，我就知道，你的朋友，一定和你一样不正常。”他喘着粗气，额上青筋条条绽出，我望见他的手上，藤条尖压低了一英寸。
　　他的脸色阴沉，嘴唇紧紧的抿着。藤条呼哨着抽打下来，掠过的地方立刻出现了一道紫痕。
　　我没有逃，这并不意味着我很乖巧，但是理由，我也不知道。
　　疼痛，火烧火燎的灼烫渗入皮肉，抽搐的流便全身，刺激我的泪腺——接着变本加厉的春这原路返回，我的白皙皮肤变得红肿，青紫，流血。
　　我的目光······啊，不禁意的撇到他。汤姆的脸色苍白，死死地抿紧嘴唇，眼神空洞。我又转过头去。
　　他直到他拿藤条的手举不动了才放下手来，这时他才死死的盯着我，生怕我的报复。
　　我没有胆量查看我自己——我知道一定惨不忍睹，但是我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转过了身，“汤姆，走了。”
　　“不，我应该说，告辞。”冰冷冷的词从我牙缝中迸出。我望着母亲几乎快要哭泣的脸庞和父亲通红的面颊。“再见。”
　　这样的家，不要也罢！
　　这是我的可怕想法。
　　有什么，很重的推了我一下，我几乎是下意识的搂着他的脖子，一起从楼阶上滚了下去。
　　当然当然亲爱的，我想说的是，这一切都是过去式了，就比如我那糟糕的父母，和一成不变的“疯子”头衔。
　　我的父亲来自高贵的希尔曼家族，他是一个世故且圆滑奸诈的商人，说着一口流利的英语，是那种听了能让你流泪的微微上扬的音调。
　　我不清楚我的母亲，她，或者有关她的一切。关于她的那片故土，在英国的对面的旁边，新西兰。
　　她是毛利人，我对他们的印象仅仅是跳着波衣舞且声音高亢嘹亮——除此之外，他们的肤色黝黑，我很庆幸我在这点上并没有遗传到我的母亲。
　　父亲是在七次出海航行时带回她的，这似乎也可以表明他是一个优秀出色的商人。
　　我对此并不发表任何评论。
　　啊，亲爱的，你不会嫌弃我的废话吧，我只是想表明，我有多么多么的······什么呢？
　　我至今也不明白对他们，我的父母的感觉。
　　我原以为我会心灰意冷，一去不复返，但我错了。
　　在我从冰冷的石阶上摔下去的时候。

　　“抱歉。”我的目光停在那扇被撞坏的门上，“他们实在是太没礼貌了。”我转过头去，一瞬间我似乎在他眼里看到了······歉意？
　　可能是错觉。我揉揉眼睛。
　　我并没有回到精神病医院，而是跟他回到了孤儿院。
　　嗯······直到今天还难以忘怀的是它的伙食，那可真是让人印象深刻。
　　我在那里是有那么一点点优势的，我说话都会蹦出“阿门”“哈利路亚”“主啊”等字眼，而且我能背《圣经·创世纪》，修女则教我唱祈祷歌，并让我进了唱诗班。
　　这种生活一直到十一岁，我收到一封信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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