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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à demain-2
叶栖暄深深地吸了口气,那些过于明亮的光线,终于把她从那种状态中解脱出来。在她准备起身的时候,兀然看见侧立着的身影,他手里拿着学生卡,思量着刚刚起身的叶栖暄。
“刚刚还完书,突然间想起来我应该是忘记打卡了。”叶栖暄低着头,像是做了错事的孩子,她想着自己被别人不经意间看到了泣的样子,突然间不知所措。她似乎是磕磕绊绊的走到借书台旁,草草的梳理了沾湿的长发,利落的開始打卡。
“已经处理好了……”叶栖暄双手递上青梧的学生证,有些尴尬的看着青梧。
“这是想家麼?”骆青梧深深弯下身子,看着栖暄泪痕未干的脸,盈盈的扬起了笑容。
“也不是,只是想妈妈了。不过没有关系,哭完了就好了。”叶栖暄看着他黑色的眼睛,那麽深邃的颜色,像是整个夜空中的漩涡,有着比所有的繁星更加明亮的光芒。
“那就好。”骆青梧把学生卡放入校服衣袋,继而拿出一个苹果,轻巧的放在叶栖暄的头上。她木然的拿下来头上的苹果,莫名其妙的的看着直起身来的骆青梧。
“请你吃苹果,怎麼样?”骆青梧从校服的衣兜里拿出另外一个苹果,伸手松了松领带,在校服上蹭了蹭,已经张大了嘴。
“图书馆里是禁止吃东西的。”叶栖暄看着他悠闲的吃着苹果,突然间想起来校规来。
“那是工作时间,现在不是已经闭馆了麼?”
“那也不行的,要是弄脏了……”
“呵呵,放心吧!”骆青梧看着她的表情,突然间笑了起来。叶栖暄就那麼看着他的表情,那样干净的笑容在苹果淡淡的香气中延伸下去,像是一水彩画一样的安然静好。
桌子上叶栖暄的手机突然间响了起来,她放下苹果,看着屏幕上显示着的唐温樱的号码,突然间想起来今晚约定好跟温樱去吃晚饭,顺便构思一下运动会的宣传稿。只不过现在才想起来,已经是迟了。
“哎,哎,哎,我真是服理你了,小鸟娃你现在在哪里?都已经这晚了,不是说好一起去吃晚餐的麽?”
于是栖暄突然间想起来自己说温樱的那句话,那时候温樱跟着自己青梅竹马的韩启天去约会,把叶栖暄独子遗忘在图书馆里,当时叶栖暄突然间想到了这句话:“见色忘友,天诛地灭。”想到这句话的时候,栖暄已经不自禁的笑了起来,电话一端已经等得不耐烦的温樱听着笑声,终于无奈的叹了口气。
“小鸟娃,你什麼時候來啊,已经很晚了啊,你还在图书馆么?真讨厌,你每次都喜欢放鸽子哎……”栖暄看了看图书馆的钟表,差一刻八点。钟表不紧不慢的走着,像是旁观者一样滴滴答答的溜过整个世界。
“嗯,你再等我几分钟,我马上就出去,好啦,不要生气啦,我下次一定早去还不行?”栖暄一步步的退出程序关闭电脑,把桌子上的物件简单的摆好,她抬头看着骆青梧已经走到整个房间的最后一角,依次将整排的灯关掉。黑影渐渐的渡上图书馆的桌椅,迎着对面自习楼的通明,房间里桌子和椅子的影子被拉的析长而杂乱。
骆青梧指了指门外的走廊,叶栖暄点点头,她关上图书馆最后盏灯,慢慢的转身锁好了门。挂掉温樱的电话的瞬间,没有了一直抱怨的声音,整个世界再次回归到了安静和黑暗。所有的光景似乎都是在原地打转,最后停在一个不固定的地方作为终点。
“今天谢谢你了,还有你的苹果。”栖暄对这青梧点了点头,她把苹果放到背包里,慢慢系好校服围巾。
“没什麼,不过,小鸟娃这个名字倒是不常见。”青梧笑了笑,转身走向高中部的走廊。
“这是温樱给我起的名字,她说能站在树枝上晒太阳的也只有鸟娃了。不过,我还是不太习惯……”骆青梧听着身后叶栖暄有些犹豫的声音,他回过头看着仍旧穿着冬季校服的外套和蓝色格子裙的叶栖暄,迎着对面楼上的灯光,他终于轻轻楚楚的看清了她眼睛里颜色。
他想了想笑着,打了个响指,重新系好蓝丝缎的领带,大步的走向自习楼。
高大的寒樱树层层遮蔽着寒樱的花朵已经渐渐鼓起,像是即将爆破的礼花一样,在边缘上染着明亮的绯红色。在此之前,栖暄从来没有看到过樱花,在巴黎樱花是很难见到的花朵,即便是春天也非常冷的时节,她记忆中存在着的树木就只有野栗子树而已,整个五区的街道上种满了高大的野栗子树。那是那些记忆对于她来说也非常的遥远,遥远的像是书本上的记录,那些没有生命力的文字,干枯而僵硬。
叶栖暄看着骆青梧慢慢走開的背影,简单的就像是花開的时节,不紧不慢,渐行渐远。
等到他析长的身影完全隐没在了明亮的灯光之后的时候,栖暄系上蓝色校服外套的第二十二颗扣子,沿着将近昏暗的楼梯,一步步的走出校园。
她回头看了一眼整个校园,四月的时节近乎被所有的花苞所遮蔽,两年前的四月末尾,她也是这麼看着整个校园,心里突然泛着不知名的情愫。
这应该是一种叫做孤单的感情吧。就像是从一百个陌生的城市独自走到另外一百个城市一样。
即便是现在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即便现在有温樱跟着她慢慢的一起长大,可是心里总是还有一部分失落和空虚的地方,或许这是每个人都有的感情,被不知名的悲伤所笼罩着,以至于难以自拔,继而窒息下去。
她听到了温樱的声音,她再次围好蓝色围巾之后,跟着她一起走出了校园。
天空中慢慢升起的满月,天空中的光芒渐渐清晰了起来,就像是整个冬季之后的从新生长出来的枝条,单薄却一直努力的生长着。
时光是所有脚步中最为安静的,他的到来和離去,不会发出任何声音。只会让所有的人和事物,慢慢苍老下去。
五月中旬,蔷薇花刚刚開始抽出淡红色花苞的时候,筹划了一整个春季的运动会開始慢慢的热闹起来。
叶栖暄坐在最高处的看台上,垫着厚厚的辞典写着演播稿,五月的阳光或浓或淡的涂在渐渐干枯的樱花上,笔尖在纸上摩挲出簌簌的声音,像是风吹过麦田一样的轻微。唐温樱在跑道的周边帮着忙。每当叶栖暄抬头看着一排排的阶梯之下的温樱忙东忙西的跑着,跟身边体育全能的韩启天開着玩笑,音调忽高忽低,有时候能够掩得过播报员的声音。
运动会刚刚開始的时候,整个气氛就像是迎着慢慢開放的蔷薇花所发出的光一般的渐渐发亮发热。
正在写着稿子的叶栖暄突然间感觉到眼前的黑影晃过,木屐的声音让她好奇的抬起头来,看着一张眯着眼睛的笑脸压下来。叶栖暄迎着阳光微微眯起的双眼,像是晒着太阳的猫咪一样看着对方。
“换了件衣服你就不认识了?”骆青梧拿下原本架在双肩上的长剑,坐在叶栖暄身边。最后一排看台上的风带起他身上宽松的道服,发出经幡一般的声音。
“今天的天气还是适合春游啊……”骆青系紧了黑色袴裤的腰带,转头看着栖暄。她放下手中的笔,看着骆青梧黑色的道服。
“为什么你的道服是黑色的,练习剑道的不是都应该穿白衣的麼?”叶栖暄看着从头到脚全部都是黑色的骆青梧微微抿起薄唇。
“没什麼,只是喜欢而已。”青梧伸手,揉了揉栖暄亚麻色的长发。
“黑色的道服,原本是我弟弟的,只不过……对了,退潮的时候想不想去看海?”骆青梧沿着下放的视线一直看搜索到了校园之外的海滩,他转过头,笑着開口。
“一会去看海吧?”
“嗯?你还有比赛麼?”栖暄看着他,他指了指袴裤上的竹剑,点了点头。
“我在剑道赛场外面等你吧!”栖暄轻语,骆青梧点了点头。他起身拿起竹剑从看台上一步步的走下去,木屐磕在看台的木板上,轻快的像是正在奏乐的木琴声。
“应该是剑道比赛吧,不过,初中部不是没有资格参加选吧麽?”
“他是高中部医科系的骆青梧。他是唯一一个穿着木屐比试剑术的选手呢……”
“哎,真神奇……不过他为什在这里?难道叶栖暄真的和他在一起?”
“嘘……”叶栖暄看着轻轻扬起的议论声,她看向阳光之下海岸线,深深的吸了口气。她低下眼帘,慢慢的收拾东西離開看台。微微湿润的夏风吹起叶栖暄淡蓝色的校服,飘起的丝带翻卷着淡淡的翳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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