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命如金（修整版）

　　二楼的行当果然更新奇更古怪也更让人爱不释手，人流的话倒是比一楼少了许多，喧闹声却也不输，只是没有那么嘈杂了。

　　每一个摊档上也围了不少人，主事的看着手法技术专业了许多，而这里的赌客显然也要上档次许多，衣着光鲜靓丽的不少，有些人还是城中有名的官员富贾呢。

　　小白和大松哥难得来见见世面，都是一脸好奇的盯着打量这里，每一个角落都不落空，张大松兴奋异常，挨个往人多的地方挤，想尽快吸收这二楼的新招式，说不定待会儿能再来个大杀全场。

　　小白反而没有和他一路，他只是悠哉游哉的东看看西瞅瞅，也没有可以的挤进人群，美其名曰他身子弱，不做这些危险动作。

　　张大松嗤之以鼻，每次有热闹的时候这小子比谁都站的前面。

　　不过有了新东西，大松哥也没空理这个便宜弟弟了，变成了穿花蝴蝶到处飞舞，而且还是只乌蝴蝶。

　　这时方才墙后那矮子走了进来，在巡场的大汉耳边低语了几句，便上三楼包房里去应酬客人了。

　　目送他消失在楼梯的转角，小白回过来看了看他方才待过的那面墙，摸着下巴想了想，随即讳莫如深的笑了起来，转过头来又回到了方才那副市井痞子样，尾随大松哥投入了桌上的“战场”里。

　　好赌之人最见不得的就是有钱不赌，见好就收，几番昏天黑地的下注，这些变种的戏法更是让人玩的难舍难离，待得二楼的玩意儿都玩了个遍，小白和张大松两人走出赌坊的时候已经是日落西山，暮色渐浓。

　　不知道这小白是行了什么运道，这日二楼之行又是满盘就收，赢了个满载满贯，两人洋溢着满足的笑容出得门来，那得意的样子恐怕连天公看到了也要躲起来羡煞一番。

　　“小白啊，你这小子到底是走了什么狗屎运，那个什么福禄寿喜的还号称赌界圣手呢，今天居然被你小子来了个大通杀，当你看到时他们的那个臭脸的表样子吗？真是太TMD爽了，太解恨了，这些人就是狗眼看人低！”张大松明显是市井人里受够了那些有财有势人的窝囊气，一逮到反击的机会立刻穷追不舍。

　　小白一脸正儿八经的严肃样，认真的说道：“松哥，你怎么又抹黑本大赌圣呢？我那叫技术，技术，懂么？”

　　松哥看着小白那副故作正经的样子，笑得更大声了，这小子就是一个活宝，明明是做的上不台面的勾当，却非要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让人看得又好气又好笑。

　　已是黄昏，赌坊外的长街上大大小小的小贩都已经收摊了，只有零零落落几间店面还在苟延残喘的支撑着，或许是因为祁连城东城区这边赌坊业发达，反而其他的行当就显得萎靡不振了，一旦太阳下了山，大多数的店铺都关门了。

　　还有一个原因，这东城区不仅仅是赌业发达，另一个和赌相依为命的行业也是在这华灯初上的时候悄悄揭开它神秘的面纱。

　　青楼，无论你是达官贵人还是市井小民，那都是让男子们心驰神往的温柔乡，销魂窟。

　　便是在这昼夜交替之时，这条长街就这样无声无息的寂静了下来，张大松豪放的笑声在这样的寂静里反而显得有些突兀，只是这得意忘形的两人丝毫没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危机感。

　　转过街角，是一条小巷子，张大松是贫民，当然不可能住在权贵显赫的南城区和富商满地的西城区，而祁连城的北城区便是他们这些平民居住的地方，这条小巷子正好是西城区通往北城区的一条捷径。

　　平日里小白和张大松都是走这条巷子回家的，不为其他，既可以节约时间又可以省力，何乐而不为，今日更是迟了不少时辰，两人还念着昨日那几瓶陈年花雕，急急忙忙走小巷往回赶。

　　小巷子的两侧都是高墙厚瓦的，平时走着还不觉得怎么着，可是如果你的面前突然挡着几个黑衣有蒙面的大汉的时候会不会觉得这样的高墙压得人喘不过呢？

　　小白暗自叫糟，张大松更是大失惊色，他活了三十年了，打小就穷惯了，从来也没有想到过自己也能当上拦路抢劫的主角。

　　只听一声尖叫，小白兄自动自发的躲在了张大松宽阔高大的身子后面，那小身子骨正好藏得严严实实的、

　　张大松惊愕变成苦笑，说实话他还真没有想过遇上这种事情能靠小白来着，就在这危机四伏的时刻小白亲爱的松哥意料之外的走神了，他突然想起北城街口大叔最近一个多月的口头禅。

　　小白靠得住，母猪会上树！大叔果然是老江湖，说出来的话都是这么的有根有据的。

　　感受着身后小白兄的抖瑟，张大松突然腰杆一挺，决定反抗一次，窝囊了这么多年，起码也要争气一次吧，老天爷他老爷子就算再贵人忘事，也要给他张大松一个逞英雄的机会啊！让这些恶霸看看小市民也有翻身反抗压迫的一天。

　　看来，老天爷又忘记开窗了！这是张大松被一记闷棍打晕之前最后想到的事情，还有，他在晕倒之前听见身后另一个东西比他更先落地。

　　天空上的月带着一种类似凄迷的神色冷冷的瞅着世间的纷纷扰扰，这本来是一种略带忧伤的情感，却在这样的夜里多了几分热烈。

　　此时此刻，正有一双眼睛狂热的盯着天空的月。

　　张大松睁开眼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幽幽的月光，虽不算明亮，却带着重临世间的温情，被敲的地方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正好证明了他还活着的这个事实。

　　活着真好，这是张大松醒来时的第一个想法，接着他使命的蹭起身来，四下找寻那个比他还先晕倒的小白。

　　小白兄此时正安安稳稳的躺在张大松的身边，张大松的嘴角不自觉的抽搐了一下，在抽搐一下，这小子现在的表情，张开的大嘴，嘴边满足的笑容……

　　他有些哭笑不得了，这小子居然晕倒的时候都可以睡着，就差没有留下一滩口水当证据了。他到底是什么变得啊？妖怪一枚！

　　足足看着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半盏茶的时刻，张大松终于忍不住把这个以天为席地为床的家伙给摇醒了。

　　“嗯？我们这是在哪里啊？”小白醒来，睡眼惺忪的揉了揉那头本来就呈鸡窝状的头发，让它光荣的提升为鸟巢了。

　　“呃……刚才遭到拦路抢劫的现场！”张大松这是才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果然还是那条熟悉的巷子，果然还是他们晕倒前的原地。

　　“拦路抢劫？”小白明显还没有睡醒，一脸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哈欠，突然此人喳喳呼呼的跳了起来，花拳绣腿的比划了两手，大呼着：“歹徒呢？那些个歹徒呢？怎么不在了？莫不是被我江湖小白龙的威名给吓跑了！”

　　此人大言不惭的装模作样着，看得张大松忍不住想踢他一脚，奈何小兄弟是被吓晕的，而他老人家却是被敲晕的，每个一时半会儿还使不了力起来。

　　这时小白才注意到张大松呲牙咧嘴的怪模样，“啊！松哥，你咋啦？”毛毛躁躁的拉着张大松脱离半乞丐生涯，却发现身单力弱，不堪重负，结果两人还未离地三尺便一同重新栽了下去。

　　张大松奋力的推开摔下来都不忘捡便宜拉垫背的小白，呵斥道：“你小子别再给我添乱了，我休息一下，休息一下就好了，我自己知道起来，不用你老人家来扶。”

　　听到张大松中气十足的语气，小白也没方才那么紧张了，一屁股坐在地上，颓然的说道：“大松哥，你说……这些人为什么又走了啊？他们不是来劫财的吗？可是，银子明明还在我身上啊！”
　　说着从兜里摸出那厚厚的一叠银票，张大松也傻眼了，他们还活着，银票也安然无恙，可这劫财的怎么都不在了呢？

　　“难道……他们还有什么阴谋？我们这到底是招谁惹谁了啊？今晚，家里好像都变的不安全了。”小白说了半天的废话，终于抓住了一丝重点，张大松同意的点点头。

　　方才那群人凶神恶煞的，这家里恐怕暂时是待不得了，先不论他们是什么原因没有劫财就消失的，光是看今天的架势这群人就不像肯善罢甘休的主。

　　“豁出去了！反正我们有的是银票，有钱不花是蠢蛋，说不定随时随地都会不明不白的挂掉，我们哥俩今晚干脆去花街过一夜，听说那儿的姐儿们个个都是水灵灵的。”小白又从地上蹭了起来，一番豪言壮语后摆出一副垂涎欲滴的贪婪模样。

　　张大松心里狠狠地鄙视了他一番，可是……他说的也让他憧憬不已，而且小白的分析也算是头头是道，家里不安全，还不如去个人多的地方，至少有人看着，这群暗地里活动的人不敢太放肆，至少有人的地方也比没人的地方安全。

　　而且，他长那么大还没有财大气粗的逛过一次窑子呢，他可要那些视财如命的老鸨们和那些狗眼看人低的龟公们也尝尝被人踩在脚底下的滋味。

《西子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