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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朝
大成元年的元日大典些许不同,宇文赟下旨要群臣穿戴汉魏服侍,而他也将往年宇文邕接受朝拜的紫极殿换成了露门。
往年宇文邕节俭,所有祭拜皆是从简,而今年却异常奢华,甚至连逐傩规模都扩大数倍,参与人数千人不止。
听说宇文赟继位不久便开始筹备元日祭天大典,似是一心要用盛大的典礼昭告天下,他如今才是大周真正的主人。
令人意外的是,在大殿上,宇文赟宣布设立四辅官,有别与朝廷官员,专门负责辅佐皇帝,好似汉代武帝设立的内朝一般。
大冢宰越王宇文盛为大前疑,相州总管蜀国公尉迟迥为大右弼,申公李穆为大左辅,而普六茹坚被封为大后承。
我倒是没想到,他竟是给了在朝堂上与其顶撞的普六茹坚四辅官之一的官位,如此似是在向天下表现自己的开明。
可我总觉得……其中似是另有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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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一岁的宇文娥英在侍女的照顾下长得白白胖胖,一双眼睛大而有神,也不认生,见人便笑,实在是可爱。
然而我看着她,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晚宴即将开始,如今坐镇紫极宫偏殿的换成了阿大,而她也是极其重视,梳洗装扮,一点也不敢马虎。
我让侍女把宇文娥英带下去,问道,
“公主都一岁了,有封号么?”
秀竹回道,
“皇上还未顾及。”
我心下一寒,也对宇文赟极度不齿。
堂上他无法应对普六茹坚,便就把气撒在阿大身上。
阿史那悉昙让我看过彤史记录,这半年来,宇文赟总共只来过椒房三次。
我知晓,他是铁了心不让阿大有儿子。
就算我如何逼迫阿大,如何向阿史那悉昙陈请,皆是无用。
看着阿大越发寡淡的面容,我的心在滴血。
她的样子,让我想起了当年惨死后宫的独孤旃檀。
她才十八岁,可却是颓败不堪,而我已经三十六了,却相较之下容光焕发。
后悔么?
我承认,对于杨玄感,我有些无法释怀,但是我却不后悔当初的决定,这是我的选择,也同样是她的抉择。
“今日李太后随皇上在正殿,阿史那太后称病,你便是主人,要有母仪天下的气势。”
我轻抚着阿大的肩,说道。
“是,阿娘。”
阿大恭敬回道,
“今日谁随阿娘来了?”
“地伐,和去年娶得元氏一起来的。”
我道。
去年地伐在我与普六茹坚的撮合下,迎娶元孝矩之女元氏。
阿二去年年初嫁与八柱国之一李弼之子,河阳郡公李长雅。而阿四也随后出嫁给汝南郡公宇文轻之子宇文静礼。
地伐自从娶妻,宇文邕便下旨予其博安侯府,让他出府单独居住。
而阿二阿四出嫁从夫,自是住在了夫家。
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府上突然空置了许多。
如今府里的女子,便就只有常年卧床的阿三还有仅有五岁的阿五了。
或许是我在生阿二之时没有恢复便就怀上了阿三,因此胎里亏空,让她一出生便是体弱多病,多年不曾好转,直到上次尉迟炽繁送来的人参,才有了些许起色。
阿大见状,笑言道,
“没想到多年不羁的地伐竟是愿意随着父亲来捧场?”
“你与他关系最亲密,这是你第一次以皇后身份出席大典,他自然是要来的。”
我回道。
“皇后娘娘,韩国夫人,时辰到了。”
秀竹进殿提醒道。
“好,我们这就来。”
阿大听罢起身,整理了一下凤袍裙摆。
“一切可还顺利?”
我问道。
“回夫人,一切顺遂。只是……朱贵妃未曾前来。”
秀竹道。
“为何?”
我一听,声音骤冷,质问道。
“皇上突然下旨让朱贵妃带大皇子去了正殿,因此不在。”
“……”
我听罢无语,心下却越发警惕。
如今元日大典也要让宇文阐出席,这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阿娘,我们走吧。”
阿大见我面色不善又不言不语,走到我身边拉起了我的手。
我回过身,微微一笑,随她一同前往紫极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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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已经在等,我与阿大走进大殿,阿大面色平和,雍容华贵。
众人给我们让出道路,我随着阿大一同而入,朝着前方高阶之上的后位而去。
众人恭谨的垂目伫立,这番场景如此熟悉。
回想着当年我初来乍到,宇文皇后与其母跋扈骄纵之资,还有我意气勃发,毫无惧色的样子依然历历在目。
一晃多少年了……
当年宇文护权势滔天,元夫人傲然于殿上,全然不把皇后放在眼里。
如今,却觉得,我好似代替了当年的元氏,昂首挺胸,不再如当年一般隐忍不发,在大殿最偏远之处暗自隐藏。
我看到当年揶揄我之人仍在,她们还是如是的位子,而当年被她们嫌弃的我,却一朝翻身,成了这大殿之上仅次于皇后地位的女人。
阿大在她的下首给我安排了位子,而我却未曾让郑果儿和小翠坐在我身边,而是将新妇元氏安排在了我身后。
纵使如今地位今非昔比,却仍需谨慎以对,以防前功尽弃。
众人叩拜皇后,皇后祭酒,开席。
一气呵成,阿大从容不迫,高贵典雅,全然一副母仪天下之态。
我满意的看着,心下很是骄傲。
我扫过殿下,郑果儿坐的不远,见我看向她,调皮的举起酒樽。
我见状也遥相敬酒,隔着多人,二人“碰杯”,一饮而尽。
小翠坐的位置稍稍偏一些,她谨小慎微又局促的垂头吃着,也不与一旁的命妇寒暄。
她还是做不到一个官夫人的样子。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目光一扫,却是有个人映入眼帘。
不是别人,是去年嫁给杞公宇文亮之子宇文温的尉迟炽繁。
虽说尉迟迥对于我的威胁很是不快,可是他却也清楚尉迟炽繁不可能进随国公府,因此倒是也没有耽误自己的孙女,很快便就请旨赐婚,让尉迟炽繁嫁入了皇室。
尉迟炽繁似乎有些疲倦,她惫懒的拿起酒樽喝了口,方才想放下酒樽便就对上了我犀利的目光。
她惊得双手一颤,酒樽跌落地上。
侍女急忙上前帮她清理,又给她重新斟酒。
她些许无措的看着侍女们收拾,抬头却又不敢看我的眼睛。
我拿起酒樽,笑着敬她。
她不明所以的看着我,许久才颤颤巍巍拿起酒樽与我相敬。
我将酒樽里的酒一饮而尽,倒杯示意,她才急忙将酒喝光。
我不再理会她,而她却惊出了一身冷汗。
虽然她已嫁人,但是这件事想就这样过去,未免也太容易了。
她善动感情是错,但是更错的,是她的姓。
虽然暂时无法有所动作,不过该清算的,我一直记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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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的元夫人,竟然成了当今的自己。阿罗心中感慨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