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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中元节前夕,傍晚时分,文氏的肚子开始痛起来。
因为早就料到了产期,李俞和文氏的卧房早就收拾好作产房用,稳夫也进去许久了,李俞在外面急得满院子乱窜。
封稚像是感觉不到院子里紧张的氛围,拉着阿镜的手悄悄指着李俞笑:“阿镜阿镜,你看,李姐姐好像一只找不着出路的大老鼠呀。”
阿镜急忙拉了她一下,抬头看了看满脸焦急的李俞,见她并没有注意到这边,这才放松下来,小声道:“妻主,不可以这样说别人。李姐姐的夫郎在里面生孩子呢,她这是着急。”
产房里现在还算安静,暂时不清楚里面的情况,封稚感觉不到紧张。她早就检查过了,文氏身体健康,宝宝发育也很正常,又有稳夫及时接手,不出意外父女平安。
她抬头看看天上,常人看不见的沉甸甸的乌云仍然笼罩在众人头顶,随着太阳西沉,大地的光线逐渐变暗,头顶的浓云也越来越沉,仿佛暴雨随时会到来一般。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文氏父女肯定平安。
天边最后一缕阳光沉入地平线,寒夜彻底笼罩了整个天地,李家今夜格外得寒冷,阵阵冷冽的风不知道从那里吹来,将院中焦急等待的众人的衣袍吹得猎猎作响。
产房里隐隐传来文氏的呼痛声还有稳夫的安慰声。
封稚此时才觉得不自在,心头漫上了一丝恐慌,她紧紧抱住阿镜的手臂,身体大半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好似这般就能确认这个人确实在她身边一般。
“阿镜……”封稚的嗓音有些虚,“文姐夫好像很疼……”
她的耳边不只是文氏的呻.吟声,还有周围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众鬼议论纷纷的谈话声,以及文氏肚子里的小女婴的魂魄沉痛的嘤咛声。
文氏身体健康,虽然是头胎,但之前已经做了很多准备,稳夫也一直在指导他,按理说不应该这么难生才是,偏偏父女俩谁都不好受。
文氏腹中的胎儿像是被某种力量阻挡着,不允许她那么早降生。
时间不停地流逝,夜色完全笼罩了大地,李家院中灯火通明,门前的灯笼将院中众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随着中元节的不断接近,院中的鬼魂情绪开始躁动。七月半中元节的阴气极盛,能巩固他们的魂体,实力强大的鬼魂甚至能够做到短暂地在人前显形。
李家院中的鬼魂实力不足,倒是没有能够凝聚出实体的鬼魂,但众鬼都在欢呼,一时间,院中群魔乱舞。
【哦——】
离中元节还有半个时辰,众鬼在房屋之间穿梭,阵阵阴冷的风从四面八方吹来。
快四个时辰了,文氏的孩子仍没出来,时间拖得越久,众人越是心惊肉战,提心吊胆的,此时被阴风一吹,更是不明觉厉。
阿镜忍不住抱了抱胳膊,然后看向身旁的封稚:“妻主,你冷不冷?要不要添衣裳?”
封稚摇摇头:“稚儿要在这里守着,阿镜也不可以走。”她认认真真地看着阿镜的眼睛,眼中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以至于带上了些许的凌厉,“稚儿身边最安全。”
封稚在担心他的安危。阿镜一面觉得暖心,一面又察觉到封稚的态度似乎过于严肃了。他从没见过这种状态下的稚儿,是的,即便是如此凌厉的眉眼,看不出天真稚嫩的面庞,但此刻的封稚仍是稚儿,他很确定。
他看着封稚,心头忽然一动。
为什么妻主总是喜欢说会好好保护他?实际上,成亲至今并没有遇见什么凶险的情况,最危险的时候大概也就是当初在河中捕鱼遇见水鬼那次了。
阿镜自认平日里自己表现得也不像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柔弱男子,大多数时候都是他在照顾封稚,那么在这样的情况下,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封稚觉得他需要她的保护?
封稚现在是认为他和文氏处于同样危险的环境之中么?是事实上他确实处于危急状况而不自知,还是保护他只是封稚作为“妻”保护夫郎的本能?
封稚又抬头看了看头顶,她频繁抬头的动作引起了阿镜的注意,让他也抬头看天。
今天虽然老是吹风,冷得很,但天上却是群星闪耀,细碎的白光嵌在天上,预示着明日是个阳光极好的大好天气。
漫天星辰在阿镜看来不足为奇,封稚平日里也没少看,没见她这么着迷于星空,此时却连连抬头,定然有蹊跷。
阿镜试探地问:“妻主,你在看什么?”
封稚并无隐瞒,指了指头顶:“天上像要下雨了,乌云好浓啊。”
阿镜眨了一下眼睛,又抬头看了看星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到封稚话语的影响,阿镜连连眨了两下眼睛之后,发现头顶似乎确实出现了大片暗色的云彩,欲遮不遮地掩盖着星空,像是他的幻觉,又像是真实存在的。
阿镜诧异地又用力眨了一下眼睛,那些暗色的云彩消失了,眼前依然是闪烁着的银白光彩。
他皱着眉低下头,用手揉了揉眼睛,又抬头看向天上,眼前又出现了暗色,他还没来得及看清,封稚一只手就伸过来,盖在他双眼上,另一只手扶住他的后脑勺,半是强迫地让他低下头不再看天。
“阿镜,不要看。”封稚说道。
“不看……什么?”阿镜看着封稚,“妻主,我刚才好像真的看到了……”
“不要看,阿镜。”封稚又说了一遍,嗓音缓慢又用力,配着她严肃的表情,有种说不出的威严感,不允许反驳,不允许反抗。
阿镜问:“为什么不能看?”
封稚道:“小封姐姐说了,阿镜现在就很好。稚儿可以保护阿镜。”
阿镜心头沉了沉。又来了。小封又冒出来了。她和封雅拥有同样的秘密,与李家有关,也可能跟他有关。现在他自身好像也有秘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小封却好像知道,而且她似乎在阻止他挖掘自己身上的秘密。
阿镜想到稚儿与小封的记忆似乎可以相通,便不动声色地问道:“妻主,在你的印象中,我与小封认识吗?”
封稚摇摇头:“稚儿不知道。”
阿镜皱了一下眉。小封到底在隐藏什么?妻主作为她本身的延续,她竟然也瞒着?
头上的云彩越来越浓,颜色深到近乎于墨色,不祥之感越来越重。
产房中文氏的痛呼声开始大了起来,孩子像是终于准备要出来了,连稳夫的声音听上去都像松了口气。
封稚的神情却越发严肃起来。
距离中元节,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文氏的孩子不可能降生在中元节之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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