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要解甲归田

　　顾钧进章家宅子接人，章少爷和修愿看他的眼神很是别有深意。
　　出来之后，两人买了些肉、鱼、蛋，选了些鸡鸭苗补充家里的消耗，又去了趟药铺，然后启程回家。
　　回到小屋之后，庭桑把门一关，拿出从药铺买的药膏，然后让顾钧趴到床上去。
　　“做什么？”
　　“给你后面上药。”
　　顾钧一听，做了一半的动作立马收回来，“不需要。”笑话，就那么点血丝还需要上药？
　　庭桑把人按住，“有啥不好意思的，昨晚我都对你这样那样了，还有啥不能看的。”
　　那能一样吗，那会又不是他一个人光着。“真的不需要！”顾钧强烈怀疑，庭桑只是想借上药的名头调戏他。
　　庭桑露出失望状，“那好吧。”然后秒变脸，奸笑着拿出另一盒药膏来，“昨晚没有准备，让你受苦了，这个，是修愿推荐的，下次绝对让你更爽，爽得不要不要的。”
　　顾钧淡淡地看了一眼，“两盒药都留着吧，你会用得上。”
　　顾钧话音未落，庭桑就给他飞了个眼刀。
　　收好药膏，庭桑拿出纸笔，“好久没收入，都要坐吃山空了，思长兄都不放过任何一个催稿的机会，还威胁我在他走之前如果还没有新作品就要跟我绝交了。”
　　顾钧帮着磨墨，“他要走了？”
　　“是呀，他家是在棘阳城，因为接管书肆，所以暂时过来住半年，中秋前肯定是要回去的。”
　　庭桑翻看自己之前画了个开头新连环画，不满意，扔了换一个故事。
　　顾钧坐在他对面，看他手握毛笔，提笔蘸墨，在砚台刮掉多余的墨水，然后在纸上一笔一划写下：骆驼祥子。
　　顾钧：“原创的吗？骆驼是什么？”
　　“骆驼是一种极能忍饥耐渴的动物。”庭桑在下一张纸上画了一个瘦高个牵着一匹奇怪生物的图，那生物像马，但是背上有两个高高的隆起。他的语气有些飘渺，“祥子本是一个很不错的青年，勤劳、积极，可惜生不逢时，被社会逼成一具行尸走肉。生在一个和平、安定的时代，何其幸哉。”
　　顾钧听出来了，这是已有的故事，于是期待地看着庭桑。
　　庭桑放下笔，抬起头，说的却是：“你身上的每一道伤疤，都是对于这和平安定的守护，我为你感到骄傲。”
　　顾钧心一颤，不由想到昨晚。当今武不如文，从军并不是一条很好的路。在西风呼啸之地，热血易冷，这人却会亲吻他身上的每一道伤疤。
　　四目相对之下，顾钧觉得身上又热了起来，站起来，快步走过去，把人拉起来，按到墙上，攫取。
　　在失控之前，两人总算刹住，庭桑伏在顾钧身上喘气，目光有些迷离，扫到昨日人家送来的喜糖，呆呆的。
　　退开一些，顾钧发现了庭桑盯着那喜糖在看，脑里忽然有个念头，“庭桑，我们成亲吧？”
　　庭桑略惊讶，然后回神，“我才在考虑这个事，你倒是比我早说出口。”
　　顾钧为这默契笑了，“那你的答复？”
　　庭桑推开他，勾起一边嘴角，“成亲可以，不过……”
　　不过？顾钧略忐忑了，不过啥？聘礼？八抬大轿？建婚房？还是要去见父亲？
　　“我是男子，所以我不能嫁。”
　　顾钧：“……”呃……我也是男子啊……
　　庭桑收起嬉皮笑脸，正色道：“我愿与你结为终生伴侣，非娶非嫁。”
　　顾钧老实的脸上露出老实的笑容，“我也是。”

　　晚上，庭桑把人叫来，然后从柜子里翻出之前写的那叠稿，交给顾钧。“关于我的秘密，都在这里了。既然我们决定要成亲，那我不再对你隐瞒。”
　　顾钧激动了，终于到了这一步吗？他双手接过那叠稿，迫不及待地看起来。
　　顾钧看得认真，一本连环画的容量，他看了半个多时辰。虽然有多东西看不明白，但他看明白了一点，庭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而是借尸还魂的，原来的那个人，被他从河里救起时，已经死了。
　　就算心里有所准备，真的知道了这些，顾钧还是难免心情有些复杂。有些心疼，有点彷徨，既对那个世界感到好奇，又担心庭桑对那个世界念念不忘。他倒不介意庭桑代替了原来的那个人，反正他认识的一直都是眼前这个人。难怪他跟一般的农家子弟不一样，也难怪他不爱跟村民来往，大概是怕被发现异样。
　　顾钧心里有许多问题，他捋了捋，一条一条地问：“那你真正的名字是什么？”
　　庭桑微笑，“比现在的名字少一个半字——罗廷，朝廷的廷。不过庭桑这名字我也喜欢，还是继续叫这个名字吧。”
　　“嗯，”顾钧点头，“你原来多少岁了，还是十八？”
　　“呵呵，这辈子你老牛吃嫩草还不够吗？上辈子俺已经二十五咯，哦，那是去年的事，今年得二十六了，就比你少一岁。”
　　顾钧不满地嘀咕：“……我哪里老了？”顿一下，继续问，“你的身份是什么？就是你之前说的‘马农’？”
　　“我就是一普通老百姓，家里不富也不穷，职业是程序猿，就是在一台机器上面敲击很多各种各样的符号，那叫代码，”庭桑边说还边比着敲键盘的手势，“在代码间耕耘，形象比喻就是‘码农’。干这个的过来也没法找对应工作，所以我只好写写小说、出出连环画。哎，生活把我一个理工生活活逼成了文科生。”
　　由于是交代历史，庭桑基本是有问必答，顾钧把大多数问题都搞明白了，“最后一个问题——你……是怎么过来的，还会……回去吗？”
　　庭桑愣了，与顾钧对视。
　　“我……不知道。”
　　顾钧想要一个安心的答复，可是庭桑的回答让他不大安心。
　　“我想我爸妈，但我那时生了重病，医石罔效，手术失败，我应该是死在手术台上了，还能如何回去呢？”庭桑看着他，“再说，我现在不是有了你吗，我舍不得你。”
　　顾钧马上把人抱住了。
　　当晚，他们什么也没有做，就是抱在一起，沉沉地睡了一夜。

　　婚期定下来了，就在五天之后。除了给章少爷去了封信，两人谁也没告诉，更没有请人。喜宴没有，一切流程也简化，只是置办一对红烛、两件红衣，拜个天地罢了。
　　趁着衣服还在做，庭桑把《骆驼祥子》的连环画完成了。
　　顾钧问：“你原来那个世界，也有战乱吗？”
　　庭桑道：“我生活的年代，全世界总体和平局部战争，国内是安定的。但在七十多年前，我们国家其实一度到了灭国绝种的地步。是许许多多的人舍生忘死的战斗，才拯救了国家。《骆驼祥子》的作者老舍先生，是经历过那段岁月的。”
　　顾钧点点头，手掌不由自主地握紧。哪怕他有十年的战斗经历，他也无法想象那是什么样的艰苦战斗。“所以，你们那里的人才那么尊敬军人？”
　　“是啊，”庭桑点头，“而且，听说我太爷爷也参与过一阵战斗，不过他年纪大了，不久就牺牲了。”
　　顾钧明白了，一般军队都会淘汰老弱病残，但国难当头，老少齐上阵。
　　五天之后，顾钧去镇上，先送了画稿给章少爷，拿到了三两银子，然后去成衣铺取衣服。买了许多糖果，并一两银子，去了一趟济孤院，交给那里的管事。最后杂七杂八买了不少东西回家，三两银子就剩个二百文。二百文也不分了，全部给庭桑收起来。
　　晚上，两人做了一桌子好菜肴，吃饱喝足，然后洗澡换红衣，摆上红烛，并肩而跪。
　　“苍天为证，大地为媒，今我顾钧、罗庭桑，自愿结为伴侣，余生相依相伴，彼此忠诚，无论富贵贫贱、有疾与否，不离不弃，携手白头。”
　　念过了两个人一起斟酌的誓言，接下来就是一拜皇天后土、二拜高堂牌位、夫夫对拜、饮合卺酒。
　　夜深人寂挑红烛，除衣落帐私语无。
　　鱼水不胜此中意，情动有他逢自如。
　　早知人间娑婆世，天地风流长流转。
　　千年修缘在今朝，三生石上不孤独。

　　第一回，两个人一起赖床了。
　　日上三竿，庭桑是被热醒的——天气热，某个人形火炉更热。一动，全身是又热又痛。昨晚太疯狂，他都不记得做了多少次。
　　顾钧早就醒了，一坐起来，还光着的身子全露出来。两人身上都有不少痕迹，看得人脸红。
　　顾钧毫不在意，反正他身材好，给他看了也不吃亏，去倒了杯水递给他：“先喝水吧，昨晚你声音都有点哑了。”尽管昨晚的呻吟都压在喉咙里。
　　庭桑红着脸接过来，“你脸皮真厚。”
　　顾钧笑，“你不喜欢？”
　　庭桑：“……”其实还是蛮喜欢的。
　　庭桑喝水，顾钧就开始穿衣服。穿的是平常的衣服，红衣要收起来放好。庭桑一边喝水一边看他穿衣服，嗯，赏心悦目。
　　“阿钧……”庭桑喃喃出声。
　　顾钧动作顿了一下，笑了，伏过来亲了一口，“真乖。”这个称呼是昨晚他在那啥过程中，逼着庭桑叫的，都成亲了，自然该改口。
　　看着顾钧那“人逢喜事精神爽”的得意模样，庭桑咬牙切齿，“没想到你是个粉切黑，表面老实憨厚，私底下却是这样的，我看透你了。”
　　顾钧：“嗯，看透看透，要是看不透，我可以给你继续看。”
　　庭桑：“……”男人成婚前跟成婚后差别真那么大吗？
　　把人打发出去干活后，庭桑也开始穿衣服，手指擦过身上的乌青痕迹，痛感唤醒昨晚的记忆，其实，昨晚他也是很爽的，从没有过的爽。想到以后的幸福生活，庭桑就一边脸红一边嘻嘻嘻地傻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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