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二十七)反噬
太医搭脉悬诊后,只撩袍跪卧,在地面上婆娑了半晌,才道出一句不咸不淡的恭维话,两边儿都不得罪:
“奴才瞧着……裕太妃这情形虽不严重,却也和中毒无二般,但依魏姑娘所说,出现食物过敏现象也是常理,或许过上一个时辰方可探出确切病症……”
“庸医!”裕太妃摔了桌前摆置的瓷碗,叮铃当啷的碎了一地。若要真的依言等上一个时辰,她那药效可不就过了劲儿去?
如今倒是被反将一军了。
夹竹桃散了最初的清香纯粹,这闹剧刚刚开篇,倒是将弘历憋出了一肚子的火,连个家宴都吃不安宁,仿佛冥冥中有一条引线,牵扯着魏璎珞和这珍馐恩怨万千。
“奴才胆敢对天发誓,若要是对裕太妃的桃酥动了手脚,甘愿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魏璎珞随着那太医一同跪卧地面,再抬头,看向的却是富察皇后,只因她眼底化不开的执念与苦涩,除了傅恒,便是她才能倾力相助了。
若要是傅恒知晓了这出鸿门宴,必定也会前来相助罢?
但魏璎珞不愿,她只望她的少爷能安安稳稳,这些肮脏低下的事,她来处理就好。
“裕太妃,可有缓解?”弘历虽恼火,却也瞧出三分不对劲,裕太妃和她宫女的那两句呼嚷太过刻意,让人忍不住怀疑是事先安排好的套,只是碍于其身份与常年念佛吃斋的风评,弘历不好妄下定论。
“多谢皇上体谅……哀家苦命,这厨娘倒真敢发誓,待查处真相后,但求皇上万不可轻饶她……”
“裕太妃,慢着,且听下官细说予您。”
万谡趁着方才太医诊脉的功夫,悄悄溜出了门外。他此番从宫内请回来几名小太监,名为裕太妃心腹,实际上却早已倒戈相向,毕竟,利益才是在这紫禁城中走的长远的东西。
裕太妃但见那小袄子跪在地上,心里就凉了半截,那些夜间里悄声商讨与细细谋划,早已在眼前骤然而生的鸿门宴里变成了最大的绊脚石。
她从一开始就错了,人多并不是她的捷径,反倒是魏璎珞精心布置好的反网,就等着她是否去往里面钻了。
“奴才拜见……皇上,太后,各位主子,万大人叫奴才前来,是倾吐证据……”
“你住口!哀家平日里待你不薄……”裕太妃额头冒了虚汗,体内的那阵疼痛早已是荡然无存。
“奴才必须说!这桃酥里的白粉,是秘药碾碎磨制成,裕太妃命贴身宫女翠儿倒进去的,她是为了栽赃魏姑娘……而且,而且……长春宫的那把火,是裕太妃命富顺放的!奴才就知道这些,其他的什么也不知道了,皇上开恩,饶小的一命啊!”
……
初时如死寂一般的沉闷,片刻后,弘历桌前的茶盏碎裂在裕太妃身侧,那崩裂开来的碎片险些划伤裕太妃错愕震惊的脸。
暴怒已经不足矣形容弘历如今的状态,他身侧的富察皇后亦是,只湿了眼角,道一句作孽,便捂着小腹暗自抽咽。弘历拍了桌子,他早先就吩咐过傅恒,若要查出纵火犯,无论何种身份,严惩不贷,只是他未料到,连老辈的人也要掺和到纠纷里,令他厌恶不已。
“裕太妃,您不是平日里最崇尚吃斋念佛的吗?这一席话可惊到臣妾了。”高贵妃看戏似的瞧着,她虽遗憾走水并未伤到皇后,但却更好奇裕太妃的目的。
万谡退到魏璎珞身侧,如有深意的笑了。
尔晴之前说得对,爱新觉罗这个姓氏,他们这些做奴才和臣子的管不得,但,同姓的本家管起来却是绰绰有余。就算她再怎么圆滑狡辩,此刻也是被按上了谋杀皇后及其肚子里皇子的名头。
太后素来不愿扬家丑,凡是皇室的犯了什么丑罪,她都会叫替罪羔羊顶上。现当今看着裕太妃在众人面前难堪,有心替她求求情,但见皇帝发了盛怒,又碍于裕太妃的所作所为,也是不好说话,只得斟酌词句。
“裕太妃,你可有反驳?”
“……没。”
裕太妃再不敢多说半分话,怕再被有心者逮住把柄,只这几宗罪便够她忍受折磨。万谡也留了一手,他并未让小袄子说裕太妃的本意是要谋杀魏璎珞,因为皇上不会在意一个奴才的死活,反倒是会因为奴才间的恩怨会伤及到皇后而引起重视,再撤了魏璎珞的职,多得不偿失。
“好,既然认罪,朕也不留情面,本念在您德高望重,谁料竟谋划出如此龌龊之事!即日起,将裕太妃送到东侧冷宫生活,无召不得踏出门外一步。还有,和亲王也不准轻易探视,你若再这般昏庸无道下去,别怪朕丝毫不讲兄弟手足情意。”
说罢,弘历一步也不停的奔向门外,他心中郁火积的久了,再待下去恐怕是没什么好兆头。
“都散了吧。魏璎珞,你受委屈了。”太后不咸不淡的吐出句所谓安慰话语,便也召了嬷嬷搀扶,先行回去休息,遣散了众人。
她再也不愿多看裕太妃一眼。
做蠢事还不给自己留后路的人,谁愿意多做理会呢?
裕太妃跌坐在地面上,她手中缠绕的佛珠滚落了一地,诺大的侧殿里只剩下几名小太监,弘昼,还有万谡和魏璎珞。
“你的手段真高明。”
裕太妃眼神空洞着,不顾弘昼的搀扶,径自想要站起来。
“儿子,你给额娘记住了,这个女人,毁了咱们娘俩的一生!她们魏家的女儿,没一个好东西!”
弘昼云里雾里的看着魏璎珞,不明说,他的眼底自然没什么好情绪。
“裕太妃,我也送您一句话,人在做天在看,天道好轮回,您且等着。”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