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又无言去未闻

作者:玖柒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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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负多情


      皓月总觉得阿璇近来有些怪怪的,细问之下,阿璇这才全盘托出。

      阿璇扑通一声,在皓月面前跪了下来。

      皓月连忙去扶阿璇:“阿璇,你这是做什么?”

      阿璇哭着说:“姐姐,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是我害得你与公子明明情投意合,却不能和公子在一起,你打阿璇吧!”

      皓月说:“阿璇,有什么,你起来说。”

      阿璇抽噎着说:“其实那天,公子有去上林苑找姐姐的,临去之前还给了阿璇一封锦帕,让阿璇交与姐姐。

      当日阿璇以为姐姐没见公子去上林苑赴约,才赌气与王上在一起……阿璇一气之下,便没有将那封锦帕交与姐姐……”

      当阿璇将那封帕子小心翼翼的放在皓月面前的案上时,五味杂陈顿时直涌皓月心头。

      犹豫不决了很多次,皓月这才伸手拿过帕子,慢慢的掀开,帕子上是他清隽凛然而刚劲有力的字,如姜无忌其人。

      只见上面写着:“南有乔木,不可休思。

      汉有游女,不可求思。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

      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泪珠涟涟,啪嗒啪嗒地直往案上坠。

      皓月紧紧拽着已经捏皱的帕子,用力的按在心口,喃喃念着:“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

      皓月不知道他在写这封信时,丝丝入骨的柔情中带着怎样的风轻云淡?风轻云淡下又是怎样的肝肠寸断?肝肠寸断下又是怎样的痛彻心扉?

      寒风从没有合拢的窗子缝隙里硬生生的挤进来,吹的桌案上的烛火明明灭灭。

      它最终还是抵不过还有些寒意的春风的摧残,连着皓月的前尘旧事、一同寂灭在这腾起的缕缕青烟里……

      漫天火光中,皓月的阿爹为了保护妻女,将李家世代守护的离魂珠塞到了阿姊如霜的手中,狠下心,将大女儿从窗口推了出去:“霜儿,快带妹妹走!”

      她哭着说:“阿爹,我不走……”

      有好几个人黑衣人来势汹汹的闯了进来:“离魂珠在哪?”

      他们没有找到离魂珠,哪会善罢甘休。

      皓月的阿爹很是硬气,至死也没有说出离魂珠和大女儿的下落,阿爹为了护阿娘和她不受其害,直接挡了其中一个人黑衣人一剑。

      “璟之!”

      “楚娘,快带月儿离开!”

      依稀记得阿娘抱着她逃到了后花园,可是出路已经被他们堵死,而阿爹落在了那些人手中。

      阿娘将她放下来,哭着说:“月儿,阿娘要去找阿爹了,对不起,请原谅阿娘的自私,如果有机会逃出去,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不要报仇,月儿,答应阿娘,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她亲眼看着阿爹和阿娘死在了他们的剑下,哭道:“阿爹,阿娘!”

      她捡起地上的石块,朝那些黑衣人身上丢去:“你们还我阿爹阿娘!我恨你们!我恨你们!”

      有个黑衣人对她起了杀心,握着手中的剑就朝她挥来,其中一个黑衣人应该是他们的首领,抬手制止了他的动作,因为这个黑衣人很是畏惧他的样子。

      那个黑衣人走过来,抬手一把扭过她的下颌,说:“这小丫头看着倒有些潜质,把她带走!”

      “诺。”

      她被那个黑衣人扛在肩上带走,离开大梁时,最后看见的,是一大片烧红了大半边天的火海……

      皓月悲不自胜的捂着心口的帕子,喃喃哭道:“原来一直都是我认贼作父,他没有错,错的从来都是我,是我认贼作父,才把他伤的如此之深……”

      这痛深入骨髓,漫入肝脾,痛的她几乎无法呼吸,可比起自己伤姜无忌的,却不过万分之一。

      他还是她记忆中的那个翩翩少年郎,而她却已不再是原来的她。

      阿璇连忙重新点了案上的烛台,赶紧跑过去关了窗。

      烛火晃悠着,慢慢亮了起来,映红了不知何时转换成了阿七的脸庞,心却在这丝丝淡淡的温暖中慢慢凉透、冷却……

      阿七把帕子放在了烛盏上,烛火很快便侵蚀了它的一角。

      烛火腾的窜上来,就要烧到阿七的手。

      阿璇见阿七发呆,急急叫道:“姐姐!”

      阿七凝回神,收了手,呆呆的看着帕子被烧成了灰烬,摇摇欲坠挂在烛台上,最终还是无力的掉在了桌案上。

      阿璇走到窗边,重新把木窗微微推开了一条小缝通风。

      阿七盯着案上微微被风卷起、又落在案上的灰烬,好似在喃喃自语,又好似在问阿璇:“这封信明明是写给我的,可是为什么我的心里却这么难受?我本以为我不会难过的,可是我的心,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难过?”

      阿璇扑过来,跪在了阿七身前,抱着阿七,哭着说:“姐姐,你不要再折磨自己了,姐姐,你哭出来吧,哭出来就好了。”

      阿七伏在阿璇的肩上,泪、无声而落。

      这一刻,阿七才明白之前所看的《佛经》中所说的那一句:“彼即莫执着,便无爱憎怖,彼即无羁缚,便无离别苦。”

      原来所谓爱恨嗔痴、缘起缘灭,不过这世间虚华一瞬,却终抵不过他对另一人的一往情深。

      他于皓月,是深情,于她,是缘浅。

      说不得,说不得,说多是错,多说是劫,那便让这深藏在心的不知名悸动随这早已煙灭的灰烬而去罢。

      上林苑的梨花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的匆匆谢去了,春天竟已不知不觉的走了一半。

      翌日,是姜无忌在宫中留值的日子,皓月忽然很想去见姜无忌。

      此念一起,便有些身不由己,待皓月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站在了重华殿的宫门口。

      为皓月引路的小内侍告诉皓月说,姜无忌正在合欢林里舞剑。

      合欢花若雪,暗香怡人,地上满地落花,犹如铺了一地的雪白的花毯。

      皓月在一株合欢树下驻足停下来,不远不近的看着他在漫天合欢花中翩翩舞剑,任树上的合欢花落满了头发和肩头。

      姜无忌的剑舞的极为优美,美的令人触目惊心,翩若惊鸿,矫若游龙,敏若脱兔。

      恍如一把绝世利剑,出剑时快如雷霆万钧,收剑时静如徐中之林,潇洒飘逸间,带了几分生杀予夺,对手早已方寸大乱,他却仍处变不惊。

      姜无忌许是察觉到身后有目光在看他,停了动作,收剑,回身向皓月的方向看来。

      他说:“你来了。”

      皓月抬步走到他身前,看着他说:“无忌哥哥,你能否带我舞一次剑?”

      他的神情微微有些动容,他说:“好。”

      姜无忌握着皓月执剑的手,带着皓月在满林合欢花中执着剑翩翩飞舞,合欢花在空中轻轻翻飞。

      皓月靠在他怀里,微侧头看向身后那一对依偎在一起影子,微微有些失神,抬过头,姜无忌也正望着自己。

      姜无忌在皓月耳边轻声说:“月儿,你想离开吗?”似有所指的看了眼皓月身后,说:“王兄在你后面。”说着,将手中的绢条悄悄塞到了皓月手里。

      话毕,姜无忌便放开了皓月,慢慢地后退,慢慢地远离了皓月。

      皓月反应过来姜无忌话里的意思,便跑过去抱住了姜无忌,双手慢慢的在他腰间箍紧。

      泪水无声的落下脸庞,纵然心中有再多的不舍,却也还是松开了手,放开了他。

      今日所谋,不过是为了来日的厮守。

      皓月转过身时,看到姜桓正黑沉着脸站在不远处的合欢树下看着他们,皓月惊讶道:“王上!”

      姜无忌听到皓月的声音后,回过身,面色从容,不迫不缓的握着剑柄,抱拳向姜桓作了个揖:“王兄。”

      姜桓黑沉着脸,走过来,言语颇带讽刺的问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打算当着寡人的面重归旧好吗?”抬手指着姜无忌,怒道:“你想都别想!”

      拽过皓月,愤然的拂袖出了合欢殿径直上了车辇。

      马车轱辘一动,皓月身子往前一倾,便撞在了坐在对面紧紧扣着自己手腕的姜桓的怀里。

      皓月仰头看着他,扳想他的手,蹙着眉,囔道:“姜桓,你放开我!”

      姜桓愤怒的眸子一紧,脸色沉沉,神情变幻莫测,抬手捏过皓月的下颚,问道:“你是想让寡人再提醒你一遍,你是寡人的妃子了吗?”

      皓月固执的看着他,道:“你不可理喻,我从来都不是你的什么!”

      姜桓扭过了头,装作没有听到皓月的话:“寡人不想听。”只是握着皓月手腕的力道又紧了些。

      皓月只觉得他身上的戾气大的有些吓人,曾经那个温文尔雅的翩翩郎君已然不复,皓月自然不敢再放肆,也不敢再去把他激怒。

      可胸口堵着股气,顺不出来,皓月使劲儿的想把手从他手里挣出来,可被他握的越发的紧,恨不得拽进她的骨头里,疼的皓月直抽凉气。

      皓月没好气道:“你放开我!”

      姜桓却充耳不闻,一路上一句话再也没说。

      到了宣室殿门口,姜桓把皓月拽下了马车,又把皓月一路拽回了宣室殿,一进门,就对在殿内伺候的宫人们吼道:“滚出去!都滚出去!”

      “诺!”在殿中侍奉的宫人们吓得赶紧出去,关上了殿门。

      皓月一路上也憋了一肚子的火,没好气道:“姜桓,你放开我!你弄疼我的手了!”

      姜桓突然将皓月重重一把推倒在身后的榻上,皓月惊道:“你想干什么?”

      皓月心里已经想到了他要干什么,扭身就要躲。

      姜桓已欺身扣住了皓月的手,皓月不停挣扎着道:“姜桓,你放开我!听到没有!”

      他气息紊乱的凑近皓月,含糊不清的道:“霜儿,霜儿……”

      皓月的眸子慢慢地由红转黑,转换成阿七的皓月用力挣出自己的手,握着早先藏在袖子里的簪子抵在了姜桓脖子上,冷冷道:“姜桓,你最好看清楚,我到底是谁!”

      脖子上的刺痛拉回了姜桓失控的意识,姜桓听到阿七的话,一僵,抬头,待看清阿七的脸,脸色一白,连忙放开了阿七,踉跄着爬了起来。

      是的,他可以慢慢看清别人的脸了,可是自己的情绪近来却时常失控。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姜桓率先开口打破了这寂静,说:“对你不住。”

      姜桓在心里不由觉得好笑,到底是自己用情太深,还是自己入戏太深?

      阿七坐起来,理了理自己的衣裙,面无表情的道:“看来门外的那些人已经回去通风报信了,不管如何,还是多谢你出手相助。”

      其实这一切,其实都不过是自己与姜无忌和姜桓的计谋罢了,为的就是营造出一种假象。

      一种好让安插在王宫里的细作告诉远在越国的季郭君,让他以为姜桓姜无忌兄弟为了自己已经反目成仇的假象。

      姜桓从袖子里摸出那个皓月在马车上塞在他手里的绢条,对面前的阿七有些局促的笑了笑,说:“夜还长,这场戏还得演下去,这里留给你,我去看奏折。”

      皓月从宣室殿回到霓裳殿后,在榻上躺到了午后,阿璇见皓月没起来,便进来看皓月。

      阿璇此时的神色很小心翼翼,嗫嚅半晌,道:“姐姐,听宫人们说,王上今早离开宣室殿时,心情还不错……”

      皓月翻了个白眼,说:“你脑子里成天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阿璇吐了吐舌头:“原来……某些人是在做戏啊。”

      皓月躺的有些背疼,翻了个身,趴在枕头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说:“小心隔门有耳,我现在忙着假装伤心,可没空跟阿璇你玩闹。”

      “……”阿璇连忙抬手捂住了嘴巴,眼珠子转了转,表示自己不会再说。

      皓月有些啼笑皆非,这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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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章 总负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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