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成疯

　　林珂闭了闭眼，哀凉地笑了。

　　“安以峰，我是贱，我特么真贱！但是再贱也与你没有关系。我们早就没关系了，我不欠你的，别再来骚扰我。”

　　“不欠我？你怎么就不欠我？你欠我的太多了，你一辈子都还不清！”他简直蛮横无理。

　　“好，我的错，我是欠你，还欠你的钱。好，我还，我正在慢慢存钱，等存够了我就还。除了那些，我什么也不欠，你离我远点！越远越好。”

　　他用拇指擦擦嘴角，狂热的眸子冷下来，像冰刀。

　　他笑了几声，笑声也像刀。

　　“好，既然你的眼里只有钱，只看到钱，其他的你什么也看不到。那我们就说叨说叨，这么多年，钱滚钱利滚利，恐怕你还不清！不如我们做个交易，现在和我睡一觉，我们就一笔勾销，怎么样？”

　　羞辱快要让林珂窒息，愤怒不住的从胸腔里涌上来，林珂气得浑身发抖。

　　啪！一个耳光，清脆响亮。

　　空气一下子凝固，他的半边脸发烫，她用力过猛的那只手痛，抖。

　　怒火在他的眼中聚集，他一步一步的向她逼过来，她不住地退，不住地退，退到墙角再也无路可退。

　　不停蔓延的恐慌，她只有用提高的嗓音来掩盖：“安以峰，你是个疯子！你还跟踪我，凭什么？就许你自己招蜂引蝶，今天找个小明星，明天换个嫩模，却不让我安安静静地谈个朋友！我们早就没有关系了，你凭什么？凭什么管我？”

　　“我特么才懒得跟踪你，不过是从那里路过而已，否则，我还真不知道你这么不甘寂寞！”

　　“我就是不甘寂寞，就是找男人了，找了又怎样？我这一生就犯过一次错，老天就这样惩罚我，遇见你这种精神不正常的疯子！”

　　他发指眦裂，一把掐住林珂的脖子，将她抵在墙上。

　　他的眼睛红得可怕，燃烧着疯狂的火焰，似乎要把所有都化为灰烬。

　　“我特么是不正常！就是不正常！我特么是疯了，肯定疯了，我是疯了才会爱上你，我是疯了才想要和你在一起，想要和你过一辈子。这特么就不是正常人做的事！………”

　　他语无伦次地说着些破碎的句子，林珂在他铁钳样的手掌下渐渐呼吸困难。

　　挣扎中，她踢中了他的腿，他猛然苏醒过来，一下放开了她。她瘫倒在地，扯着衣领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咳得眼泪不住的流。

　　他一下子从暴怒里颓败下来，整个人松松垮垮，神情黯然。

　　低着头垂着手站着，像个打碎花瓶的孩子。

　　时间不知道过了好久，他哑着嗓子开口：“对不起！”

　　他转身慢慢走了出去。

　　跟他这么长的时间，他没有说过一句我爱你，但是那时幸福无比。

　　＊＊＊
　　找了机会，林珂约了杨枫，诚恳地对他说：“杨枫，对不起，我和你没有可能。我不能耽误你，你值得更好的姑娘。”

　　他说:“你是不是心里已经有人了。”林珂点点头。

　　他说：“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只不过我不甘心，想试一试。”

　　分手的时候，他突然又问：“那人是不是那天在八中门口等你的那个人。”

　　林珂不出声，他点点头，说：“我就知道是他，不过，输给他，我没什么可说的。”

　　这个冬天特别冷，不下雪的南方城市也飘起了雪。

　　开始雪片并不大，也不太密，如春日的柳絮在空中轻飘，渐渐地随着风越下越大，越下越密，像是孙猴子作怪将老天的白面打翻。

　　地铁里的人们对这场雪议论纷纷，新闻报道说是道路都被雪封住了。有许多车辆堵在了半路上，许许多多的老人孩子也堵在了回家的路上。

　　林珂一回家就冲个热水袋抱着，晚上也得抱着热水袋才能入睡。

　　天晴了，雪化了，街面上东一滩西一洼的污水，道路两边尽是些残枝败叶，整个城市显得了无生气。

　　等城市打扫得干干净净时，梓凡就回来了，梓凡一见到林珂就嚷着说怎么瘦成这样了。

　　林珂不理他，只注意他手里拉着的姑娘。

　　真想到，他竟带回个姑娘，白白净净的挺秀气，叫小苏。他说是大学同学，小苏先主动的。

　　没想到弟弟都会谈恋爱了，林珂高兴极了。请假要陪他们逛逛，毕竟人家小苏第一次来江城。

　　刘经理阴阳怪气的，说是他没有这个权力准假。林珂直接去找张总，张总可能还拿不准现在她和安以峰的关系究竟是怎样的，毕竟暗地里养个小情人的多了去，他不问，林珂也不好解释。
　　张总大大方方地准了她好几天的假。

　　看小苏的穿着打扮，家庭不一般。林珂悄悄问梓凡：“小子，向人家姑娘说清楚我们家里情况没有？”

　　梓凡说：“姐，我们还没有到谈婚论嫁的时候。到该说的时候，我自然会说的。”

　　其实，梓凡很爱小苏，他怕失去她。

　　夜里，小苏和林珂挤在一张床上，梓凡睡外面的沙发。

　　林珂问小苏：“你喜欢我弟弟什么？我们家其实有很多困难，你不太了解。”

　　小苏笑着说：“说不清喜欢他什么，反正他呆呆傻傻的样子我挺喜欢的。
　　至于其他的，管它呢，趁着我们年轻还能爱，就大胆的爱呗，怕以后想爱却爱不动了的一天，尽留下些遗憾。如果将来我和梓凡还要走下去，就遇山开山，遇水架桥呗。
　　实在都克服不了要分手，也对得起自己，反正该爱的时候尽力的爱了，到老了也能有个回忆。”

　　没想到这看似文静的姑娘，挺有想法的。

　　林珂没再问了。看来，她是老了，快跟不上现在年轻人的形势了。其实他们的想法也挺好的，没什么错。

　　琢磨着小苏的话，林珂半天睡不着。

　　想着小苏第一次来家里，还不嫌家穷，林珂买了一条项链准备送给小苏当见面礼。

　　梓凡笑着说她老土，可林珂觉得自己就是这个家里的家长，哪有家长不给第一次上门的儿媳妇礼物的。

　　小苏也不要，林珂执意要给，最后她说项链太贵重了，重新给一样她才要。结果将项链退了，换了个3D的生肖吊坠，小而精致，价钱便宜得多。

　　其实林珂还有积蓄，买得起。

　　玩了几天，小苏就回北京了。独生子女的家庭，父母都等着她回去过春节。

　　林珂和梓凡两个人的春节，也像模像样的，他们已经这样乐呵呵地过了好几个春节了。

　　林珂准备了许多年货，梓凡也在门口贴了春联。

　　除夕那天，姐弟俩合作做了好几个菜。就着电视机里春节联欢晚会的节目，林珂和梓凡喝着酒，吃着菜，屋子里温暖四溢。

　　新年钟声快要敲响的时候，梓凡还拉着林珂下楼看烟花。

　　烟花很美，无数的繁花在此起彼伏的绽开，绚丽多彩，璀璨了城市的夜空。

　　林珂仰着头看着绽放的烟花，有些发呆。

　　点燃烟花的那个人已经偷偷溜走，还没学会绽放她已凋零。

　　梓凡扯扯林珂，说：“没想到我们这小区还住着有钱人。”

　　林珂不解，他指了指，说：“不是吗？还有人开路虎。”

　　林珂一看，黑色的路虎揽胜，熟悉的车牌照，驾驶座位上还有一点微弱的猩红明明灭灭。

　　林珂一滞，呼吸有些困难，待回过神就犹豫着要不要走过去，路虎车的主人却将车开走了。

　　“姐，你认识？”

　　“以为是熟人的车，原来是我看错了！”

　　他只有要出城才开路虎。他这是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在这除夕之夜。

　　初一早上，林珂下楼丢垃圾，正好看见李大爷在扫地。这房子是老房子，小区是老小区，李大爷和另外一个大爷又当门卫又打扫卫生。

　　林珂想了想，走过去打招呼：“大爷，扫地呢！”
　　“扫地，你起得这么早！”

　　“睡不着了，就起了。大爷，问你一件事，是不是晚上经常有辆外面的车进来？那车是辆黑色的奔驰或者路虎。”

　　“是，是有辆很高档的车晚上经常进来。因为我们这小区里没有这样高级的车，所以我印象很深。开车的那人很怪，问他找谁吧，又不说，反正停车费照交。有时来停一会儿就走了，有时一停就是大半夜，早上我打扫卫生，他停车的地方都是一大堆烟头呢。怎么，你认识？”

　　“哦，不，我不认识。只是最近坏人比较多，我怕有坏人进来，小区就不安全了。大爷，以后这种来历不明的车还是别让他进来。”

　　“不会吧，那么帅的小伙怎么可能是坏人。”

　　“大爷，现在这世道，人面兽心的可不少，真得注意。”

　　过完春节，刚上班，梓凡又要走了。

　　林珂送他到火车站，一路上，他千叮呤万嘱咐的，让林珂要照顾好自己，少加班，别走夜路，记得按时吃饭……。倒好像她是个让人操心的小孩儿。连出租车司机都忍不住的笑：“姑娘，你男朋友好细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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