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Why Don’t You Kiss Her

　　“......我可，不管你哦。”林乔在洗手间卸好妆走出来，看着灰羽的背包和行李箱，理直气壮地环着手臂一副不近人情的样子，“敢作敢当......你要对自己负责。”
　　可是当三个小时后林乔在电话里听到了灰羽列夫沮丧的声音，“乔乔......我找不到可以住下来的地方......钱包，丢了啊！而且，我......迷路了......”林乔终于扶住额头被这家伙打败了——真是的，他到底是凭借着怎样的一意孤行才敢只身来到这个他并不熟悉的地方啊。
　　于是，安东尼先生开着车，载着林乔，转了好久，终于找到了在异国他乡的街头狼狈不堪的小狮子。
　　“列夫你真是太幸运了......”林乔与灰羽坐在后座，有些哭笑不得，“这几日妈妈去参加了一个会议，刚好出差不在家......要是她知道了我把男孩子往家里带还住了几晚并且就是高一时和我一起被登上杂志的那个男生，我肯定——”林乔在安东尼先生爽朗的笑声中悻悻地比划了个手刀往自己脖子上干脆利落地一抹。
　　“对不起啊乔乔......”灰羽十分愧疚地把自己高大的身子缩在后座，“......给你，添麻烦了。”
　　“......列夫，你要知道一点。”林乔叹了口气，“莽撞并不等于勇敢。我欣赏你说来就来的决心和勇气，我也十分感动......可是这不代表你可以不顾自己的人身和财产安全将自己在全盘没有一丁点计划的情况下就这样任性地流落街头......我该庆幸你丢的是钱包，不是能联系到我的手机更不是护照。你语言不通，英语又那么半吊子，思想也是单纯得要命，要是被骗到什么地方去——”林乔忽然住了口，一下子揪紧了衣角，她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居然全是冷汗。她真的不敢想象那样的场景，如果真是那样，她该去哪里找他？光是做个假设她都喘不过气来。
　　“乔乔你......生气了吗？”
　　“对，我生气了。”林乔偏开头不去看他，“我生气你在不熟悉的环境里还是那么粗心大意，我生气你没有做好功课再来找我，我生气你对自己的不负责！”
　　到家后，林乔不管不顾地拉开车门下了车，灰羽张了张嘴，愣在原地说不出什么话，苦恼地垂下脑袋拖着行李箱，跟着安东尼先生进了门。
　　林乔在玄关蹭掉了鞋子，噔噔噔地跑上楼就一直没有露脸，吃饭的时候也叫不下来，只是硬邦邦地丢下一句“气饱了”便没有了下文。
　　“随她吧。”安东尼先生端出饭菜，操着并不十分熟练的日语说道，“她也十八岁了，知道了如何把握对身体的伤害程度。”
　　一顿晚饭做得十分丰盛，很地道的俄罗斯佳肴，一向胃口极好的灰羽列夫却只是碰了一点就再也吃不进任何东西了，他身体是一片沉甸甸的铅灰色，浓得化不开，几乎把他的胃也撑满了。
　　“嗨，小伙子，我们谈一下。”在晚饭后，安东尼先生腆着啤酒肚，招招手，把还是垂头丧气的灰羽招呼到了沙发这边，“你是坐飞机来的对吧。”
　　“啊啊，是的。”
　　“飞机上的乘务员说的那些急救知识，你听了多少。”
　　“......”灰羽呆呆地摇了摇头，“没......没注意。”
　　“如果发生意外，就算你有再怎么庞大的意念想要见乔乔，可你连自己的生命都无法保全，谈何见面？啊，我知道我做了一个很可怕的假设......”
　　“我......很抱歉......”
　　“假设是很可怕。但是，死亡和受伤以及病痛，这些给脆弱的人心带去的威胁，更可怕。”
　　“......是。”
　　“乔乔她啊，应该是很怕失去你吧。”
　　“哎？这个......”
　　“爱之深责之切？也许我说得不太标准，但是大约，就是这个意思啦。”
　　“......我，懂了。”灰羽抿了抿唇，朝安东尼先生郑重地道了谢，“我想找乔乔......”
　　“唔......”安东尼先生笑眯眯地竖起食指朝天花板指了指，“屋顶。”

　　林乔把脑袋埋在臂弯了，有点后悔怎么没有穿一件更厚的外套再上来逞强地吹冷风。
　　“不要感冒了哦。”身后响起来很熟悉的声音，一件带着帽兜子的大衣被披到肩上。林乔侧过脸，撞见灰羽列夫歉疚的表情，“......乔乔，真的，对不起。”
　　“......我不想跟笨蛋交谈。”林乔裹紧了衣服，冷哼一声，“智商会变低。”
　　“哎？这样吗？”灰羽搔了搔银灰色的短发，眉开眼笑，“我倒是，恰恰相反呢......”
　　“......哈？！”
　　瞧，智商真的拉低了吧——林乔想了几秒钟后终于反应过来，气急败坏地拧过头去，却一下子被塞进一个滚烫的怀抱里。她咬着牙推搡着灰羽，“松开！谁准你抱的？我告你非礼！”
　　“乔乔，拜托，就抱一会会......”灰羽用力箍紧了怀里挣扎不休的女生，心想她好在没吃饭，对他拳打脚踢的力气也没多大，拳头虽然像密集的雨点儿一样落下来可是一点也不疼。灰羽把下巴抵在林乔的发顶，压低了嗓音听起来格外诚恳，“我知道错了。下次，不会了。”
　　林乔忽然放弃了反抗，安静得像个娃娃。她也没有抬手去环住灰羽的后背，只是缩起来往灰羽的怀里蹭了一下，因为实在太冷了，她又怄着气没有进食，所以林乔决定先在这个家伙暖炉一样的体温下恢复一点精神和体力再开口说话。
　　“......乔乔？”灰羽感觉刚刚还闹腾的人忽然一下没动静了，不放心地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在哭吗？我我我......下次真的不会了啊！”他手忙脚乱地解释着，林乔却把脸闷在他温热的毛衣上偷笑。
　　“......行了行了。我只是......”她顿了顿，“......嗯，算了，没什么。”
　　“哦。”灰羽点点头，“想说的时候，再说吧。”
　　——哎？这句话，怎么有点耳熟？
　　时间不急不缓地往后走，一切静好的安然模样。
　　“我说你......”林乔终于抬起手猛地拍了一下灰羽的后背。很好，力气恢复了，她能感觉到他被痛得整个人都抽了一下，像被戳到了神经的一尾鱼。她不满地继续拍拍他的背，却是放软了力气，“喂喂，够了哦，要抱到什么时候......”其实是因为她这个姿势很不舒服，身子和腿几乎成了别扭的L型。林乔无声地叹了口气——所以说啊电视剧里都是骗人的，久别重逢感人肺腑亦或者冷不丁地强吻强抱什么的，再配上白花花亮晶晶的雪景，不被冻得跟筛子似的已经是万幸，实际上也本根没有那么浪漫。
　　“乔乔啊，我想跟你说件事。”
　　“嗯，说吧，我听着。”
　　“这件事......高一的时候你问我，我那时候说，我暂时不想回答......”
　　“啊......”林乔望着暗下来的天色眨眨眼，翻找着记忆，“的确有哦。”
　　“现在，我想说了。”
　　“好，你说。”
　　“喜欢你。”灰羽往林乔身边蹭了蹭，“喜欢，乔乔。”
　　“......”林乔撑着下巴依旧眨巴着眼睛看天空，嘴角一抹了然于心的笑意，“啊，我知道。”
　　“......哎？哎！”灰羽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知！道！你怎么会知道啊——我之前明明就没有说过啊——”
　　“......”林乔默默地捂着脸，感觉头好痛。她垂着睫毛，无奈地摇摇头，抬手戳戳灰羽的太阳穴，真不知道这家伙的脑回路里装了些什么，“......列夫，我又不是你。”
　　“那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
　　“啊啊......”林乔转过头冲他笑起来，白白的牙齿整整齐齐，黑眼睛清清亮亮地看进他的心底去，唇红齿白的模样让他心里敲起密集的鼓点，“就是从......听见你那个很诚实的心跳声那一刻喽......”
　　哎？那是什么时候啊？
　　灰羽抓了抓头发，托着腮开始冥思苦想。
　　是刚刚吗？用力而放肆地抱住她的时候；还是上次在她爷爷家壁咚？他难得霸道地把她整个人都圈在他与墙之间的一点点距离的时候；还是说是那次爬墙？她摔下来时他稳稳当当地接住她的时候；亦或者是高二的学园祭？他们俩挨得很近跳舞的时候；再或者，是更早之前？高一时他知道了她被关了禁闭，奋不顾身地跑到她家楼下还猴子一样地顺着水管爬进她房间的那次，她跟他争吵时被完全无法反唇相讥的他一把抱在怀里制止了所有言语。
　　不过已经没关系了。
　　什么时候不重要，只要你知道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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