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野之城

　　但是，文镜淇是一个优柔不敢断的人，袁杨有选择恐惧症，来了也帮不上忙，所幸程小春果敢决断，于是，总经理夫人在外面办公室独当一面，两个家伙缩在休息室自在逍遥——喝茶、上网、看球赛……
　　“大杨！你来看……”文镜淇忽然手舞足蹈，大呼小叫：“就是这个女孩！超棒的身材、绝美的舞姿、神秘的面纱……如果把她挖过来，一定可以和劳拉、从前的朵儿一样成为我公司的台柱子！”
　　袁杨放下茶杯，探头去看：屏幕上不是很明亮的灯光下，画面有点卡，女孩长发、蜂腰、大长腿，蒙着面纱，戴着眼罩，不说话也不造作，正在做着曼妙的肚皮舞，显得那么神秘、摄魂夺魄！她身后的房顶不高，经过了布置，透过白纱飘动还是可以看到斑驳的墙角、格子木窗和黄旧的贴画……
　　“这腰、这臀、这胸、这大长腿，脸看不到！哇塞，和朵儿有一拼！大杨，你别瞪我，我说的是实话！”文镜淇叽叽呱呱，作防护状，笑了：“其实，她不该跳肚皮舞，肚子上没有赘肉……即便如此，还是那么绝美如画！她跳啥都好看！这好像藏族的房间，我跑过川藏线……”
　　“是招个手穷游吗？”袁杨打趣，眼睛却盯着屏幕。
　　“讨厌！”文镜淇拂了兰花指，轻声尖叫：“我又不是GAY！是去藏边采风。倒是遇到过女大学生，我发挥了一下，她下车跑掉了……”
　　“好了，还是别讨厌了！”袁杨躲开，撇嘴：“那时的你也有艳遇？别骗我了！这个女孩好像朵儿，穿了连体衣服正好挡住她的纹身……”
　　“不可能！女孩很少说话，听不懂汉语，又说的是藏语！朵儿可不会……”文镜淇想了想，摇头否认，接道：“她说她是小学老师，上直播是为了给孩子们置办文具，翻修校舍，添置一些电教设备！这是我看到的第三次直播，开始以为就是赚钱的秀场，老少边穷的地方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人间绝色？我是说她的身材明显是日积月累锻炼保持的！而且，她的舞蹈很专业，一字马、下腰、劈叉都不在话下，乐感和节奏也都很出色，只是有偶尔的出错，我问了，她说小时候曾经进过少年宫舞蹈队，有芭蕾的功底……女孩提供的捐资捐物渠道是稻城县嘎日贡乡政府，每笔捐资上限一千，每次捐助都是达到一定数额后就宣布截止！我捐过一千和一些被服，都是公司刚成立时不舍得装空调后来没有来得及丢弃的。不过，今天她的目标好像有点多，六万！这导致捐资很少，有人跟帖谩骂，有人猥亵地要求她脱衣，可是她连面纱都不肯取下来……”
　　“西部的小学也教汉语！她怎么可能听不懂汉语？”袁杨有了疑问，接道：“我还是觉得这像是朵儿！她并没有什么钱，舞蹈又是她的专业……可能她突然有什么大动作！？这样，你和她谈条件，就干脆地许诺给她六万，要她露出后背，朵儿的肩背上有纹身，抹不掉的……”
　　文镜淇也来了兴趣，大大咧咧地开始了喊话，但是女孩没有什么反应，他就输入，更加石沉大海。正在彷徨、技穷的时候，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闯入了镜头，这里摸摸那里碰碰，还冲着镜头大叫了两声……
　　“汉语！”文镜淇的眼睛亮了，张牙舞爪、急切地提了条件和允诺，小女孩点头，哇哩哇啦地向面纱女孩说了，女孩关了飘举的电扇，专注地听后来就摇头，耐不住文镜淇的软磨硬泡，终于点头走出了镜头……
　　“大杨！到底是不是朵儿你马上就会有答案……”文镜淇笑了，也有些惋惜：“六万！就为了看看人家的美背，这代价似乎有点高了！万一不是朵儿……她又穿了连体衣服，可能是要掩盖什么，也许皮肤不好只是身材好？或者黑黑粗糙的你却花了六万，那还不亏大！？我可就有你的笑柄了……”
　　“既然捐资通过政府，就不怕这六万用不到正经方面，那就不会亏！”袁杨摇头，然后若有所思：“如果这个渠道畅通，又去向明了的话……我会告诉小叶，她说正要安排人去做西部的希望小学，她准备了十个亿，说资助西部一个大省的小学应该也够了，然后逐次来做……”
　　说话间，蒙面女孩走进了镜头，轻轻缓缓地展露了她的肩背……
　　“不是朵儿！”袁杨有些遗憾，也怀疑了自己的动机——为什么那么执着地要确认是不是朵儿，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他和韩知秋大婚在即，知道是朵儿，总不能去找她吧！逃婚？逃韩氏大首领的婚？这不可能！他觉得和韩知秋在一起有着心动的感觉，无论怎样权衡，他都不应该弃韩知秋而去！换天下间任何一人，甚至潘又朵都会觉得离开韩知秋是天下第一大傻瓜……
　　“六万！就看肩背那么一点点，还有着痘斑……”文镜淇十二万分的遗憾，觉得好像他是那个冤大头一般，大大地不平了！
　　“一点？难道她知道我要看什么？那么她确定无疑就是朵儿了！”袁杨一惊，想到了，于是追问：“再加六万，我们要看看她的脸……”
　　文镜淇呆了，觉得袁杨一定是疯了，和韩知秋在一起钱多的不知道怎么扔了！但是，看着袁杨殷切的目光，他还是转达了。小女孩一五一十翻译了蒙面女孩的耳语：“我老师说，您承诺的六万已经够了！相信您会按照地址汇款过来。老师说她将来还要嫁人，夫家会生气！她绝对不能以面目示人！她不想做什么网红，只想忘了这一段，平平淡淡过将来的日子……”
　　这是天衣无缝的回答！对方的直播结束了，袁杨却听到了一声低唤“小娇，好了吗？”然后“砰砰”的话筒音，一声电流啸叫之后也关闭了。
　　袁杨愣了一下！想起了那天医院里罗晓曼打电话叫焦娇为“阿娇”——这是一个天下皆知、女孩间不会胡称的名字！小娇？小娇又是谁……

　　等待的日子过的很快，眨眼就到了大婚的前一天。
　　一大早，韩知秋来试了婚纱，要工作人员小心，不要太勒紧了她的腰和肚子，脸上浮现的是幸福、甜蜜的微笑。袁杨又下意识地伸了手指，左手的食指，右手是拇指和食指——“18！”潘又朵的日子还有十八天！可是，明天她一定会来的，来了也许就不走了，没必要倒计时！尤其是看到袁杨右手的拇指翘着，两个食指还交叉着十字敲打，翩若天人的韩知秋有些不满了：“大杨！叔叔、阿姨和爷爷、奶奶们十点到高铁站，你去接……喂！我在和你说话呢，你在想什么？朵儿明天也会来的，她是伴娘，一定会打扮的美美的……”
　　“朵儿……”失神的袁杨看到了韩知秋瞪他，连忙收敛心神，笑了：“好的！我这就开车去高铁站……”
　　话音未落，却听到“砰”的一声巨响，人们都下了一跳！
　　“不是地震！”韩冬冒了出来，手里拿着电子点火器，身旁跟着贝娅，他在讪笑：“我说炮仗好玩你还不信！那炸开的纸屑，多壮观多浪漫……”
　　还在摇晃着脑袋的贝娅气苦：“冬哥！你让我张嘴、捂耳朵，又不说为什么，我没来得及！这会儿脑袋嗡嗡的晕……”
　　“淘气！”韩知秋哭笑不得。
　　“有地震！四川木里4.6级地震，危害不大，未报导人员伤亡……”钱提拉在翻看手机，说道。他顺路来看看二哥的婚礼准备的怎么样了，然后要去东面的基地参加上午的训练，他满十八岁有了车，但是还没有拿到驾照，这是让高斯滕和高昂哥俩轮流开着送他，求人嘛还要给好处……
　　“小金！我送你，试驾你的新车……”袁杨笑了。
　　“好呀！二哥你直接开去，我跟高子哥俩……”钱提拉高兴地把钥匙交到了袁杨手里，强调：“带大伯大娘和爷爷奶奶到老纱厂宿舍，爸爸妈妈早上都开始操持私房菜了，邻居们都帮忙……”

　　开往高铁站的袁杨感觉到了钱提拉的新车的优异性能——这是奔驰戴姆勒公司精心打造的顶配定制款“黄金答案”，无论提速的快捷、传动的流畅、人车响应等各方面都是上上之选，完美体现了驾驶的乐趣！
　　“远处蔚蓝天空下，涌动着金色的麦浪……”袁杨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他没有看电话来自谁的，直接按了免提。
　　“……”对方却没有说话。
　　“是谁？有事吗？”袁杨追问道。
　　“我是朵儿！大杨哥哥你在开车？”听筒里传出了潘又朵微弱的声音。
　　“吱嘎！”袁杨急刹，然后缓缓地停在了路边。他知道，潘又朵是个坚强的女孩，一直没有和他联络，而且明天要来更不会轻易和他电话，那么一定发生了什么变故！他紧张极了：“朵儿，我听着，你说……”
　　“大杨哥哥！”潘又朵的声音依然微弱，但是没哭：“那天在病房外面看你的是我，前天直播跳舞的也是我，顿珠卓玛老师的后背……”
　　“是不是出事了？为什么说这些？”袁杨更加紧张了。
　　“地老是晃，我们掉下来卡在石块和小树中间，下面是很深的河谷！赵校长掉下去了，朵儿也要死了……”潘又朵终于嘤嘤地哭出了声。
　　“你在哪里？朵儿，你在哪里？打110，打110……”袁杨很急切。
　　“我打了！可是来不及了……”潘又朵止住了哭声，抽了一下鼻子：“朵儿不怕死！这些天的朵儿很充实，大山里的人们淳朴善良……”
　　“是！善良！”袁杨的泪水止不住地落下来，“朵儿！你要坚持，不要乱动，少说话，救援马上就到……”
　　“我要说话！我不想等下辈子……朵儿脑子里有问题，不能像大杨哥哥记得小叶姐那样坚贞不渝，下辈子就不会记得你了！朵儿是个傻丫头，明知道各方面都不如小叶姐，你们还有着两世情缘，我的日子本就不多，还是傻傻地喜欢上了大杨哥哥！老天爷就是喜欢捉弄朵儿这样的傻孩子……原以为看到了你们的婚礼我就死心了，可是这死到临头，朵儿还是想到你，满心满眼的都是你，花花绿绿、火红火红的都是你！我自己都不相信这只是依赖，只是喜欢！想起我们在一起的日子，满心满眼的都是快乐……”潘又朵说的断续，又哭又笑。
　　“朵儿是最棒的，最坚强的……”袁杨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
　　“大杨哥哥！你别说话，我的手机快没电了，车子摇摇晃晃、一点一点地往下滑！我可能会摔的面目全非，白整容了，别看我的遗容，只想顽皮爱闹、烦人喜感的朵儿！不对，不要想傻傻的朵儿，就和小叶姐一生一世、洞房花烛、和和美美、共享天伦……”潘又朵絮絮叨叨，越来越有气无力。
　　“朵儿！”袁杨突然吼道。
　　“怎么？”潘又朵迷迷糊糊、不明所以。
　　“我不想再骗自己！我想说，我爱你！我爱的是你！”街边的袁杨声嘶力竭，不但惊起了草丛里觅食的鸟雀，也惊讶了过往的路人。
　　“大杨哥哥，我知道你是好人，你想让我死的安心！或者你想鼓励我活下去，谢谢你！永别了，大杨哥哥……”潘又朵泪眼模糊。
　　“我不要永别！我爱你！哪怕只能爱你十八天，十八分钟……”袁杨嘶吼着，听到了潘又朵的惊呼，然后数秒后电话断了，他状若疯虎冲上了车子，一路鸣笛然后风驰电掣地上了机场方向的高速公路……

　　为了不因闲下来而思念袁杨，这些日子的潘又朵充实忙碌！被誉为“最后的香格里拉”、“蓝色星球上的最后一片净土”的亚丁景区就在百里之外，她却没有去过。这是四月，高原上的远山依然白雪皑皑，闪耀绵延到了林带上下，鲜绿的草甸，红的、黄的、白的花散落其间，蝶舞虫飞，雀鸟鸣唱……这是大美由起的早春风景，已经吸引了一些迫不及待的游客慕名而来！所以，不到亚丁，这里的风景已然大好。潘又朵却顾不得这些，第一个星期就花掉了一半积蓄——新闻官几个月的薪水其他她也没有，钻石已经送了韩知秋——购买了各种的生活用品和笔纸文具，这里物资紧缺，外面随处可见、不值钱的铅笔、签字笔、簿本在这里都是珍稀物品，糖果、饼干则可以引起孩子们的欢呼！第二个星期，潘又朵发现孩子们体育课没有器材，音乐课就是清唱，也没有什么手工课、美术课、信息课、科学实验课……她问年青的赵林校长，说有免费教材、学文化课已经是了不起的进步，那些县里的小学都未必能有，就不要想了！她另一半的积蓄也没了，只是买了一些足球、一台电子琴、六台电脑，感慨不已“在凤凰城的青训基地到处是足球，万儿八千的都不是问题！可在这里几个足球就让本官倾家荡产……”几名老师通力协作，制作了球门，布置了微机教室……这里的孩子立马全员拥护了她，热情洋溢、开心快乐地叫她“潘老师”、“朵儿老师”，和她一起踢球。去过成都青训营的龙日格又踢到了正经足球，也很快让她惊讶了，小家伙说“家里面没钱，我又淘气不听话，所以被开回来了！”总是觉得没本事的她成功感爽极了，觉得又做了高级球探，热情更加地高涨！上网问题也解决了——潘又朵的是卫星电话，虽然成本略高但聊胜于无。还要添置一些文具和器材，赵林说，近年来本地虽然旅游发展的很好，但是收入也都投入到了基础设施建设和旅游这只“金母鸡”上，县里教育经费依然紧张，很多教具、文具都是他们咬牙坚持，来了她这个款妹子也灯尽油枯就没办法了。赵林说可以网上直播寻求帮助，潘又朵说不想让人知道她是谁长什么样……顿珠卓玛老师和萧娇成为她的左膀右臂，第一次直播就募集到了三千多；第二次是修补房子，一个小时筹够了两千多，还有很多人捐了书籍、玩具和被服，第三次是赵林说六月就是雨季了，冬天有雪，潘又朵决定建个室内球场，就遇到也猜出了袁杨这个豪爽大款二哥……
　　潘又朵和赵林校长以下六名老师、七十多名孩子的小学突然变得有声有色！潘又朵组织了舞蹈队，以她专业舞者的水平发掘了九名孩子的舞蹈天赋；也发现有的孩子歌唱、绘画天分不一般，顿珠卓玛网上自学、暑假准备去音乐学院进修；上周送走龙日格，凤凰城蓝联方面热情赞赏了孩子的天赋和潜能，有物质的奖励，邀请了龙日格的家人去凤凰城，安排他们的就业……
　　今天天还没亮，赵林校长加满了油，开着卡车带着潘又朵骄傲激动地赶赴了县城！——第二次直播募集到的物资堆满了邮政快递的小半间屋子，袁杨的汇款也到了要联系施工，潘又朵飞回凤凰城参加婚礼顺便筹集点钱回来，她觉得这里需要她，在这里更有意义，不想在凤凰城混吃等死……
　　可是当他们出发后两个小时、太阳公公终于想起来在山坳里蹦跶、盘山公路上下了四个大小的山腰山头、即将进入展宽河谷的时候，就感觉到了突如其来的颠簸摇晃，车窗前争先恐后滚滚而下的大小石块轰然敲击在路面上，然后坡上的积雪梭梭下来，埋了石块也激起了后续的雪浪……
　　“真TM倒霉！是地震……”赵林双手握紧方向盘，牙关在抖：“阿弥陀佛！扎西德勒！祈求上帝老天爷！石头石头别碰车……”
　　然而天不遂人愿，一个拳头大的石块砸在山坡上，跳起来击中了挡风玻璃，“呯！”、“哗啦！”次第的两声干净清脆的响声后，赵林急踩刹车，卡车骤然停了下来……赵林没来得及庆幸，“轰”一声巨响中，车身摇晃着掉转了屁股，应该是被大石头撞中了，车门“咣”的一下大开，把仓皇的赵林甩了出去……“朵儿，踩刹车，拉手刹！”赵林大叫着，潘又朵使劲地把他往上拉，然而又一次更大的“轰”的巨响和撞击来了，赵林撒手而去，卡车翻倒，车斗啃着地面滑下了山坡，驾驶楼里扣着安全带的潘又朵晕了过去……
　　一个小时后，大头朝下、感觉到全身的重量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潘又朵醒来了，看到裂开的后视镜玻璃中几张满是血的脸，也明白了身处的绝境……
　　“赵大哥！”潘又朵哭了。出来的时候，赵林把安全带的另一头给她系上说只有这一根了，那一根被不知道哪个淘气鬼割了去，接了顿珠卓玛背孩子的带子，这新修的柏油路面很安稳，但是以防万一……一路上的赵林都在唱歌，唱国际歌、《团结就是力量》等一切的革命歌曲和《青藏高原》，不敢唱藏语情歌，潘又朵问了，他直白地回答，三十大多了在这大山里十年，天上突然掉下个天仙一般的朵儿妹子，眼睛亮了也很激动！却也知道她一定是因为伤痛远离尘世来的这里，那么貌美如花、青春明丽的城市女孩，老赵林子必须强行克制萌动的春心，让她重回蓝天、雪山、草原、花海、哈达一般的纯净美好……潘又朵觉得平凡朴实的赵林的形象忽然伟岸高大的时候，地震来了！眼见赵林在山坡上起起落落、像个雪球一样撞开了小树、灌丛，终于掉下了深谷，她的心都碎了……
　　“我们遭遇地震！在嘎日贡乡到稻城公路的半途上……”潘又朵的第二句话是说给110的，对方的答复是“震中在木里西北四十公里！所有救援人员、车辆已经赶往木里，请您原地待援或者实施自救……”
　　感觉到血液和精力的缓慢流失，潘又朵打给了袁杨，第三句话以后都是说给袁杨听的！弥留之际，她觉得要把该说想说的话都说给袁杨听，即使觉得对不起韩知秋，让袁杨很久不能平静，她也顾不得了！“人之将死，其言也真！”袁杨、韩知秋应该会原谅她，然后惋惜，然后过眼烟云……
　　袁杨重复、强调爱她的时候，潘又朵没有听见，手机已经掉落摔在了石头上粉身碎骨。卡车也挣脱了小树和石头的卡位翻滚着冲下了山坡，在悬崖边平飞了出去，一个美丽的抛物线，潘又朵感觉溶进了蓝天白云里，飘飘荡荡的感觉真是美妙极了！最后和河面没有亲密接触，而是砰然的碰撞之后，一切的感觉都消失无踪，卡车沉入了蔚蓝如天的海子水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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