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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
弓羽接上骨头,等齐越送来钱才走。
两个人走在回去的路上,齐越看着弓羽被紧紧缠着绑带的手臂,担心道:“是不是断了。”
弓羽点头,还在想回去怎么说。
他伤的是右手,拿不了笔了,可能两个多月都写不了字。
最怕的还是回去陆应南难受,他肯定在心里怪自己。
弓羽嘱咐齐越道:“回去不用多和他说,就说没事,不然他要上火。”
齐越双手环抱,一脸无语,“都裹成这样了还指望他看不出来,他也没那么傻啊。”
“我会让他听我的。”
弓羽别的不说,态度强硬,齐越只好不再反驳。
回去时陆应南果然正抱着球球抹眼泪呢,一见人回来立马跑出来,关切道:“怎么样啊,严重吗?”
弓羽摇头,“没事,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陆应南松了口气,看着他裹着的手臂又要掉眼泪,但又怕自己这样显得太没用,就强忍着,嘴角死死抿着。
弓羽见他实在委屈,就哄道:“你又不是故意的,再说,我自己乐意拉你才这样的。”
陆应南嘴角不住抽动,再也忍不住眼泪,“你下次还是别管我了,我只会添麻烦。”
弓羽怒瞪他一眼,“谁说你添麻烦,你不是把球球看的挺好,没掉水里。”
陆应南被这话气的哎呀一声,顿时哭笑不得,跑进屋里自己躲着伤心去了。
齐越给弓羽比了个大拇指,自己拿了个板凳坐在柿子树下,可不想进去哄小哭包。
弓羽自己进屋,见陆应南趴在床上抱着被子默默流泪,过去坐到床边陪着他。
好一会儿陆应南才把气顺过来,长长出了口气,带着鼻音道:“我以后再也不去水边了。”
弓羽勾了勾嘴角,“你这话能听多久。”
“永远,一辈子,我这辈子都不去水边了。”陆应南愤愤咬牙。
“那河堤一点儿都不安全,我要是知道那土会松动绝对不爬那里。”
弓羽点头,“怪那土。”
又过了会儿,弓羽摸摸陆应南小腿,“你冷不冷?”
他刚才掉水里是湿着回来的,虽然换了衣服,但陆应南的身体本来就畏寒,弓羽怕他恢复不过来生病。
陆应南摇头,“我一点儿事儿都没有,你照顾好自己就行了。”
弓羽动作顿了一下,手缓缓捏着他小腿,有点儿不高兴。
他也说不清为什么不高兴,就好像是因为陆应南不让自己管他,但也不至于不高兴,他想不明白,干脆作罢不想了。
“以后还是别逃课出来了,好好上学吧。”
陆应南好不乐意的答应下来,想着下次逃课也绝不会再让你受伤了。
等快回去前陆应南盯着弓羽受伤的胳膊表情突然难看起来,只是一瞬,他没让弓羽他们看见。
晚上陆应南找了个机会单独问静娥:“手臂断了怎么办?”
他这话把静娥吓了一跳,静娥以为他手臂断了,连忙查看。
陆应南摆手躲开,“我就是问问,我没事。”
静娥更害怕了,“你要干什么,你不会要把手臂弄断吧?”
陆应南赶紧否认,“我好端端的把手臂弄断干什么,我就是问问。”
静娥盯着他,不想弄断也没断,那就是有别人断了,齐越看着也不像,陆应南身边还能有谁呢。
“弓羽手臂断了?”
陆应南没想到静娥能直接猜出来,连忙把手举起来做嘘声状,“他们都不想让我知道,但是我自己猜出来的。”
静娥不解的看他一眼,“为什么?”
陆应南低下头去,声音也小了,“是因为我断的。”
“你……”
静娥想问你又干什么好事了,但一想弓羽他们都不让陆应南知道,估计是怕他多想,就忍住了。
“好好吃药,不要动,多晒太阳多喝奶。”
具体还能怎么样静娥也不知道了,陆应南点头,“那我天天看着阿羽晒太阳。”
“你哪有时间。”静娥随口说了一句,又安慰了几句就催着他睡觉。
她没想到陆应南还真是说到做到。
从第二天开始,他每天早起半个时辰准备牛奶亲自给陆应南送过去,紧赶慢赶去学堂上课,中午吃饭休息那一个时辰也不休息了,大老远往弓羽的院子跑,为的就是中午能盯着他晒太阳。
连着五天都间断,齐越中间看不下去跟着跑了两趟,没坚持到第三次就受不了了。
他觉得兄弟固然重要,但弓羽这么大的人了,不至于照顾不了自己,更何况他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己照顾自己,根本不用陆应南这么上心的照顾。
陆应南不听劝,还是去,齐越就再也没跟着过了。
弓羽没拒绝陆应南的行为,这样跑跑反倒能把心里的担心和愧疚折腾出来,他要是拒绝,陆应南都能给自己憋出病来。
陆应南的忙碌没坚持多久,北商到了雨期,天一阴起来就没晴,连着下了三天毛毛雨,第四天开始打闷雷下大雨。
学堂早早给他们放了假,让他们等雨期过了再回去上课。
陆应南整天整天的待在弓羽那里,有时候雨大了就住他那里不回去。
大雨下了好几天,院子里都快被水淹了,外面街上也全是水排不出去,要看要发洪水。
陆应南已经两天没回陆府了,陆府也不担心,齐越或者四哥白天雨小时会过来看看,回去告诉他们陆应南好着呢,都学会了自己煮茶喝。
这天下午陆应南挨着弓羽坐在门口看雨,他印象里北商从来没下过这么久的雨。
“这雨什么时候能停?”
弓羽没回答,因为他也不知道,而且这天气里他胳膊伤的地方疼的难受,胸口曾经伤的地方也难受。
屋子比院子高,院里的积水不会漫进来,但已经像一院池水了。
“我们是不是都可以在院子里养鱼了。”陆应南语气幽怨,因为有水,他已经被拦在屋里好久了,不能出去玩,最多就是去个茅厕。
其实最惨的还得是球球,至少他们两个还是在家里,球球已经在外面待了好几天了,弓羽出去找过,它趴在空房的房梁上,靠屋里的老鼠度日。
第四天雨势小了些,弓羽把陆应南送回去,让他在家里带着别出来了。
他自己去爷爷那里看看,下起大雨以后还没去看过。
爷爷那院子和他院子基本一样,水淹到了脚踝。
他在院里喊了两声,屋里没人回应了,弓羽以为爷爷没听见,直接推门进去,屋里一股子药味儿,桌上摆着碗筷,乱糟糟的,爷爷在床上躺着一动不动。
弓羽皱眉看着,以为在睡觉,他把屋里收拾了一下,刚把碗拿起来就发现不对,爷爷躺在床上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他猛的转身,雨天屋里光线暗,他进门时候没看清楚,一靠近才发现爷爷脸色苍白,紧闭着眼,好像……
好像没有呼吸!
弓羽吓了一跳,伸手过去去探,一点儿呼吸都没有。
他碰碰爷爷的脸,触感冰凉。
弓羽脑子嗡的一下,只觉得自己要晕,那一瞬间脑子是空白的,他什么都想不了,也想不起来。
他在原地愣了得有一刻钟,猛的想起来没有呼吸是怎么回事儿,但是他不愿意相信。
他赶紧跑出去,一点儿犹豫都没有去医馆找了大夫,又赶紧去陆府找了四哥。
四哥听他说立马就披上外套出来,两人出院子时陆应南问他们怎么了,弓羽没空回答,就摆手让他好好待着,急忙就跑了。
陆应南站在门口担心的看着他们身影消失,齐越拿着一本书从屋里出来,“怎么了?”
陆应南摇头,“不知道,他们好像很着急,像是出了什么事。”
“能出什么事,他不是刚给你送回来?”
陆应南也觉得奇怪,“他说去爷爷那里看看。”
话落他愣了一下,“不会是爷爷生病了吧?”
齐越皱起眉,他们三个都很喜欢爷爷,听见生病就道:“要不我们出去看看,这会儿雨小。”
陆应南点头,两人各自拿伞出门。
他们到院子时四哥正把大夫送走,看见他们无奈叹气,“你们两个来干嘛?”
陆应南不答只问:“怎么了,爷爷生病了?”
四哥不好回答,让他们先去另一间院子等着。
陆应南和齐越虽然担心,但还是听话的过去了。
四哥回屋,摸摸蹲在床边的弓羽,“没办法,人总会有这一天。”
弓羽眼眶通红,接受不了,“我知道,但是我舍不得。”
他要怎么接受前几天还笑着问他有没有背书的爷爷如今躺在这里一动不动,这人明明躺在他面前,可他们却说他已经去天上了。
四哥不会安慰,就蹲在他身边搓了搓他后背。
后来四哥去准备爷爷的后事,弓羽就蹲在床边看着爷爷,眼前还都是之前自己背错书挨骂、写出好句子爷爷喜上眉梢的样子。
他要怎么接受这个教自己读书写字、做人办事的老人的离去,那是三年的爷孙相处,那是家人啊!
弓羽再也忍不住,趴在床头低声痛哭。
他的爷爷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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