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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
长安今年的入院考，分为两类，一类是文考，一类是武考。往年只分文考，细分文才、政论、书法、算术、法令。
而能够参考的人，都是从大大小小的学堂乃至名人仁士举荐。
而武考却没有那么多制约，它的门槛很低，上到达官贵人，下至贫困农夫，都可以参与考试。
这便不泛存在有投机取巧之人，心怀侥幸。为了避免耽搁了真正天赋之人，长安书院对应出了一个对策，收取定额考试费，而且不过的人，还要补交双倍。
企图扼杀那些抱着“试一试，不过也不亏”的人的侥幸心理。
围观的亲眷挤满了会场，哪怕是收费制，依旧泯灭不了天下学子渴望进长安书院的梦想。这个对策，并没有领导层想象的那么有效。
魏苏九凭借娇小的个头，只身挤进了前排，她已经给魏哥交完了考试费，再加上赌在赌坊的钱。现在身无分文，也就兜里的几块当做午饭的方便面值点钱。
她听见两个人交耳攀谈。
“今年武考的人显然少了很多。”
“那是当然，有花大笔钱打探消息的人，那些当大官的都知道今年是李老主持考试。”
“天呐，李老？就是那年让全部考生集体落榜，史创通过率为零的李老？？？”
“嘘——小点声，那可是我给主人家做长工的时候，偷偷听见的。”
那段讨论声越来越小，几乎是要贴在耳朵边才能听清楚。魏苏九无意听到了这段话，陷入沉思，这种几年都轮不到一次的彩票概率事件中到魏哥头上，她不由开始怀疑起，是不是自己的倒霉体质复发了。
她还没思忖哥所以然。
石阶上就慢慢走下来一个老者，胡须发白，素色长袍着身，他周遭的人都对他礼待有加，看来是长安书院老师级别的人物。
“我们长安书院一向是为大和科举选拔国家栋梁之才而建设的，立院之本就是以天下之忧为己任，以皇上之忧为己责，为百姓抱薪，为国家社稷鞠躬尽瘁。继而……”
这学校领导一贯套路的开场白，魏苏九早在读书时代就听腻了。她摸了摸后颈，歪着脑袋发呆，身后就传来“让一让”的声音。
一个锦衣侍从拨开拥挤的人群，他忙不送迭的跟着挤，都没能拉住他的小主子。
“你们都让让！”
嘈杂的人群，根本没人听他的话。
那侍从没法，高声的喊道：“六皇子驾到，闲杂人等速速退开！”
他这话一放出，吵闹的人群静了一瞬，又迅速变得更乱了。声音是乱，人却下意识的往旁边退，给他们空出了一条道。
侍从气喘吁吁地追上他，那个少年身穿绫罗华裳，不满的道，“小正子，谁让你把我身份曝光了！”
侍从说：“我的小祖宗啊，您别折腾奴才了。皇上要知道您不去文考，而跑去武考，怕是都要扒了奴才的皮！”
少年嬉皮笑脸的道：“父皇圣明，要你那身皮做什么。文考那边有大哥和五哥就够了，我自幼不喜文藻，母后也乐得见我练些功夫强身健体。”
侍从苦着一张脸，皇后娘娘是乐得见您弃文从武，但贵妃娘娘怕是要被您气出病来。
但他也不敢说，六皇子是宫里出了名的小霸王，你事事顺着他还好，不若他胡闹起来能给捅破天。
“你好烦啊，你怎么跟长姐一样烦！”
“早知道不带你出来了！”
侍从心头一个咯噔，声量连忙压低说：“嘘——六皇子啊，这要是让泰平公主听见——”
那个少年的脸上显露几分不耐，离得最近的魏苏九默默往旁边靠了靠，一不小心把这段对话听了个全。
她如果没算错的话，论亲疏，这个少年应该就是她的小舅子……
要是算上在文考的……
魏苏九：冷漠脸jpg.好家伙，她一下子多了好几个大小舅子！
六皇子引起的躁动还没过多久，老者的话又让全部围观的人炸开了锅。
这次武考的考核内容是：举鼎。
鼎有千金余重，就摆在众人视线的正中央。
老者走到鼎旁，屈着手指头敲了敲鼎身，铜铁发出清脆的回应声，“只要有人能将这个鼎举起来，那么他就算通过这次武考。”
周遭的人议论纷纷，他们都觉得这个考核的要求极其变态。
这么重的鼎就是有五六个壮丁都不一定能够抬起来，那就更别提要想一个人举过头顶了。
“你们，谁要先来？”老者高声问道。
周遭的人你看我，我看你。直到其中有一个虎背熊腰，人高马大的壮汉走了出来。
“我来！”他一扩腿，一手扶着鼎脚，使出了吃奶得劲。
堪堪举到离地几公分，又猛地脱力放下。
“咚！”一声，重鼎砸回到了地面，发出闷重的声响。
紧接着来尝试的人不少，但更多是连移动都没力气。
期间有一个最接近成功的人举起了一半，在众人惊叹的眼神下，手臂处当场脱臼，重鼎拦腰倒了下去。
人当场被砸死！
“……”
“这种事怎么可能会有人能够做到。”
“做不到，做不到！”
这时候，魏苏九身旁的六皇子站了出来。
“先生，请让我试试。”他打了个辑。
侍从惊慌：“六皇子，您身子金贵，这万一举出个什么好歹，奴才要怎么跟娘娘交代啊。”
老者让了一步，露出了身后的重鼎。
六皇子根本不搭理侍从，两三步上前，停在了重鼎跟前。他没有急着上手去举鼎，而是在重鼎周旁绕了两三圈。
庞大的鼎把少年衬得很弱小，众人都当他一开始是玩心重，现在骑虎难下，这才迟迟没有动作。
魏苏九在人群里看着他，周遭的人开始看戏说闲话，可当他上手触碰鼎身上的腾蛇雕刻图案，老者的眼里流露出赞赏的神色。
魏苏九都看在眼里。
看来这里头另有玄机啊。
结果少年就把重鼎举了起来，侍从发出惊呼的叫声，周遭的人更是瞪大了眼睛。
“……”少年拍了拍手，笑得肆意张扬。
“今年科举新添武考，为的是招选有勇有智的武官人才，抵御外敌，好保卫我大和长治久安。长安书院是第一学府，再清楚不过大和所需。”
“武官者，踔绝之能，不能只是有一身蛮力，面对任何一场战斗，都应当微察秋毫，做到心中有数，内有乾坤。才能不被外表所迷惑，做出最理智的判断。”
魏苏九一边看戏，一边听着六皇子长篇大论的解释，半响不说出重点。
仿佛很有逼格的样子。
这大概就是上位者用来洗脑的手段之一。
其实她现在也回味过来这场考核的关键所在，这个鼎当中怕是存在着什么机关。
“……这个鼎上边的图案中的腾蛇有眼无珠，只要将手按在里面，像这样。”少年轻而易举的把鼎抬了抬。
他放下手中的鼎，面对老者时，恭敬道：“本皇子曾听说过在西域有这种腾龙无珠鼎，只不过一直未尝得见，如今有幸一见，当真是大开眼界。”
考试谜底被揭露出来，众人霎时捶胸顿足，悔恨不已。
武考招的是能举起鼎的人，而且不能抄袭。也就是当谜底揭开，其他人就不能够模仿六皇子。
这就相当于一个死局。
那今年通过武考的人只有……
“李老。”六皇子道。
这个称呼就像一记重磅炸药，让在场每个人内心无比震惊，原来他就是被誉为长安书院最铁面无私的李老。
看来今年是寄予不上的了，只能等着来年再考。
周遭的人群一片嘈杂喧哗，有哀声叹气的，有后悔不已的，有骂骂咧咧的。
众人没了希望，将散未散之际，一个清脆的女声在嘈杂的人群中响起。
“上一位考完了吗，下一个考生可以出场了吗？”
魏苏九眉目弯弯，她的旁边站着人高马大的魏哥，傻乎乎的冲着那些看过来的目光笑。
“小姑娘，武考是不允许抄袭的。”旁边一个好心大娘提醒她道。
老者的目光看了过去，平静的道：“可以。”
前例还历历在目，这么重的一个鼎，举鼎可不是说着那么轻巧，一个不注意就可能伤身损命。
他也并不认为除了发觉机关外，还有其他举鼎方式。
但这个机关已经被三皇子发现了，后来居上则成绩不作数。
“这小姑娘心眼也忒坏了吧，活生生把亲人推向火坑。”
“就是啊，而且那个男的看上去像个傻子。”
魏哥跨步上前，像模像样的打了个辑，如果没有那副标配傻笑的话，倒还看不出是个傻子。
“哥，加油！”魏苏九比了个手势。
魏哥收到了，抓了抓头发，对着她傻兮兮的咧嘴笑。
六皇子在旁，见到这对有些稀奇的兄妹，不由多投了几分注意力，好整以暇。
只不过匆忙一瞥，一晃而过的熟悉感，让他又一次仔细的看了一眼魏苏九。
嗯？怎么感觉这个小姑娘长得有点眼熟……
“啊啊啊啊啊！”
“快看，天呐！”
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魏哥，仅是凭借一身蛮力，直接将那个千金重的巨鼎举了起来，那个旁人移动不了分毫，压死过人的巨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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