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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分头行动
我意识到曼妮一定是想到了什么,可顾佳佳并不了解曼妮,她还是沿着自己的思路在提出她认为的可能性:“那你姥姥退休前是做什么工作的呢?”
“文员,统计资料和保管资料的文员,我不记得那个时代具体是怎么称呼这个职业的了……”曼妮脸上的表情写满了震惊,显然她想到了什么。
“那她是在什么单位管资料的呢?”我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地矿储量委员会。”
曼妮一字一顿的说出了这七个字,没错,我们都意识到——“假死”的秘密也许就藏在这七个字后面。
曼妮跟学校延长了假期,我们也都各自编了个短期内要去旅游的借口告知了身边那个算不上是男朋友的男人。离开豪门假面、离开纸醉金迷,我们暂时要去开启一段不一样的冒险,而这一切的曲折竟然都是身边这个看上去毫无城府、一心追求享乐的王曼妮带给我们的。
“人生是一袭华丽的袍子,里面爬满了虱子。”或许对于女生的友谊而言,肯将袍子里面布满的虱子亮在你面前的友谊才是真诚而炽烈的,毕竟有多少人敢于让别人看见自己不堪的、混乱的人生呢?
“今天咱们分头行动。”顾佳佳在处理这件事上是我们几个人中思路最清晰的,或许因为这是别人家的事,又或许因为她系统的整理过所有证据,总之在大家都一头雾水的时候幸好有这么一个保持着清醒头脑的她。
“我想了一晚上,能去跟踪郑家宝的只有徐曼了,哦,徐曼你会开车吧?一会儿租车行就把车送来,你跟着郑家宝,他去哪儿你去哪儿。”
我本想推辞,但看着顾佳佳语气这么坚决我只好硬着头皮接了这个任务。我开车开的不好,这项技能还是林阳闲的无聊的时候顺手教我的,没想到竟然派上了用场。
“曼妮可以去姥姥以前工作的单位去打听打听情况,那种有正式指标的工作跟我们这种到处飘的不一样,单位因该是很了解自己员工的,生老病死他们都得管,去那边确认一下有没有谁见过老人的死亡证明或者尸体。”
曼妮与我对视一眼,还是不肯相信有生之年居然要执行这样的“任务”。
“我呢去派出所和社区跑一跑,按说假死的话能骗过邻居应该骗不过派出所,反正这样的事情我们谁都没遇见过,我想了一晚上也就这么多渠道,你们出去以后就见机行事吧。”顾佳佳安排完工作,用询问的目光扫视了我们一圈。
“我……”我知道自己对现代社会的不熟悉以及我对现代车俩的恐惧根本没办法完成顾佳佳交给我的任务,可是看了看她们也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我明白了,她们也跟我一样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我只好鼓励大家:“好吧,那咱们就去努力吧,不管成功怎么样,往前走走看吧。”
我是第一个刚开始“工作”就严重后悔的那个,因为我意识到这个任务本身的悖论——说是曼妮的姥姥有神秘身份需要用假死来隐藏行踪,那么曼妮的舅舅既然已经搬家躲起来了,那他为什么还要在原单位继续这么个看门值班的工作呢?应该一起躲起来呀?看来三个臭皮匠就是三个臭皮匠。
我无聊的看着眼前的单位门岗,那个年近五十的、佝偻着身子的小老头就是我即将跟踪的目标。
曼妮那里进展的还不如我,原来记忆中的所有的名词都已经在时间的长河里逐渐散去了,什么“地矿储量委员会”?每个办公室的工作人员都一脸茫然的回答:“没听说过这个名字,这么古早的名字怕是早就合并或者解散了。”
曼妮无计可施:“可是机构解散了,指标总在吧?档案总在吧?难道没人管了?”
工作人员不耐烦起来:“退休干部当然是老干处管了,我们怎么可能继续背着这些……总之跟我们的工作没有关系,你去别处问吧!”
辗转了十几个部门打了几十个电话,曼妮依然毫无头绪,眼看着就要下班了,她只好抱着试一试的念头敲开了老干处的大门。
“哦,这是我们的退休干部呀!怎么?有什么事吗?”办公桌后的工作人员难得的表现出兴趣。
“嗯……我想问问,”曼妮大脑里快速搜罗着问题,她总不能问“我姥姥是不是还活着”吧?
“嗯……我想问问,你们最后一次见到我姥姥是什么时候?”
“哦,她去世之前两三个月还来单位参加过老干部的活动,说真话,怎么突然就死了呢?大家都觉得挺突然的。”
“死了……”曼妮脑袋嗡的一声。
“怎么死的?”
“癌症去世的呀?你舅舅没跟你说吗?”那人吃惊的问:“你们也是的,老人病重不回来,死了也不回来,这都过去了一年多了来我这问老人怎么死的……哎!”那人的脸上换上了一副爱答不理的表情。
“那我姥姥的后事都办完了吗?”
“该我们这给办的都给办完了。”
“你们该办的是什么事?”
“我们还能干什么?发抚恤金、丧葬费,都发完了呀?我们该办的都办完了!”那人说着就站起来,摆出了一副“请你离开”的架势。
“那……丧葬费抚恤金不是应该在所有亲人都到场的情况下才能发放吗?我们家这边并没有人知道这事呀?”
“你们连死前照顾都没出现,现在来找我们要钱?找你们家亲属去呀,你舅舅领走的钱!”他突然急了,可立刻又想起来自己的职责不是做什么道德审判,又缓和了语气说道:“按规定是直系亲属都在的情况下发放,可是我又联系不到你妈,你舅舅来了又签了保证书,我们也就发了。他要是不告诉你们那就是他的不对了,你妈找他去吧。”
“联系不上我妈?现代社会除了故意躲藏还有联系不上的人吗?”
“这话我可不爱听啊?好像我有义务、欠着你们家了?”他絮叨着拿起电话:“小刘啊,你把郑家宝当时签的保证书拿一份过来。”
那个领导模样的人拿着所谓的保证书,并不着急递给曼妮:“那是你们自己家的事,你舅舅要是没告诉你我可没办法。”
所谓的“保证书”交到了曼妮手里,曼妮一看,这哪里是保证书?题头上写着“情况说明”内容里则写着:“我妹妹郑佳颖拒绝参加母亲丧事、拒绝领取抚恤金……”
“叔叔,这个拒绝参加母亲丧事、拒绝领取抚恤金是什么意思?”
工作人员拿过所谓的“保证书”发现竟然是这样的内容他也有些慌乱,显然当时是让郑家宝写下保证让所有家人知晓真实情况、保证按照法律分配之类的内容,但郑家宝胡乱编了几句“情况说明”他们未经审核就把二十八万的抚恤金丧葬费发给了郑家宝。
“这个……这个郑家宝是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你们要是对他有意见可以去法院告他。”
“可是我对你、对你们的工作有意见!”曼妮质问道:“难道你们发放抚恤金没用审核义务吗?”
“难道你们为人子女没用尽孝的义务吗?”他厉声反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不想尽孝?我连我姥姥是不是死了都不知道!高考前我妈妈只接到了一个电话告诉她我姥姥已经死了!我们不知道姥姥因为什么去世!不知道姥姥在哪里去世!更不知道他们在哪里为我姥姥办了葬礼!我们甚至到今天都不知道我姥姥葬在哪里!你有什么权力来羞辱我?”隐忍多日的曼妮终于爆发了。
“你们是在老人死后才接到电话的?”他也意外了,从郑家宝不断告诉他的各种关于郑佳颖“不孝”的行径中,那个早就被他定义为“极端不孝”的女儿和外孙女突然反转成了被亲舅舅骗走了全部遗产的受害人,他一时也有些搞不清状况。
“可是这也是你们自己家的事,我们作为老干处能做的就都做完了,我们也该下班了,你走吧,走吧。”说着那人连推带搡的把曼妮推出了他的办公室。
“拒不参加母亲丧事、拒不领取抚恤金……”曼妮苦笑着,这是自己的亲舅舅亲手给她戴上的道德枷锁啊!难怪走在这个从小到大自己生活了十八年的大院里,所有的人都像躲瘟神一样的躲着她,她现在知道了人们对她的蔑视究竟来自于哪里。
三路人马只有顾佳佳取得了突破。但那不是曼妮一家想看到的结果。
最初顾佳佳去派出所是想查查老人家是否销掉了户口,如果是高级点的间谍肯定是要消除自己在这世界上的所有档案才能逍遥逃离吧?可是老太太偏偏就没有销户。
面对她提出的各种奇葩问题,一个思路清晰的警官突然插话了:“你说医院那边查不到人是生是死,那你查火葬场啊?户口这个东西很多人懒得来办注销也是常有的事,可尸体不处理一般人可受不了。”
“哦?可是去火葬场要提供什么证件才能查?”
“户口本、死亡证明啊?”
“我们没有这些东西怎么办?”
“你是老人家什么人?怎么没有户口本、死亡证明啊?”
“如果是我舅舅转移了家里全部的财产并且把这些文件都藏起来就不让我知道呢?”
“这样啊……”警察无语了,这种情况他们并不是没遇见过。他考虑了一下答复道:“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可以去社区、去街道办,火化之前要在街道上开一张火化证明,你去问问当时开证明的人,到底开了没有,没开火化证明就火化不了。”
“那就意味着要么人在,要么尸体还在?”
“嗯,从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已经一年多了,这要是尸体还在太平间那成本可就太高了……”警察尽量把这话说的委婉了一点,可顾佳佳却是一个经历过特殊事件的人,她立即就想到了也许还有另一种可能性:如果尸体没有火化但也不保存在太平间的话,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想要造假的人可以找个无人的旷野悄悄的把尸体埋了,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她们的寻找难度就太高了!
她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尽量不去想这些太过于惨烈的事,那会勾起她痛苦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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