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老攻是校霸

　　尽管一直想不通，一起复习有哪里值得这样激动的，季邈还是彻底松了口气。想到上一次，由虞泽家赶回酒店那漫长的公交车程，季邈想着是不是改成另一家更近些的酒店，更加合适在两处之间往返。

　　假期计划这种东西，总是越想就越会让人沉迷其中。察觉到自己有出神的浮躁苗头，季邈迅速抽出注意力，将缠绕起来的各种想法压到角落里去，不再浮想联翩。

　　难得的好天气，却在接近中午时分，突然生变。原本季邈没注意这些，但身旁的虞泽触了触他的胳膊，让他去看窗子外大幅度摇曳的树木，季邈才惊觉，外面的天色竟又回复到了前几日惯有的阴沉状态。
　　明明第二节课课间操时，还是艳阳高照的，阳安秋季的天还真是说变就变。

　　突如其来的不仅仅是阴云和狂风，用完午饭离开食堂的时候天上已经开始滴雨。幸好，初下的小雨仅仅是浮在发梢的程度，连衣服都沾湿不得。不然，一时大意没带伞的虞泽和季邈，恐怕要冒雨往宿舍冲刺了。

　　尽管天气变幻莫测，二中人临近放假的雀跃心思仍是改不了的。
　　一天纯粹的学习安排过的很快。季邈放下写完最后一科练习卷的笔，飞快地就被抽走了卷子，然后教室便喧腾起来。

　　收敛试卷的虞泽脚步带风，是四排座位里第一个上交并返回的人。季邈看出这人毫不掩饰的高兴，本来没什么波澜的心情，也跟着渐渐上扬起来。

　　班主任推门进入，站在讲台上嘱咐了几句假期注意事项。接着，不忘提醒一班心已经飞往放假的学生们，返校就要照例月考，试图让他们收收心。
　　可期待了一个月的假期近在眼前，他们又怎么收得住呢？带着一颗已经飘出校门的心，飞速领完扫除任务，等完年级检查组验收，便冲出班级去宿舍提行李了。

　　季邈和虞泽也是前十几个离开教室的人。虽然季邈一直养不成提前整理放假所用书本的习惯，但有了虞泽在旁帮他收拾，也能迅速到一分钟将书本整好，装进背包离开座位。

　　走下了楼梯，站在教学楼楼口，摸出雨伞的季邈才发现雨势已经很大了。不再是中午那样飘在风中的水珠，也超过了前几日清晨时斜在空中的雨线，这时的雨，已经在天地之间织成了一片帘幕。由遮雨檐积下的水，也已水流不断，哗哗作响。

　　虞泽钻进季邈撑开的伞下，伸手去接了一把雨，“这次雨比之前大多了……”
　　“这是我来阳安见到最大的雨。”季邈也听得到雨点子敲在伞面上的啪啪声，赞同道。

　　在季邈宿舍门口，虞泽靠着行李箱，目不转睛地看着季邈收拾背包。

　　季邈一直没有放假后拉行李箱的习惯。倒不是他的行李真比虞泽少上很多，而是，虞泽这个明明不怎么吃零食的人，放假回来却总要装上满满一箱的食物带来宿舍，帮季邈存着慢慢吃。
　　当然，其中小半还是带给蒋乐文那个吃货的。——蒋乐文对零食的喜好，把季邈和虞泽两个捆在一起都敌不过。

　　几分钟后，季邈将背包背起，拉下宿舍的电闸，锁门离开。虞泽一手揽着季邈，一手拉着空飘飘的行李箱，伴着咕噜噜的箱轮声，以及雨点击打在伞面上的噼啪声响，穿过整个校园。
　　“邈邈，你直接把酒店退了好不好？家里……客房很宽敞，住着绝对比酒店舒服！”

　　季邈摇摇头：“因为我订房的时间有些晚，酒店不能退订。”
　　虞泽很是失落地去扯季邈校服的袖口。尽管他一早知道，在同一幢房子里过夜的想法当下很难实现，但也许是季邈之前的主动给了他过多希望，这会儿被拒绝后，心里竟然不再平淡了。

　　他想了想，心头又冒出个想法，“那这样吧！早晨我开车去接你，这样不但节省时间，我们还能一起吃早餐。”
　　早猜到虞泽心思的季邈，注意力放在了另一处。他带着惊讶看过去，“你已经有驾照了？”

　　虞泽听着季邈的语气，有点小骄傲。他微挺了挺背，尽量随意地回答：“是呀。我其实很早就会开了，今年过完生日之后，很快就拿了驾照。你放心，我技术很熟练的，暑假里已经单独开车出去许多次了！”

　　季邈隐隐羡慕起来。他也很想学车。原本，高考后的暑假会是很好的学车时机。但他因为季女士的事，情绪低迷了半个多月，紧接着又转到了八月初开课的二中，自然就没有了练车的机会。

　　不急，他还有另一个暑假等在前面。想过，季邈轻轻将那丝遗憾抚走，道：“那好，早餐就由你来安排了。”
　　“好！”虞泽的脚步轻飘起来，“我保证四天的早餐都不会重样的！”

　　“四天？”季邈被这个数词吓了一跳，“哪里来的四天？”
　　虞泽笑着搭他肩膀，眉梢有点小狡黠，“三天假期，再加下周二入学前的早餐呀。”
　　季邈隐隐觉得自己被安排得彻彻底底，他忍不住小声反问：“我没说过三天都要去你家吧……”

　　虞泽理不直气也壮地盯住季邈。
　　三秒后，季邈妥协，自己收回了刚才的话。

　　“好吧，就当我有这个意思。可最后一天我们要在第一节课前来学校，还要专门跑去你家一趟么？”
　　虞泽也反应过来，这里面确实有绕远路的问题。但他又舍不得放弃这点和自家小猫相处的机会，便改了口：“那我去你住的酒店找你，然后我们一起来学校……”

　　季邈很是无奈地看向他，觉得这人现在的模样实在有点幼稚，可又幼稚的可爱。
　　“周一晚上，我们一起回来学校，然后周二一起去食堂吃早餐，这样不好么？”

　　虞泽摸了摸鼻尖，声音低低地“嗯”了一声。他虽然想在季邈之前大展厨艺，可是也知道，提前一天晚上返校，避免开学月考之前的忙乱，对他俩都是最好的选择。

　　聊着聊着，校门就近在眼前。季邈忽然想到，他这次按虞泽家附近的地址改定了酒店，但他并不清楚，从学校到酒店应该怎样走……

　　他冒出过依靠手机导航的念头，但极有可能，他和虞泽的路线会一模一样，这样还是等于直接摆明了他换酒店的事实。而且，既然虞泽固执地要接他去吃早饭，酒店地址绝对是瞒不住的。
　　他踌躇了半分钟，最终还是在踏出校门之前，对虞泽开了口。

　　“你换到TY酒店了？”虞泽懵懵的，觉得似被天大的惊喜砸中了头，竟然傻傻地多问了一句，“为什么要换到那里……”
　　季邈抿着唇，沉默了十几秒。他头一次觉得，这人实在有几分恶劣。明明是两人都清楚的事情，还偏要听他亲口说一遍么？

　　可是，谁让季邈已经将这人看作了身边最亲近的。他也只是犹豫了片刻，就将难出口的话慢慢说了出来。
　　“因为，我想住的离你近一点。”

　　因为有些难为情的缘故，季邈吐字很慢，每个音节都是磨磨蹭蹭挪出声带。但就是这区区十来字，让虞泽耳旁的一切杂音都静了，——风雨、谈笑都像退幕的配角，顷刻下场，仅仅留下最重要的那一个。
　　短短一句在耳边连续回响，紧随的，是胸膛骤起的轰鸣心跳。

　　垂在身侧的右手忽然被牵住，耳尖还有点红晕的季邈惊了一下，转头对上了虞泽的眼神。黑亮的眼眸，像是同他递来一句话语，一字一字地敲在季邈心上。

　　虞泽确实有话在心里头讲，他想将季邈的手放在自己心口，问他，你能听见这里的心跳声吗？
　　可虞泽什么都没说。仅仅和季邈对视了一小下，便松开手掌，变回了与同学合撑一把伞的人。

　　他岔开话题，“TY酒店和我家是一条路，地铁和公交都能到。我一般会选择公交，因为公交站离学校还算近。”
　　季邈也被带回神。从虞泽的话里，季邈能听出这个公交站台离校门还是有些距离的。他往周遭看了看，道路两旁停了不少接学生的车辆，似乎因为今天下雨，数量比起上月多出了不少。

　　除去排成长龙的车列，更吸引视线的是门口两侧挤在一起的各色伞盖。每一个伞盖底下，必有一位翘首看向校门的家长。或男或女，年龄各异，但脸上神色出奇得相似，都是企盼、欣喜和思念糅杂在一起的温暖神色。

　　季邈在之前的每一所学校，也总能看到差不多的神情。但那时候，他从不会让自己的目光在这些面孔上有片刻停留。总是会低着眸子，神色漠然地匆匆穿过喧闹人群，才能让和同龄人格格不入的自己，心如坚冰不起波澜。

　　但此刻不一样了。
　　有热度从紧贴他的肩膀传来，还有声音正同他讲着，“我们”即将去向哪里。只要季邈抬眸，就能撞进一双眼里。眼神和伞盖底下的迥乎不同，却充斥着更盛的温暖火热。

　　走出人群。季邈低头，看着自己慢慢握住虞泽的手。他察觉那只手掌动作停滞了半秒，而后紧紧地回握。

　　季邈感受得到，自己嘴角一定牵起了。
　　“不用告诉我路，你带着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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