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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
家人闲坐，灯火可亲。
宋时任不知说了什么，把吴海容逗得直笑。纪迟在卧室里装被套，边装边拉长脸瞥一眼沙发上的俩人，怎么感觉他俩才是母子。
或许是感受到了纪迟的怨念，宋时任长腿一迈进了卧室，倚在门边笑吟吟问：“需要帮忙么～要不别装了，上次来不也睡一床被子？”
看看装填了一角的被子，纪迟懒病一犯叠都懒得叠，直接裹成一团塞回衣柜。
真躺一块儿，纪迟嫌烦，主要是宋时任不安分在被子下面动来动去乱摸撩火。
“小老弟你老实点儿，再搞我就滚出去睡沙发。”纪迟摁住他的爪子，正色警告，“明天一早不得坐飞机回去，睡你的觉。”
“嗨呀～好久没见迟仔好冷漠啊～”宋时任佯哭两声，整个人靠近。
半坐起来关了灯，纪迟在黑暗中看着他，问：“不是说春节没空，在我家呆几个小时折腾自己干嘛......”
“想你呗～”宋时任伸手拉纪迟的手，摩挲他的指关节，手指扣手指，引着那只手凑近脸颊，“是挺折腾挺累的......”
后半句有点卖惨，语气蔫蔫的。
纪迟很想把手收回来，忽悠他两句，说点类似于两情若是久长时，全毁在朝朝暮暮之类的俏皮话来打哈哈活跃一下气氛。
但他张了张嘴，什么相声都没蹦出来，反而顺着说了句：“你是不是累瘦了？脸怎么窄了一圈。”
“这个啊......”宋时任轻笑，依偎着纪迟的手，“粉丝在微博留言说我胖了，经纪人看见安排营养师和健身教练控制体重。结果我发了□□身房的照片，又有粉丝留言说别健身一健身少年感没了......”
“卧槽，粉丝好严格！”纪迟咂舌，心想少年感和健身有啥关系，真是神奇的脑回路。
“有时候挺可爱，有时候挺好笑......满足不了所有人，我好羞愧。”他语气根本不愧疚，反而笑嘻嘻蹭纪迟的脸，拉着他手往下，“来来迟仔，体验一下健身效果。”
纪迟被他拉着伸进睡衣里胡乱摸了两把，腹部肌肉紧实许多，但是有个屁的腹肌。自觉被骗，抬眼又见对方促狭的笑。
“靠，你睡不睡了！”纪迟怒道，拍了他一巴掌，没用力算是闹着玩。
“睡的睡的～”他赶紧认怂，又捞着纪迟的手臂，攀谈交心讨要关爱，“让我们说回我好累这个话题～”
“工资比普通人高个百倍有啥可说累的你！”
认定他又要开始卖惨，纪迟赶紧截住话头。没有成功，宋时任接着道，“确实累呀，而且我心态不太好，每次看见媒体批评或者微博下面有人骂，挺郁闷......”
又补充到：“薪酬高......可是金钱和特权并不是生活的真谛呀。”
这是人话吗？
上层阶级敌人的闲愁！
纪迟简直要堵他的嘴，悻然道：“别做演员了你，来我司打工吧！千元工资外加007套餐，ICU梦想近在咫尺，给你安排得明明白白。”
“那不行。”宋时任贴他耳朵，近得能听见彼此呼吸声，近得纪迟能闻见他身上残留的雪松香气，重复道，“那不行～”
纪迟低声：“这不行那不行，难伺候！”
“没钱怎么支持你的梦想～得帮助你追梦呐～”宋时任揽着纪迟的腰，望着他的眼睛，笑了笑。
第二天宋时任走时，纪迟没醒。
睡得迷迷糊糊有人亲亲他额头，又摸摸他的头发。
寒假俩人再没见过。
*
过完年，陈浩和影视公司约定好付了第一笔款项，《命运毒打》正式开始拍摄。
为了节省场景费用，张兰兰把剧情背景定在了校园。
男主纪迟已经内定好，配角全用临时演员。
虽然是拍成图片剧，重要桥段用视频，连上后期、剪辑等工作，一百多万怎么还是得花。
好在合作的影视公司靠谱，出图出视频质量尚可，免去了许多折腾修改的功夫。
拍摄由二月持续到四月，临近结束，纪迟来视察工作。主要是担心他们拍得太好，影响亏空大业。
一到片场，纪迟乐了，这啥玩意儿？
摄像机呢？怎么用单反拍？
他乐呵呵地询问一边督工的陈浩：“陈浩什么情况啊，拍写真呢？”
陈浩连忙解释：“老板制作经费有限，只能采用图片加视频的方式来制作游戏画面。现场看起来是简陋，后期配上音效、配乐、特效以后，感官会提升很多！”
哦，PPT啊！
纪迟心领神会，笑得更畅快几分。
会误以为是PPT，主要因为纪迟对游戏的理解不深，陈浩没给他看过谢煊做的H5。
“嗯，不错不错，再接再厉！”纪迟拍拍陈浩的臂膀，对陈浩的工作予以高度赞许。
不愧是股肱之臣！
看看，倒闭电竞俱乐部出来的人才，就是不一样！
兴致勃勃地在片场走来走去，围观方路云和女主对戏。
实际上不是对戏，俩人站定、打光、拍照完事儿，影楼写真行云流水一套操作。
方路云上辈子演技如何纪迟不知道，此刻更看不出来。
稳了稳了，纪迟被剧本震惊伤害到的心灵，全然放松。
*
他在片场一直呆到收工，估摸该回学校了，忽然被方路云叫住。
方路云红着脸邀请他：“要不要去我家吃饭？”
想了想上次的油焖鲜虾，又想了想满嘴瘠薄的方建军，纪迟欣然应邀。
坐公交到医院附近的职工小区，方路云家收拾得干干净净，茶几上放着水果盘、花束，墙上挂了很多字画、奖状、病人送的锦旗。
“方主任妙手回春救我狗命。”纪迟读着锦旗，忍不住笑。
方路云给他倒了白桃乌龙茶，塞给他遥控器，自己进厨房做菜。
电视不好看，纪迟起身四处逡巡，一副一副浏览墙上的奖状。
有些是方路云喜获三好学生、优秀班干部之类的内容，有些是汪月获西藏军区文工团各种表彰。
“你好厉害啊，超多奖状。汪月是你妈妈？”纪迟歪进厨房问忙忙碌碌的方路云。
方路云背对他点点头，往炒菜中放蚝油。
菜饭上桌，色香味美，水陆毕陈。方路云简直中华小当家，一个人能变出一大桌美食。
吃白食的纪迟不好意思了，他偏头看看天色，没黑透。夕阳映照阳台，一排依窗码放的多肉植物显得格外生气勃勃。六点半，下班的点。
俩人围坐，对着热气腾腾的菜饭。
一手端碗，一手拿筷，纪迟问：“方医生和阿姨啥时候回来？不用等他们吗？”
方路云摇头，道：“先吃，不用等。”
很奇怪，纪迟看着方路云他总会涌上一阵扶贫的心态。大概是知道方路云以后混得比自己还惨，物伤其类。
纪迟边夹菜边问：“方医生值班吗？”
方路云“嗯”了一声。
纪迟又问：“阿姨工作也忙吗？”
方路云避开他的视线，起身拿汤勺，回答：“......妈妈前几年去世了。”
曹曹曹曹曹。
说错话，尴尬得面部扭曲，纪迟眼巴巴地望着方路云的背影，刚要说节哀，方路云回头望着他轻笑，猫眼眯成一条线：“喝果汁吗？”
纪迟忙不迭点头答应。
气氛算轻松，方路云不是特别纠结纪迟说错话的事儿，纪迟重新燃起好奇心，伸出好奇触角问：“你怎么没学医啊？我感觉你的性格更适合理工类的职业。”
立志混影视圈的人多少带着点自恋、野心和表现欲。
怎么看方路云都是腼腆内向，不爱表达的人。
纪迟多少有点规劝的意思，不行就算了，不是所有南墙都要推倒，念念不忘，不一定有回响。大失所望之前重新找个方向，人生漫长，别在一棵树上吊死啊！
“算是......继承妈妈的遗志，她觉得我有天赋......代替她站上舞台。”
方路云难得说了长句子，听得纪迟一口老血。
没救了，没办法。
这人又得走上老路，只希望他别去登山吧，万一活得足够长，混成老戏骨也算大器晚成、得偿所愿。
深吸一口气，方路云疑似又开始害羞，他讷讷地盯着纪迟说：“我知道我也许不适合主演，谢谢你让我做了一场梦......”
原来请他吃饭是为了感谢当游戏主演的事儿，纪迟窘迫歉疚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好兄弟，我完全是看中你会扑街才选的你啊......
纪迟眨眨眼，勉强笑了笑，说：“要不要试试参加选秀节目你？”看看毒舌的选秀评委能不能骂醒你，多半不能。
方路云答：“前不久报名过，刚通知海选。”
“哦。”闻言纪迟颔首，自己知道选秀容易火，对方也应该知道，但他马上警惕三分，问，“你参加的节目，该不会叫偶像练习生或者明日之子吧？！”
“不是。”
“哦，那没事儿了。”纪迟长舒一口气，忐忑不安的心沉静下来，他拍拍方路云的肩头嘱咐，“帮人帮到底，我赠你一笔梦想基金吧！选秀期间吃好喝好住好比什么都重要，千万别委屈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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