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迹可循（上）

　　“那天齐莉来找我说她杀了人，我情急之下把刀埋进了附近的墓地旁边后，就一直在想该怎么掩盖证据。第二天就有人找到我，跟我说凶器已经安排好了，让我跟齐莉安心工作就好了——我头天晚上一直想这件事没睡好，精神有点恍惚，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于林凯边回想边回答易正的问题。

　　易正问：“看清那人的长相了吗？”

　　于林凯摇头：“没有，冬天天亮的晚，我睡不着打开窗户的时候天还是灰蓝色的，那人就这么突然出现，戴了顶白色的帽子，我有近视加上没睡好，根本没看清——警官，齐莉这样会判死刑吗？”

　　“她属于防卫过当导致的过失杀人，具体的等法院判吧——叶司，他刚刚说的那人你……等等你去哪儿？”

　　江言的脑子转的比他们都快，不可能没有察觉到这个案件不合理的地方，她刚刚说提早回家休息……还有那个看向天空一切了然于心的眼神——肯定知道那个神秘人是叶声!

　　叶司的脚步加快，大脑为了表示“心灵走在身体前面”，便更加飞速的运转——对，她肯定没有回沐光村，一定是单枪匹马的去找叶声了。

　　这个傻子!她就一身只够打打一般流氓的防身功夫，对上研究出“时光重现”系统的创始人，那还不是兔子对上老虎——送上门找死吗!

　　不，可能还不止，研究出这种系统的人在心里上肯定有一定的不正常——简称变态，一个男变态对上一个青春活力长的还不赖的女孩，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惨绝人寰的事来。

　　江言打去梳妆台将自己想起来就贴一片的面膜拿在手上，还有未开封面膜盒旁的不知何时买的口红——女人都恨不得集齐所有口红色号召唤神龙。然后走到客厅，打量了一下瘫在沙发上、连站起来都比较困难的叶声，慢三拍的回答道：“我觉得你打不过我。”

　　叶声：“……”

　　她还真没说错，长期缺乏锻炼的身子羸弱的很，不然也不会稍微闷了点就像极度缺氧一般站不起来。

　　“虽然我智商肯定不如你，但是……”江言走到门口拧开锁，背对着他道：“武力能解决的，多是迫在眉睫的问题——老板，再见。”

　　叶声费力的睁开眼，看见了逆光而站的江言的背影——宽大的棉袄镀上了一层柔和到透明的光，那光有些耀眼，刺的叶声再次闭上了眼。

　　易正追了好几步才追上叶司，一向尊敬易正、给他端茶倒水泡泡面的肖予看着老大追逐的身影，有种老大将会变为他人小弟的不详预感。

　　“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易正问。

　　叶司一言不发的打开叫车软件准备叫车，在输入地址时顿住了——江言“宿舍”那小区叫什么名字来着？

　　易正瞟了他的手机一眼：“你是不是忘记回家的路了？”

　　叶司为江言提心吊胆的一口气还悬在胸口，就被易正的一句话气到了嗓子眼，正准备开始玩“怼人”游戏的时候，手机屏幕上方跳进来一条消息——来自让他把悬疑电视剧里的杀人手法都从脑子里过了一遍的江言。

　　【离沐光最近最大的超市在哪儿？】

　　叶司的一口气化为一个简短的闷嗝消失于空中，手指飞速的在“地点”那一栏输入了超市地址，对易正道：“早点回家吃药，治治你过于离谱的想象力。”

　　易正：“……”

　　【地址我发你了，我现在过去，你在超市门口等我。】

　　这一带交通发达，接车司机两三分钟就到了，在易正还没做好反击的准备之前，就载着叶司低调的离开了。

　　叶司在寒风中等了快二十分钟，载着江言的车才像观光团欣赏风景似的姗姗来迟。一阵阵的冷风灌进了叶司的耳鼻喉，身体的防御系统察觉到不甚友好的外来异物的存在，马上举起兵器驱逐外来侵入者，一场战斗打的难分难舍如火如荼，导致叶司本人的反应就是——胸口跟火烧似的，焦躁的每隔十秒钟就看一次手机。

　　这会儿瞧见了，内乱也结束了——两方互相朝对方扔了颗炸弹，当即尸横遍野，鸣金收兵。

　　叶司几个风风火火全无慵懒形象可言的大跨步闪到江言面前，收了钱的小司机一看这人凶神恶煞的嘴脸，立马反应是小情侣闹矛盾，本着与他人情感纠纷划清“三八线”的司机小车一踩油门，跟见了鬼似的飘走了。

　　“你离开警局后去哪儿了？”叶司的声音不算咬牙切齿——冻僵了牙齿不利索，咬的疼，但在江言听来就是掀开衣服吹风——凉飕飕的。

　　“回家啊。”江言用一个“不是跟你说了吗”的目光看着他。

　　“你是不是没回沐光？”叶司没问出口的后半句是：你是不是去找叶声了？

　　江言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没回去？”

　　叶司的脑浆被冻的流不动了，分不清“反问”和“有些疑惑的承认”两种语气中的细微区别：“村口的张奶奶都告诉我了!”

　　江言：“……没想到你还安插了间谍啊……好了好了，别生气了，我就是回去拿了点东西。”

　　“他没对你做什么吧？”叶司觉得自己被齐莉的经历给吓到了，也担心江言遇到那样的事，可这个念头冒出来后，一个更深的疑惑在海底盘旋许久后也浮出水面——她有没有遇到这样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江言没个正经样：“没有没有——叶老板，好歹我也帮了你一场，今天你下厨犒劳我一下呗!顺便给我送送行。”

　　“送什么行？你要走了——我不接红白喜事的宴席。”

　　江言本来只是想“饭来张口”，没想到这人逗的有些过分，当即张嘴“哈哈”大笑起来，由于声波威力太大，震落了不远处顽固的不肯遵守“天地运转规律”、死磕在树枝上的枯黄叶子。斜吹过来的冷空气像是为了庆祝它终于开窍，引领它来了段短小精湛的“旋转跳跃舞”。

　　江言居然在不知不觉证明了一个老师们用来鼓舞没经历过社会毒打的孩子的一句话——人定胜天。

　　她猛然收起笑容，意味深长的打量了叶司一眼，这一眼看的叶司心里打鼓——小鹿砰砰乱撞，“我离开算是什么喜事？”

　　叶司：“……”

　　这回他分清了，这是“带有点质问的反问”——也就是说，她根本不走!

　　“离开去哪儿？”叶司故意淡漠的哼了一声：“你能找到像我这么不计前嫌收留你还不收房租的房东吗？”

　　江言顺着杆往上爬，“如果这个房东还承包家务的话，那就更好了。”

　　叶司伸出手指头点了点她的额头，戳破他不切实际的幻想：“想什么呢？这么快就蹬鼻子上脸了——快走，这天好冷，等下要吃什么自己选。”

　　江言跟在他身后，被温柔浸润的心里暖的开始冒泡——口是心非的叶老板实在有些可爱。

　　送走了汪沐、干巴巴等着叶司来“接班”的方玄看到万年不发朋友圈的某人发了一张满汉全席的照片，当即炸了毛。说好的事情解决后亲自下厨做饭给他吃的，结果做好了先给朋友圈吃，还没有任何叫自己的意思，果真是男子的嘴骗人的鬼。

　　【半小时内来我家，有吃的。】

　　编辑好的长篇大论的“谴责”还没发出去，方玄收到了良心发现的叶司发来了一条只有十个字的简短消息。

　　“不好意思同学们，因为要忙着去进货，所以现在要关门了，明天正常营业开门，没有选好的同学可以明天再来，选好了的这边结账。”方玄“借花献佛”的用了叶司指使他来看店的理由，骗走了一群单纯天真的小可爱。

　　“那个，方老板明天也会来吗？”一位女生拿着一本孟子的【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很小声的问道。

　　方玄在心里骂了一句冒名顶替的某人，保持着接客的职业微笑：“会来的放心——同学们动一动啊，要是没进到货明天可就不能正常开门了。”

　　叶司放下手机，拿起筷子率先吃了起来，客随主便，江言也不客气，嘴里包着一口饭问道：“方玄来吗？”

　　叶司状似嫌弃的回道：“有吃的他跑的比谁都快——你怎么不叫上你那朋友尚天呢？”。

　　“他没空，每天忙的屁股不着地的。”江言吃了一口名气就很接地气的“地三鲜”，由衷的问道：“叶老板真的除了红白喜事外不接其他的宴席吗？”

　　叶司：“……姑且把你这句话当做褒奖。”

　　“你跟尚天认识多久了？”

　　食物的香气俘获了江言的理智，她就像古时候昏庸无道的君王，最受用狐狸精销魂蚀骨的枕边香风，风一吹，人就找不着北了，问什么说什么。

　　“二十多年了——他小时候跟我住在一个大院里。”

　　叶司抿了抿嘴，放下了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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