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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
“如何?”尔朱荣问。
匠人刘灵助回过身来,道,“王爷,还是未成。”
“这是第三回了。”贺拔岳在旁道,“王爷,天命如此。不必再试了。”
“不,”尔朱荣道,“再试一次。”
刘灵助看了看贺拔岳,贺拔岳无奈,挥了挥手示意他继续。
尔朱荣坐下,合上眼,一手按揉着自己的眉心,“天穆兄去了有一会儿了吧。”
“是有些时候了。”贺拔岳答道。
“总不会,出什么事了吧?”尔朱荣道,“这长乐王长得温婉清俊,听说,身手却好得很。难不成……”他说着猛地睁开眼站起来,“贺拔,你快去看看,怕不是出什么事了。”
贺拔岳听得他这声长乐王,心里猛一跳,听他说完,心里又是一惊,刚走出帐外,元天穆已迎面到了。
二人互相投递眼神,贺拔岳摇了摇头,元天穆却是叹了口气。二人结伴走进帐中去。
尔朱荣一见元天穆,先舒了一口气,又紧张问,“陛下怎么样?”
“陛下神色镇静,跟我说了会话,看起来倒真的还好,不过……”元天穆犹疑一下,才道,“不过陛下说的话有些不中听。”
“他说什么?”
“他说……”元天穆道,“他劝王爷顺应天命登基为帝,就是不愿,也请另择贤能,他当不起。”
“他果真这么说?”
“果真。”
于是尔朱荣沉默,贺拔岳、元天穆也只得低下头去。
这当儿刘灵助回禀,第四次,依旧未成。
贺拔岳与元天穆对视一眼,觑见尔朱荣的脸色果然更加阴沉了,忙道,“王爷……逆天,不祥。”
“王爷,”元天穆也道,“陛下此言,当不得真的,他不过是要王爷表态。”
“罢、罢、罢。”尔朱荣脸色阴晴不定许久,才重重叹息一声,道,“天命果真不在我这。可事到如今,我又凭何去祈求他的宽宥呢?”
“王爷有此念头不过受奸人挑唆,若能杀此奸人以谢天下,陛下想必会谅解的。”贺拔岳道。
“你是要我杀了贺六浑?”
贺拔岳二人沉默。
尔朱荣想起那一年的太行山来,摇头,“贺六浑于我父子有救命之恩,我怎能负他?好在他这话只你知我知,并未再有第四个人知晓,贺拔你明事理、识大局,料想你不会再说与他人听。你的话,我自也不会说与贺六浑听。这事就忘了吧。”
贺拔岳只得答应。
元天穆却道,“王爷倚重贺六浑,不欲与之为难也是情有可原,不过费穆却该杀。”
尔朱荣闻言叹息一声,“费穆与我有旧,那日又率先投诚,我又怎能杀他以寒天下人心?况且他的话也不过寥寥几人知晓,谅也无妨。”
“王爷念旧,这本是好事,”元天穆也叹息道,“可是如此却教王爷如何取信于陛下呢?”
“最不济……我尔朱荣一死以谢天下就是了。”
奚毅站在帐内,总觉得帐内只他一个活人。另一个人坐在椅上,青春韶华看上去却没什么生气,容貌精致愈发像是个摆设,凭他说什么做什么都没什么反应。
他正在说的,是日间的事。
“听说太后向王爷求恳辩白,王爷拂袖而去,一声令下就将太后和幼帝都扔入黄河之中。太后罪当处死,可毕竟是一朝太后,怎能有这样荒唐的做法?幼帝年才三岁,更是无辜。于是群臣骚乱,王爷又引铁骑环绕,历数群臣罪状,道是天下动乱、先帝崩逝,皆缘群臣贪虐,不相匡弼,铁骑过处,哪还有人能有命在?”
他不敢说得太细,也不敢在元子攸面前感慨。心里却想着,哪怕高阳王巨富,无上王、始平王贵为皇兄、皇弟,在这场中又抵得什么,不一样被踏做了尘泥,而今不知黄河畔众人尸身是否有人收殓,会不会群鸦环绕,争相啄食?
元子攸只静静坐着,静静听着。
奚毅张了张口,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正此时帐外有人禀报,说是太原王求见。奚毅退出帐外。
尔朱荣只身一人前来,未作耽搁就进了帐去,奚毅在帐外提心吊胆,可是帐内始终静悄悄的。
过了许久,尔朱荣才出来,叫住他说,明日动身,奉陛下入洛阳宫去。说罢匆匆抽身去了。
奚毅始终低头,不敢去看他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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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书·贺拔岳传》:岳又劝荣诛齐神武以谢天下。左右咸言:“高欢虽复庸疏,言不思难。今四方尚梗,事藉武臣,请舍之,收其后效。”荣乃止。
《魏书·尔朱荣传》:荣既有异图,遂铸金为己像,数四不成。时幽州人刘灵助善卜占,为荣所信,言天时人事必不可尔。荣亦精神恍惚,不自支持,久而方悟,遂便愧悔。于是献武王、荣外兵参军司马子如等切谏,陈不可之理。荣曰:“愆误若是,惟当以死谢朝廷。今日安危之机,计将何出?”献武王等曰:“未若还奉长乐,以安天下。”于是还奉庄帝。
这里的献武王貌似指高欢???
其实费穆的官职也是武卫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