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眼为王

　　那云哲拍戏到凌晨，才坐着小李开的车回到郑标家。郑标坐在铁楼梯上，一手撑着额头已经昏昏欲睡。
　　那云哲站在昏黄的路灯下，望着楼梯上的郑标看了很久，然后抿起嘴角笑了。
　　郑标的头前后左右乱晃着，居然还能保持着某种神秘的平衡。那云哲蹑手蹑脚地上了楼梯坐在郑标身旁，楼梯也就四指宽，坐在屁股底下硌人。郑标的头要往右边倒的时候，那云哲左手轻轻扶住他的头，让他靠在自己肩上。
　　秋天到了，树叶渐渐发黄，随着夜间的风飘落。喧闹的城中村也被静谧的月色笼罩，披上一层淡薄的白纱。续簪在一楼的院子里圈出一块地用来种花，茉莉什么的已经过了花季，只留下稀落的叶子。
　　这几天拍戏忙，那云哲每每回来的晚，郑标总是会亮着灯等他。今天比平时还要晚一些，郑标才会着急得从屋里出来等。
　　那云哲一手从背后搂着郑标的肩膀，低头看他安稳的睡着。两人的身高完全差在了腿长上，郑标的脚搭在那云哲脚下面的台阶上。
　　那云哲也不知道要这样坐在楼梯上多久，他不忍心叫醒郑标，如果他一直这么睡下去，那云哲也一定会陪他坐到天亮。
　　郑标的呼吸很轻，鼻息喷出来的热气喷在那云哲的下颌上。那云哲侧头轻撩起郑标额间的细发，小心翼翼地在发根处留下一吻。
　　那云哲的嘴唇在郑标的额头上留恋了很久，不像亲吻又不想离开，只是若即若离的触碰。
　　郑标眼睛都没睁开，伸手就抓住那云哲领子右边一点，把他整个人往自己身上拉，然后仰起头，亲吻着那云哲的下嘴唇，带有些霸道的侵/入。那云哲的嘴角翘起来，稍微向后退一点，留下说话的间隙。
　　“……什么时候醒的？”那云哲的眼角都带着笑意，嘴唇被郑标舔的亮晶晶。
　　“刚刚，”郑标睁开一只眼睛，眼睛笑得弯弯地说：“某人偷亲我的时候。”
　　“那你还装睡。”那云哲嘟囔着，慢慢靠近郑标，闭着眼等待被亲的样子乖巧又迷人。
　　亲吻并没有立刻到来，那云哲感觉到自己的耳廓突然变得温热。
　　“我爱你。”
　　那云哲瞬时睁开眼睛，这样直接的告白郑标是第一次说。他们把日子过得仿佛结婚十几年，明明每天的行动都践行着爱意，却没有一个人把它诉说于口。
　　“我也是。”那云哲笑起来，双手抱紧了郑标。
　　“嗯~”郑标一边摇头一边用语调表达着不满意，颇有些撒娇意味。“你也要说。”
　　那云哲宠溺地笑了笑，侧头对着郑标耳下的那块皮肤，“我也爱你。”那云哲说完后觉得今天的郑标格外的粘人，平常一副高冷黑豹的样子，今天居然转头当起了小奶猫。
　　“你今天怎么了？是因为狗仔的事情？”
　　“没有。”郑标揉了揉那云哲的头发，四指都插入到发间从头顶到后脑勺温情地抚摸，“我今天回医院了。”
　　“……嗯，我知道，齐医生给我打电话了。”那云哲有点紧张，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涩。
　　“周一就正式上岗了。”郑标继续说。
　　“嗯。”那云哲把郑标放开，两手压着他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问：“有什么抗拒的吗？”
　　“没有。”郑标笑得眼角溢出细纹。
　　“那就好。有什么心里不舒服的要给我说。”
　　“抱着。”郑标又把他揽入怀中。“我冷。”
　　“冷就进屋子啊。”那云哲笑着说，“非要坐外面受冻。”
　　郑标吸了吸鼻子说：“没情趣。”但还是把那云哲抱的更紧，仿佛他就是取暖的火，非要把他揉入心里，充满心腔，让四肢百骸充实着他的气息才满意。“就你这样的情商怎么演的恋爱偶像剧啊？”
　　“我演得可好了，不要乱说。”
　　“你都在公众面前暴露自己性向了，那这样观众会不会看不进去爱情剧啊？”郑标担心地问：“那你岂不是演不了戏了？”
　　“想什么呢？”那云哲伸手推了一下郑标的额头，“演技足够好的人会让人忘却现实。看他跟女的谈恋爱就会深信他一定喜欢女人，看他和男的谈恋爱，观众也会深信他一定喜欢男人。”
　　“你一定也是那种演技好的人。”郑标拉起那云哲的手放在嘴边，轻轻吻了一下他的手背。
　　“不是。”那云哲抬头看着郑标，“那是我的目标，但我现在还没有足够的能力做到。”
　　“那你为什么还有戏拍呢？”郑标问。
　　“因为我爸是导演啊！”那云哲笑着说。
　　“后台真硬。”郑标给他竖了个大拇指，然后搂着那云哲往房间走。
　　“我想搬家了。”
　　“啊？”那云哲睁大眼睛看向郑标，搬家的原因用脚后跟想都能想得到，被狗仔暴露的场所连保安都没有，简直就是360°无隐私。那云哲心里有点过意不去，因为自己郑标要离开这个住了好几年的地方，“你要搬去哪？”
　　“听说某人在雁鸣城有套房，不知道能不能……”
　　“能！当然能！求之不得！”那云哲还没等郑标说完，就一下跃到郑标的身上，两腿勾着他的大腿。郑标两手抱着那云哲的屁股，一边往床走一边说：“你男朋友的腰都快被你弄断了。”
　　那云哲的脸歘的一下红了，压着声音攀在郑标的耳边说：“腰还有可能是累断的……今晚要不要试试？”
　　郑标眼里的欲望直勾勾的不加掩饰。
　　那云哲笑弯着眼睛，舔了一下嘴唇说：“今天最后一晚睡这个床了，给它个机会？男朋友？”
　　“你完蛋了！”
　　“嗯，我玩蛋！”
　　“啊啊啊啊啊！那云哲你怎么这么黄啊！”
　　“哈哈哈哈。”那云哲躺在床上，嘴角咬着被撩起的上衣下摆。“喜欢吗？”
　　“喜欢！奖励你一个。”郑标亲了一下那云哲的嘴唇然后一路向下亲去。
　　两人睡到大中午才懵懵懂懂地睁开眼睛。床上地上衣服散落着，新换的床单方方正正的褶皱还没有消失。
　　“早。”郑标侧身看向那云哲，低头在他唇上印下一个吻。
　　那云哲闭着眼笑了一会儿，“早。”然后拉起被子盖住自己的脸。
　　“怎么了嘛？”郑标一边笑一边把那云哲搂到怀里。
　　那云哲躺着郑标的胳膊，慢慢拉下被子，露出自己的眼睛，眼下都泛红了一圈，慢慢地说道：“不好意思。”
　　“小纯情。”郑标亲了一下他的额头，起身去衣柜里拿干净的衣服。
　　“你又……”那云哲还是那样拉着被子，但是从被子里伸出一个食指指着。
　　郑标把拿到手的衣服放到椅子上，凑过来压着身子问：“小纯情，有售后服务吗？”
　　“什么服……唔。”
　　再次起床时已经是下午了，那云哲穿上郑标给他取出的衣服，站在大衣柜的穿衣镜前扯着自己的领口往里看。
　　“郑标！”
　　“哎！”郑标正在厨房煮面，手上到处粘的都是水。他从厨房里探出头看见那云哲只穿个上衣和内裤站着，露出两条细长的腿，便急忙催促他，“别着凉了，快点穿。”
　　那云哲撅着嘴走到郑标的跟前，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然后用大拇指和食指捏着自己的领口往外拉，露出不到一乍的空隙。郑标低头看向那云哲的胸前，只见从锁骨往下白皙的肌肤上留有一片片粉红色的痕迹，偶尔还带着咬痕。
　　“我留的痕迹，喜欢吗？”郑标笑着问。
　　那云哲努了努嘴，从侧边搂住郑标说：“少放点菜。”
　　“偏食可不好。”
　　“烦人。”
　　吃完饭收拾行李，两个小时后房间就只剩下搬不走的家具了，秋风把窗玻璃吹得哐哐响，空荡荡的。
　　那云哲刚把郑标的书一箱箱地搬下去放到车的后备箱。“就光你的书都得运上三回了。”那云哲一边说一边上楼梯，看见郑标拉着行李箱站在门口。
　　“没事的，我们还继续租着房子呢。”那云哲说。
　　“嗯。”
　　“还可以回来住的，比如……我们吵架的时候。”那云哲笑着逗他。
　　“那还是别租了，我不想我们吵架。”郑标搂过那云哲。
　　“走吧。”
　　那云哲和郑标先后下楼梯，房东太太和小卖部那家女儿都站在车前给他们送别。
　　“云爸！”小女孩拿着相机拍下了最后一张那云哲的照片。“以后就不好见你了。”
　　“怎么不好见了？我们还是会回来住的啊。”那云哲拍了拍小女孩的肩，“听你妈说给你找了一个技校，进去好好念吧，学个一技之长。你现在还太小，出去打工不划算。”
　　“嗯，知道了。”小女孩点了点头。
　　房东太太看气氛太沉重了，便开玩笑说：“云爸，我们以后可只有金钱交易了。”
　　“四百五的房费是吧？”那云哲笑着说。
　　“走吧，这里不安全。”房东太太拉开车门，“你俩好好的就好。”
　　“嗯，你们也是。”郑标和那云哲坐上车，那云哲右手伸出窗外向后面挥了一下。
　　一切都要好好的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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