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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
胡大江上任的前一天,谢氏就派身边的嬷嬷送来了那处宅子的钥匙。有了钥匙,最先要紧的便是添置家什。一大早,宋锦峰便等在了门口,虽然两家人都明白彼此的关系,但毕竟少了那么一道程序,遂胡素凝坐进了自家马车,宋锦峰骑马随行。
“小姐,茶。”梅儿第一次跟随主子出门,心里按捺不住的雀跃,总想着表现一番,好让主子记住。如若不是流云姐姐吃坏了肚子,她还没有这种机会呢。
因此,刚吃过早饭的胡素凝便接到了侍女殷勤的茶杯。茶一入手,隔着杯子都能觉得烫手,便知道这丫头太激动了,给主子奉茶,基本准则就是抬手能饮。忍住心里的笑意,胡素凝没有喝,打算放在小桌上晾一晾。
“梅儿今年——”碰!
一股大力的冲撞袭来,让整个车厢都晃了一晃!紧接着,马匹的嘶鸣声和人的呻吟声交织在一起。“素素,没事吧?”宋锦峰焦急的声音传来。
胡素凝松开梅儿的肩膀,揉了一下膝盖,平缓了气息回答:“没事,外面怎么了?”
听到她说没事,宋锦峰才松了口气,看着眼前的情景,忍不住攒了眉头。“和别人的马车撞一起了。我先看看,然后再去雇辆马车来。”马蹄踢踢踏踏,接着又停了下来,宋锦峰不放心地追问:“真的没事?”
马车窗口的小帘被掀开一角,露出胡素凝那张白净的脸:“没事。”
目送着宋锦峰远去,胡素凝才忍不住嘶了一声。刚才慌乱中,梅儿控制不住身体朝茶桌扑去,那桌上可还有一壶碳炉烧滚的热水呢。茶桌是固定的,茶壶可不是。揽住了梅儿,又接住了歪倒的茶壶,膝盖狠狠地撞在了桌角。
比起被茶壶烫了一下的手心,膝盖的疼痛更是难忍。送走了宋锦峰后,第一时间掀起了裙子,一眼看去,整个左膝污紫一片!“呀!”梅儿惊呼一声,一张小圆脸煞白,见胡素凝望向她,忙不迭地蜷着身子跪了下去:“小姐饶命,都是奴婢的错,求小姐绕了奴婢吧……”
胡素凝张了张口,见对方捣蒜似的磕起头来,神色冷了下来。“拿格子里的手巾取出来。”梅儿战战兢兢地抬起头,见小姐神色平静,不像是要发火的样子,心下微松。赶忙跪行至车厢抽屉里,取了手巾,小心翼翼地往小姐膝盖上抚去。
胡素凝让开了腿,用手去过了手巾。她试着抬了抬腿,又忍痛捏了捏,确信没有伤到骨头,心里就放松了不少。见丫头战战兢兢的等着下文,胡素凝也懒得与她计较:“看看外面什么情况。”梅儿如蒙大赦,利落地掀帘子出去了。
对于这种出了事情先推脱的,胡素凝实在是没有好感。忍着疼痛听着外面的消息,大致梳理出了缘由:因为早上行人多,马车行至闹市有点堵,车夫便想掉个头,没成想旁边胡同里冲出来一架马车,速度太快。自家躲闪不及,又怕撞上百姓,便与对方装了个正着。
“不过一介商户,也敢横冲直撞,谁给你们的胆子?伤了我家小姐,你们赔得起吗?”受到惊吓的梅儿火气正旺,得知对方的身份后,话便横着出来了。
“对不住对不住!小的是家里婆娘生孩子,心里急!实在对不住了!”听声音年纪不大,语气中的焦急惶恐不似作假。
梅儿不依不饶:“管你什么生孩子,道了歉就完了?你可知我家——”
“梅儿!”胡素凝掀起帘子,一脸严厉。
“这位小姐,实在是小的有急事,这才冲撞了小姐!小的是后衙街老槐树底下的,今儿个心里有事赶车急了些,求小姐恕罪!小的出来的急,身上只这十几两银子,先做诊金,容小的家去取些再做补偿。”
胡素凝见对方说的诚恳,又是一脸焦急,周围渐渐地围拢了一圈人,前前后后都被堵住了,便不予多做追究。“有急事可以理解,但下次千万别这么莽撞了。既是家里有事,你——”
“我说,这都堵着干什么?等着天上掉金子不成?”一道男声插了进来,引得众人侧首。那人一副小厮打扮,头仰的高高的,眼皮似合微张。“有事没有?没事都把路让开!”
“你怎么说话呢!没看见这儿撞车了……”梅儿嘟囔了一声,“再说也不是我们找事,是他撞得我们。”
后半截话底气不足,显然是被那个小厮的凶恶表情吓住了。“爷爷管你谁撞谁,挡了我家主子——咦?哎哟!”话说一半,那小厮扭头就跑。
梅儿见对方扫了一眼小姐就溜了,心里得意起来:怕是那小厮认出了自家小姐的身份,恐得罪人溜了!
“素素!”宋锦峰拨开人群,身后空空如也。“城南车马行马车全都租出去了,城西的太远,我怕你等的急了,先回来告诉你一声。看房子的事儿不急改日再去吧。”
胡素凝点头:“也好。”
“前头是慧心阁,你先去那儿坐会儿,我已经让人租轿子去了。”车马行离他们尚算进,租轿子的牙行却是紧邻城门口,折返一趟怕是要半个时辰不止。宋锦峰怕耽搁时间,打发一个小花子跑腿去了。
“小姐腿伤了,行走不便。”梅儿一见胡素凝要下车,倒是赶忙说了一句。“伤了?”宋锦峰立即醒悟过来,刚才素素怕他担心,没说实话。“严重吗?还是先去医馆看看吧,算了,我去请大夫,你就坐在马车里等我!”
“哎,还是先去慧心阁吧,这里人来人往的,碍事。”马车轮子裂成了两半,只能下来走。对方那架更惨,整个车都散了。
“原来是胡小姐啊!”清亮的男声响起,胡素凝几人回头,面面相觑。眼前的男子亮蓝的长袍,手持一把折扇,白净的脸,细长的眸子满含惊喜,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胡素凝。宋锦峰皱眉,他知道素素好看,可你一个大男人这么盯着人看也太孟浪了些!只一眼,就对此人很是不喜。
“请问兄台是?”不喜归不喜,礼数还是有的。
被他这么一打岔,司徒展文才回过神来,面对对方一脸不情愿还要做足礼数的样子,司徒展文心里忍不住呸了一声:虚伪!
“胡小姐这是?受伤了?”原本打算寒暄的司徒展文一低头,就看见胡素凝裙子上的血迹,原来膝盖上的伤口沁出血来,洇湿了手巾,沾在了裙子上。“黄猫儿,黄猫儿?赶紧把车赶过来。”黄猫儿领命而去,对面的宋锦峰紧皱的眉头松了松。
“多谢世子美意,家人已经雇了轿子,立时便到,不敢劳烦世子。”胡素凝想起来,这就是那个见过一面的司徒展文,那个调戏一个小寡妇的。
其实在自家祖母跟前,他们也见过一面,只不过当时胡素凝急着摆脱聂晨钊,把他给忽略了。
“呵呵,不劳烦不劳烦,咱呃,我是说,能为胡小姐效劳,展文荣幸之至。”司徒展文心情大好,看来佳人对自己印象深刻啊!
听她这么说,宋锦峰也明白了此人的身份。心里不由得更添一份谨慎,这可是名声响亮的花花大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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