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月月

　　23.（上）

　　优贝尔事件结束，经过连番锥心刺骨的折腾，海马一家的生活本该是重归平静。然而，动荡的波纹并未因此止息，另一圈新起的涟漪，早已无声掀起，静静向外吞噬、扩散。

　　预兆来临的那一天傍晚，亚图姆照旧窝在海马宅客厅舒适的大沙发上，腿边摆着笔电，脚下空间则被高高低低的文件占据。

　　海马社长往日老在公司待到七晚八晚，连带圭平也得跟着加班，就算到午夜也不见人影，仍不足为奇——当然亚图姆的埋怨也没少过，由此而生的拌嘴吵闹，更成了两人日常生活的一部份。虽然圭平总觉得，那就是海马与亚图姆表达爱情的独特方式。

　　可是，优贝尔事件过后，海马社长似乎受到什么感悟或启发，开始每天下午五点准时回家，工作再多也一样，通通搬回家做就是，彷佛打定主意要多陪亚图姆似的。因此，在亚图姆旁边、客厅的另一条长沙发，眼下正被海马兄弟占据着，一大迭文件全散在与沙发同组的玻璃茶几上，两人各一台笔电，在键盘上舞动的手几乎没停过。

　　要是哥哥能早点这么做就好了。圭平暗想。汹涌袭来的倦意，令他的头不由得愈来愈往沙发扶手的方向歪。而带来不祥预兆的不速之客，就在他差点沉入梦乡的时候，倏然到来。

　　「马利克、貘良？」

　　亚图姆的惊呼，不仅顺利令海马的眼从笔电屏幕上移开，就连昏昏欲睡的圭平也完全清醒了。

　　「怎么要来也不跟我们说一声？吓死我了。」挥手示意领两人进来的管家退下，圭平长吁口气。

　　「抱歉，因为事出突然，姊姊就叫我们直接过来了。」貘良的语调依旧温柔清脆，但亚图姆等三人却不约而同闪过一瞬征愣。

　　「你叫那女人什么？」海马的口气令人如置崖底深渊。

　　「姊姊啊？」貘良又说了一次，表情好是无辜，「怎么了？」

　　在童实野的埃及展过后，伊西丝马上以她惊人的效率，去电剑桥大学，直接找貘良的指导教授谈。貘良的论文主题本就属于埃及学领域，要对方来埃及协助考古局工作，顺便一块进行论文的研究，听起来也十分合情理。对方也是考古界的权威，曾来埃及进行研究，与伊西丝有过数面之缘，见门下学生如此受赏视，教授当然乐意放行。

　　于是，用不着等毕业，貘良便来到埃及考古局，在伊西丝手下，与马利克一块工作。至于此举背后的涵义，知情者自是心照不行。

　　「姊姊要我们送东西过来。」

　　马利克决定直接切入正题，以转移海马家三人投向他的诡异目光。他从公文包里掏出千年神器，貘良则是先拿出千年智慧轮挂在身上，再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银盒交给亚图姆。设计精良的盒子外观，像是名表的礼盒包装，然而，在接过的瞬间，传来的却是亚图姆再熟悉不过的力量。

　　千年积木。
　　「这是怎么回事？」海马厉声质问。

　　「姊姊上周去了瑞士银行一趟，去确认存放的神器安然与否。老爷的命令。」面对海马的怒意，马利克是少数不为所动的人之一，「姊姊说，她在检查神器的时候，突然感觉到千年首饰在呼唤她。」

　　所谓老爷，指的自是亚图姆的父亲，阿克那姆卡诺。

　　「千年首饰不是在战斗城市的时候，就已经失去力量了？」亚图姆问，「而且，先前的家族会议，大家不是早已说好，如果没有父亲的命令，谁都不能戴上神器？」

　　「姊姊没有戴上。她说，她只是拿起来把玩一会。」

　　然而，未来的画面却一股脑的涌入她的眼中，如同少女时期，首饰力量丰沛的时候。伊西丝惊讶地看见一方深不见底的黑暗，从决斗小岛扩散到童实野，再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弥漫世界。在那片黑暗之中的童实野，丝毫没有人的气息，喧嚣的无声几乎令人发狂。

　　那画面一闪即逝，却足以让伊西丝惊出一身冷汗。她再度握紧首饰，尝试以过去的方法发动，却再也不见任何动静。身为首饰最后一任的主人，伊西丝明白，这是新威胁的预兆。

　　与神器同出一源、性质却截然相反的黑暗能量即将来袭，那恐怖的威力，寻常人绝难抵挡。因此，伊西丝当天就在瑞士和埃及穆特的其它成员，进行紧急视讯会议。这次的辩论并没太久，阿克那姆卡诺很快便同意伊西丝的提议，将银行里的神器全提领出来，交还给它们的主人，以防范即将到来的危险。

　　「照理说，千年轮应该要给玛哈德，可是他说童实野只有亚图姆跟海马，要我带千年轮过来支援。」貘良蹙眉，「但是，我根本不会使用神器的力量……」

　　虽然十分罕见，但当前后任主人同时存在，神器便会同时认两人为主。

　　「你会被千年轮选上，并不全然是因为巴库拉的缘故。既然神器认可了你，它自然会在必要的时候，引导你去使用它。」亚图姆对貘良笑道，同时打开手上银盒，取出千年积木戴上，「请你转告父亲与伊西丝，他们的警告和关心，我都收到了。」

　　「休想要我再踫那些鬼东西！」面对马利克递上的锡杖，海马臭着张脸，丝毫没有去踫的意思。一旁的圭平虽想代兄长收下，但顾虑到神器对不受认可者的反噬力量，也只能暗自着急。

　　「……果然跟姊姊想的一样。」

　　「什么意思，马利克？」海马的脸色更难看了。

　　「依你的个性，要你好好接受锡杖……果然很难。所以，姊姊帮我们安排了在童实野的工作，要和童实野美术馆长，也就是貘良的父亲，洽谈明年度合作的展览事宜。估计要处理好所有细节，大概得待上一个月吧。」马利克接口，「当然，如果你到时候还是不接受锡杖……老爷他们自有打算。」

　　你确定你是来办公，不是带人回娘家省亲吗？圭平在心底默默吐槽。

　　「等等！那你的意思是……」眼见情人的火气就要濒临爆发极限，心下对两人来意已猜到几分的亚图姆，急急开口。

　　「这段时间要在府上打扰了，亚图姆。」貘良笑靥如故，「请多指教。」

　　于是，两名不速之客，便这般理所当然地在海马宅住了下来。大宅里本就备有几间客房，在海马来得及抗议前，圭平已经叫人来收拾好两间单人房，将「客人」给请了进去。房间的寝具按欧美的习惯，虽是单人房，但摆的却是双人床——地方大当然要睡得舒服点，不过这样的安排也只是表面上让自家兄长好过点而已。

　　毕竟，他们谁要去谁的房间睡，就不是主人家可以决定的事了。

　　隔天早上，马利克便跟海马借了车库里的机车，载貘良一起去市区上班，婉拒了亚图姆本要人加派的车与司机。虽然餐桌上从此多了两个人吃饭，晚上把客厅当办公区用的人也增加了两人，但对海马宅的宽大空间来说，根本不成问题。

　　看在马利克与貘良也算是情人朋友的份上，只要不提到「埃及」或「千年神器」之类的关键词，宅邸主人倒也不会特别为难两人。而对认识海马一家超过十年的两人，也很清楚海马夫妻的生活模式，不仅对某社长的毒舌免疫，对方那些「调剂生活」的小争执，也是见怪不怪了。

　　因此，马利克和貘良的加入，非但没造成海马家的生活问题，反而还起到了某种程度的平衡功用——至少，在海马和亚图姆又拌起嘴来的当头，有人可以陪被晾在一旁的圭平聊天。

　　平安的一周过去，接着是突然其来的大规模卡片故障事件。起初是决斗学院校本部，蔓延到各地分校，最后连一般玩家的战斗怪兽卡，也出现无法读取的情况。抗议声浪大量涌入制造卡片的国际幻象社，与决斗盘制造商海马娱乐集团，双方皆派出调查人员，可检查结果，决斗盘系统与卡片本身却都没有异常。

　　海马、圭平为此忙得不可开交，海马更因此对旗下工程师发了几次火，跟贝卡斯也开了几回视讯会议，问题仍无法解决。直到故障卡片的样本，与影丸理事长的调查报告一并送至海马宅，向来秉持科学至上的海马社长这才明了，原来他们面对的问题早已超越科学范畴。

　　「好奇怪……」注视摆在客厅茶几上的一迭卡牌，圭平的脸色分外苍白，「看起来明明就是普通的战斗怪兽卡，为什么我总觉得很恶心，还有点可怕……」

　　「你的感觉愈来愈敏锐了。」亚图姆把圭平拉到身旁，胸前的积木发出微光，一层无形的结界将两人包围。发现原本难受的作呕感乍然消失，圭平困惑地望向亚图姆，对方则轻柔地拍拍他的背，「那的确不是普通的卡片。」

　　对海马、亚图姆、马利克和貘良四人来说，要分辨茶几上的到底是哪些卡，还得费上点力。因为在他们眼中的这迭牌堆，已被邪恶浓重的黑暗力量层层覆盖，早看不清原貌了。可是，方才将报告和卡牌送进来的矶野，却毫无异状。看来这股常人无法察觉的诡异力量，便是故障的元凶。

　　「被侵蚀得这么严重，只能用神器净化了吧？」千年轮对邪恶的气息很敏感，令身为持有者的貘良格外不适，若非神器的力量保护，他的状况恐怕不会比圭平好上哪去，「可是看海马公司来的报告，故障的卡片这么多，我们再怎么净化也赶不上侵蚀的速度……」

　　「公司已开放决斗者以故障卡免费换取同样的新卡。但故障情形却仍然没有改善。」海马说。
　　「干脆把有问题的卡全烧了 。」马利克提议，「但这也只是应急处理，不找出事件的源头，毁掉再多卡也没用。」

　　「影丸的报告可以解决我们的问题。再配合贝卡斯之前要那个黑人佣兵送来的情报，我想幕后黑手来跟我们打招呼，也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海马冷笑，「哼，没封杀那老头，要他的研究团队为海马集团工作，总算能回收些代价了。」

　　在十代第一学年发生的「三幻魔」事件后，海马本想解除影丸的理事长职务，并将之封杀，但考虑到对方的利用价值，最后还是决定放这年近百岁的老头一条生路，条件是为海马集团进行秘密调查活动。其后的「破灭之光」事件，更令海马与亚图姆警觉到决斗小岛的不寻常，岛上接二连三的事故，彷佛在为未来更大、更难收拾的风波铺路。

　　而最近的优贝尔事件，则证实了海马家主人的担心并非杞人忧天。根据影丸的报告，这一连串事件的目的，看来是企图以决斗小岛为中心，来破坏这个世界的空间平衡。诱发这些事件来源的力量十分强大，恐怖、深邃、暗不见底，生于比黑暗更漆黑的所在，爆发的力量可与自然界的地震相匹敌。

　　报告中，影丸称之为Darkness。

　　「先前在影丸的黑暗游戏研究中，因实验而被困在黑暗里的学生，在影丸停止实验后，都已经获得解放，回到现实世界。」翻阅手中的报告副本，圭平蹙眉道：「唯一没回来的，只有藤原优介，曾和凯萨亮、天上院吹雪并称为蓝宿舍三天才的人物。」

　　「可是他们两人却都不记得藤原优介的存在，像是记忆遭到封印一样。」把玩着另一份副本，马利克轻笑，「难怪影丸会怀疑他了。如果能操纵这种等级的黑暗力量，想篡改别人的记忆，确实不难。」

　　「前提得是他还活着。理事长的报告也说了，他无法确认藤原优介的生死。」貘良低语，「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再这样下去，学院迟早会出事。」

　　「十代恐怕已经察觉了吧？那孩子现在是介于人与精灵之间的存在，应该比普通人更早感觉到这股新的威胁。」亚图姆叹息，语调略为哽咽，「不过，我担心的并不是十代决斗的能耐，而是他愈来愈逃避人群、自我封闭。再这样下去，他会失去作为一个决斗者，最重要的东西……」

　　「他已经失去了。」海马不留情地更正，「没错，那就是他的选择。以为只要自己孤独一人、远离伙伴，就可以保护重要的人不受伤害。这小子过了三年还是没半点长进，一样天真得愚蠢。」

　　「虽是人类，却也是精灵，作为这个世界特殊的存在，十代有他无法逃避的责任。他的确很孤独，因为这世上再也没有和他相同的存在，但是，他其实也算不上孤单，至少他还有愿意撑持他的伙伴。可是，他却拒绝正视。」貘良不无伤感地道。

　　住在海马宅的这些天，马利克与貘良从圭平处辗转得知十代的事，对这个从小一路看到大的可爱孩子，一夕之间发生如此巨大的变故，性情也跟着大为转变，惊愕的同时，也感到心疼。究竟是怎样的遭遇，能让两人记忆中那开朗的孩子失去笑容？

　　「贝卡斯已经派欧布莱恩调查此事，影丸则说他会和斋王一起到学院拜访十代，正式拜托他对付Darkness。如果是斋王，说不定真能令十代不再逃避，面对自己的命运。」看见报告最后的附注，亚图姆不由得将胸前的千年积木握得死紧。

　　「既然目的相同，十代的道路和亚图姆你们的道路，总有天一定会交错在一起不是吗？」圭平揽过亚图姆，安慰似地拍拍对方的背，「还是先想想要怎么处理这些被侵蚀的卡吧。」

　　「就像马利克说的，都烧了。」海马肃然道：「圭平，叫矶野派几个能信任的人秘密进行。另外，我要马利克和貘良，你们其中一人在场监督，以免发生意外。」

　　与貘良交换个眼色，马利克颔首，「那我去好了。不过……」他犹豫了会，续道：「到这种地步，你还是不想拿回锡杖吗？」

　　回答他的，是海马社长不屑的冷哼。

　　十代本来并不想让他的伙伴知道，他与优贝尔灵魂融合的事。可是，为了保护被Darkness的使者袭击的万丈目、翔、明日香等人，十代不得不使用优贝尔的力量。双瞳转为异色的剎那，新生人也随之从牌组中实体化，将Darkness以自然力量操纵的小陨石一一击落。

　　不管在任何时空，都能自由将卡片精灵具现化，并发动能对敌人造成真实伤害的攻击，那就是如今的十代所拥有的，异于常人的强大力量。

　　「我的灵魂里面有优贝尔。为了拯救被破灭之光影响，心智扭曲的优贝尔，我只能这么做了。」

　　无暇多加解释，也没时间理会伙伴的错愕，十代举起决斗盘，挡在众人之前，与Darkness的使者决斗。对于Darkness而言，十代无疑是他们目标的道路上，一块棘手的绊脚石。由于怀有优贝尔的力量，十代轻易便能看出那些想入侵学院、伪装成学生的Darkness使者，对方能蒙蔽如万丈目等普通人的暗示，踫上十代，却毫无办法。一场恶战，势在难免。

　　虽然十代顺利击败眼前的Darkness使者，但生于黑暗、长于黑暗的他们，只需回到自己的空间稍事休养，便又能重返现实世界。不过，至少，十代仍是能藉由击败对方，争取到一段短暂的和平时光。

　　「就像你们所看到的，这是学院的新危机。我本来想偷偷离开岛，连休学申请都交给校长了，没想到最后还是波及到你们……」十代低垂着头，自灵魂蜕变以来，便缠绕上他的孤高与忧郁，依旧萦绕不去。

　　「大哥，你在说什么啊！」翔急得跳脚，「这是我们和大哥的学院，我们当然也要一起保护它啊！」

　　「风头都被你抢去，那还得了。」万丈目冷哼。

　　「抱歉，十代，我们都误会你了。」明日香歉然道：「自从下学期开学以来，你就变得很反常……原来你是为了保护我们，而不是躲避我们。」

　　「我也会一直站在大哥这边的！这么刺激的事怎能不算上我？」剑山的热血开始燃烧。

　　伙伴无条件的支持与理解，令十代唇畔不由得勾起多日不见的微笑。然而，虽然对伙伴的包容感到温暖，可是十代心里很明白，一切都跟以往不同了，他与从前的十代或许有相似之处，本质上却是完全不同的个体，这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当万丈目他们真正理解这个事实的涵意，他们的包容与支持又能维持到什么时候呢？

　　可能会持续到永远，也可能随即断绝。但不论哪一种，现在的他，都只能平静接受。

　　而在Darkness使者攻击的事件过后，紧接到来的是学院的毕业季。俨然已成为继明日香与万丈目后，学院新一代领袖的丽与剑山，也因此成为毕业委员会的会长，统筹包含毕业纪念册制作在内的各种相关活动。

　　此时，不只明日香等人，就连丽也惊觉到十代巨大的转变。若是从前的十代，早就在毕业季活动开心地玩开了，可是现在的十代，对各种活动都是兴趣缺缺，连丽和剑山想帮十代照点放进纪念册的生活照，都被拒绝。

　　「我们是不是很久没看过十代开怀大笑了？」

　　和学弟学妹一起整理这届的毕业生，从第一学年至今的照片，浏览着计算机里的相片文件，明日香的发言，获得丽与剑山一致认同。相片中，第二学期的十代，大大的笑容如夏日的艳阳般，明朗纯净，光是看着就能令人感到喜悦。

　　不可否认，明日香对十代有好感，或许能称得上是喜欢。这情感就连明日香本人都不知是从何时开始萌芽，但这小小的芽，却是明日香最珍贵的小秘密，就连亲哥哥吹雪都不知情。即使聪明如她，在那时看到约翰为十代的失踪几欲发狂，便清楚明白，她在十代心里的位置，恐怕是再也及不上约翰了，但奇怪的是，她没有恨，反倒觉得释然。

　　她无从体会那是怎样的感觉，但是，能与精灵相通的约翰，大概是世上最接近十代的人了。这很好。可是，她依然想亲口告诉十代她的感情，她不在乎结果，只是想让对方明白，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仍有人愿意对他付出关怀。

　　于是，明日香选在隔天晚上，学校为毕业生举办的烟火大会，来到红宿舍外。如她所料，没有在会场出现的十代，果然是独自坐在红宿舍的草地上，欣赏烟火。不过，她没料到的是，十代其实早已察觉她的心意。

　　虽然十代大部份时候仍是很天然呆，可是，与优贝尔融合后的他，在某些方面的心思，却变得比以往细腻。为不让他人再受自己连累，他开始与人拉开距离，包括曾经的伙伴，但意想不到的是，这也让十代能以冷静客观的眼光，去体察他人心思。

　　然而，体察愈多，惆怅也愈多。他很庆幸明日香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他不是故意装傻，而是他无法响应。既然无法响应，那就装作不知情，这种形式的保护，对彼此也都好吧。

　　十代很感谢明日香来陪他看烟火，对方的关心，他一直默默感念着。可是，就算在这种时候，他心里想的，仍旧是同一个人。握紧怀中刚发出讯息不久的学生证，十代不由得怀疑他或许是病了，为何他无时无刻想的都是那湖蓝色的影子，分离那天，对方温暖的唇和有力的怀抱，与几乎快让他溺毙的温柔？

　　十代忽然很希望约翰能立刻出现，让对方握着他的手，两人一块躺在草地上，看绚烂的烟花在夜幕中开出一季又一季的璀璨。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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