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少年

　　沈冬梅不慌不忙地组织好自己班人的秩序，继续坐回原位逛各大购物软件。

　　五班人一个个东倒西歪的，注意力压根儿就没放在南昀身上，陈凯甚至举手提问，这场毫无悬念地比试还要持续多久。

　　沈冬梅看了一眼时间:“还有得一会儿呢，你们要没事干要不过来找我背书？”

　　五班众人:“……”

　　真的是会谢。

　　好在也没让他们真的无聊到底，因为没过几轮，实验中就抽中了二中。

　　联考第一VS联考第二。

　　光听着就火药味儿十足。

　　齐文杰本就一直耿耿于怀早上南昀比他提前交卷的事情，看着他还是第一个上场，当即就决定也要率先冲锋和他来个强强对决。

　　南昀看着他摩拳擦掌的样子，不屑地笑了一声。

　　老师已经宣布了比赛开始。齐文杰舔了舔嘴唇跃跃欲试，对面的南昀继续保持原样。

　　“第一题，排球比赛中哪个位置规则中不允许发球……”

　　“自由人。”

　　全场哗然。

　　历来先让对方三道题的南昀，第一道题便抢下了。

　　陆千倩叼着棒棒糖一笔差点画岔了，她扫了一眼场内问:“哟，动真格儿啦？”

　　秦墨耸了耸肩:“鬼知道这人怎么惹到他了。”

　　“还能因为谁啊？”陆千倩从兜里掏出颗棒棒糖来叼在嘴里感叹道:“一怒为蓝颜啊。”

　　“实验中得分。”

　　“第二题，《漫漫自由路》是哪一位诺贝尔□□获得者在狱中完成的自传？”

　　齐文杰就快要脱口而出。

　　南昀一字一顿:“曼德拉。”

　　“实验中得分。”

　　场外掌声雷动，南昀还是保持着那副样子，眼神里多了些漫不经心。他盯着齐文杰，似乎在告诉他:“你就这点实力？”

　　面对面的情况下，齐文杰很清楚地读懂了南昀眼神里的意思。

　　齐文杰深吸了一口气，不再看他，紧盯着大屏幕，竖起耳朵来听老师唱题。

　　“第三题。每逢佳节倍思亲中的“佳节”指的是中国传统的哪一个节日？”

　　“重阳。”

　　“重阳节！”

　　两个人的声音同时响起，几乎有些分不清前后。主持老师示意稍等，他们打算通过底下摄影的慢速回放来决定这一分花落谁家。

　　南昀不慌不急。

　　齐文杰紧张的汗都快出来了。

　　就看有人快步上前，在主持老师耳边说了什么，老师便宣布道:“结果出来了，实验中的南昀同学更快！实验中得分！”

　　场外几家欢喜几家愁。

　　不少人都替齐文杰喊一声可惜，差一点就能从南昀手里抢到一分。

　　“第四题。鲁迅小说《药》里的夏瑜的原型是现实中哪位民族女英雄？”

　　南昀把手从裤兜里抽了出来甩了甩，边甩边答道:“秋瑾。”

　　事后有人计算过南昀全场比赛下来的答题速度。

　　基本都是老师说完题目的一瞬间他就可以回答。更何况大多数情况下，他都不等老师把题说完就已经回答了。

　　一般的情况下，答题的人都会需要那么一到两秒的思索时间。有时候不是不知道，而是需要时间把知识点从大脑里挖出来。

　　然而南昀仿佛一个机器人一样，当老师开始唱题的时候，就已经在自己的大脑里精准地找到答案。

　　“第五题。徐志摩唯一的剧本《卞昆冈》是和哪一位才女合作的？”

　　南昀:“陆小曼。”

　　连拿五分。

　　齐文杰每次将将要开口的时候，南昀总是能快他一步。

　　说实话，他很憋屈。

　　南昀也就让他这么一直憋屈了下去。从始至终，没让他拿到过一分。

　　说实话，他对于这劳什子比赛根本没什么太大的兴趣。要不是真的怕母夜叉把他套了麻袋，他真是想能躲就躲。

　　偏生的二中自己上赶着作死，硬要把南昀拖下水，连带着参赛人员不是什么好鸟，欺负了他同桌。

　　有仇不报非君子啊。

　　之后的时光里，南昀希望苏宇白和这群傻逼都不要再扯上任何的关系。从他们这滩泥泞里走出来的苏馒头，以后注定会比他们强大千百倍。

　　周围欢呼声四起，比赛台上的南昀赢下了比赛，成功把齐文杰剃了个光头送回了老家，不知谁先带头吹了声口哨大喊了一声:“牛逼——！”

　　四面八方接着就开始了相互呼应。

　　苏宇白站在观众席上，注视着站在世界中心的南昀，心脏扑通扑通地就要跳出去，他突然哑了嗓子发不出一点声音来，只能一个劲儿地趴在围栏边冲南昀招手。

　　企图发动波导能量和他来一场心灵感应。

　　南昀似有察觉往这边抬了抬头。

　　离群的星星穿越了光年和宇宙，终于坠落进了新的天空。从此，银光闪烁，璀璨纵生。

　　等到坐上回学校的大巴以后，南昀才把兜帽和口罩拿了下来。他是第一个窜回去的，不给其他学校有一丝一毫接触到他的机会，等到苏宇白跟着大部队一起上车的时候，就看他脑袋抵在车窗上，阖着眼。

　　说不累是假的。

　　大脑持续一天的高速运转伤神又费力，做到碾压全场，付出的心力更是比以往要多不知多少倍，能撑完比赛结束，都可以称得上是奇迹了。

　　苏宇白走到他旁边落座，想要帮他拉拉窗帘挡挡太阳，刚一伸手过去，身旁的人就悠悠转醒了过来，然后扫了他一眼，把自己的脑袋换了个方向，枕在了他的肩膀上。

　　“你等我坐好再靠着，”苏宇白企图把人从座位里挖出来，“小心睡得脖子疼。”

　　南昀实在不想动，整个人跟个没骨头的软组织动物一样，被苏宇白从身上拉起来摆正，等苏宇白调整好自己的姿势，又把他拉了回来靠在自己身上。

　　车身一阵震动，大巴即将启动。临近下午，大家的体力也都消耗的差不多了，上了车基本都靠在各自的座位上休息，没再像来的时候一样，吵的都要把车顶掀了。

　　南昀强撑着精神，缩在苏宇白颈窝里问:“二中的人没看见你吧？”

　　“没看见，他们注意力都放你身上了，哪儿有心情关注队伍里是不是有个我啊。”苏宇白也是觉着有些好笑，人都困成这样了还不忘担心他。

　　“看见也不怕，打服了就行了。”

　　“你不怕母夜叉找你麻烦？”

　　“她现在又不在。”

　　苏宇白把他的头往里按了按，以防他掉下来，无声地笑着。

　　也不是说南昀今天有目的的帮他报复了一下那些人，曾经的事就翻篇了。在他没有说算了的前提下，没有人有资格替他去原谅。

　　苏宇白单纯觉得，今天这样的日子，是值得纪念的。

　　以后七老八十了回想起自己青春岁月，这一幕一定会是被重点拿出来回顾的那种。

　　“南昀。”苏宇白叫他。

　　“嗯？”南昀道。

　　“你是怎么做到能提前知道答案的？”苏宇白边问边夸，“真的好厉害。”

　　南昀缓缓舒了口气:“之前被拉着去参加什么高中生知识竞赛，背过类似题库。”

　　“那你这算歪打正着？”

　　“屁，是他们二中的人出题太他妈废物了好吗。就这还市重点？五三都比他有意思。”南昀毫不留情地嘲讽着。

　　“说起来你当初就没想过考二中吗？你这成绩进师范也是绰绰有余吧？”苏宇白好像打定了南昀不会对自己发脾气，追着追着问。

　　“苏馒头。”南昀抬了抬脑袋，相当勉强地掀开一只眼的眼皮，“你怎么问题这么多？”

　　苏宇白也偏了偏头看他:“你不想答吗？”

　　南昀轻啧一声又靠了回去，语气淡淡的:“校服太丑了，不想去。”

　　实验中的校服是黑白配，乍一看很像电视剧里出现的那种。而二中的校服则是红黑相间，胸前的位置用黑线绣着二中的校徽。对比之下，实验中的校服确实要顺眼很多。

　　“这么有偶像包袱呢？”苏宇白没忍住，还是笑了出来。

　　“这叫对得起自己的审美。”南昀嫌弃他笑的浑身都在抖，颠的不行，不耐烦地拍了他一下，“别动。”

　　“南昀。”苏宇白收敛住了笑意，头一歪，和他的脑袋靠在一起。

　　“还有什么要问的？”南昀兴致缺缺的问。

　　“没了。”苏宇白看着前面的椅背，放空着大脑，“就是觉得……得跟你说声谢谢。”

　　“讨好我也没用。昨晚让你做的题我待会儿回去要检查的。”

　　“别吧我的哥，今天都这样了休息休息不行吗？”

　　“休息了你给我发工资？”

　　“……”

　　苏宇白叹了口气。只恨自己没有小金库。

　　南昀听着他唉声叹气的，埋着头笑了一声抬手拍了拍他的头:“好了。开玩笑的。今天允许你放个风。”

　　“谢主隆恩。”苏宇白相当狗腿。

　　“以后就不要说谢了。”南昀顺手下来刮了刮他的鼻梁一下，“我做这些可不是图你来谢谢我的。”

　　他这有些过分宠溺的举动很轻易地撩动了苏宇白的心弦，他张了张嘴，想要问:“那你图什么？”

　　最后在过于喧嚣的心跳声中放弃了这个问题。

　　南昀确实是没什么精神了，在苏宇白发呆的一小会儿时间里就睡着了。他的手从苏宇白的鼻梁上划过之后就随意地垂落在了他的身上，和苏宇白放在膝盖上的手磕了一下。

　　手背肌肤相贴在一起，迸发的心跳随着他传递过来的微凉逐渐平稳下来。

　　苏宇白轻轻舒了一口气，有些苦恼。

　　找机会是不是要去医院检查检查？

　　这容易心跳加速得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