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后我成了白月光本光

　　这项迈出第一步的亲密举动，结束于周成海进来传晚膳的打搅。

　　明寒亭耳根的薄红逐渐褪去，到最后目睹温煦白皙的脖颈也能保持镇定了，就是长久对视依然不能，会妨碍阻止语言进行技巧指点。

　　前后细算起来，温煦约莫有近半个月没有在逸云殿里留宿过了。因此当明寒亭提出要演戏做全套恢复侍寝时，他想了想，并没有着急着婉劝拒绝。

　　他实在很想念那张床榻。

　　又宽大又柔软。虽然揽月阁的床也很符合标准，但众所周知，国君大人的床榻是整个皇宫里最奢华舒适且没有之一的。

　　现下还多了床备用的褥子。

　　“这个不能用。”见温煦要扯过先前温澄书打地铺的被褥往榻上搬，明寒亭眼疾手快立刻阻止。

　　寝殿地板是由大理石铺就，常年按时节覆着层或厚或薄的羊绒毯，脏倒是不脏。

　　可被人用过沾了气味，明寒亭不想眼眸一闭净是温澄书身上那股刻意熏染的香料味道。

　　再者同床共枕......要两床被褥多显生分啊。

　　“请问陛下，这是为何？”温煦一脸不解，充分表达出什么叫看破不说破。

　　明寒亭少有被人抓着细问的时刻，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说辞来遮掩目的。双目短促相对，他从牙缝里囫囵挤出几个字眼：“放不下。”

　　棒极。

　　温煦险些失笑出声。

　　这就是纯情暴君吗？一动心就会降智的那种？

　　“臣不占很多位置，若单留一床，晚间翻动惹陛下受凉就不好了。”

　　他这话说的一半真情一半假意。

　　五月中旬昼夜温度均有升高，因被褥卷走而受凉的几率着实很小。

　　他现在对明寒亭的确没有刚来时的疏远淡漠，但如果能继续维持这样的君臣关系的话，他就不打算尝试进入更深的层次了。

　　要是明寒亭没有心上人或许他还能考虑考虑，跟着国君吃香喝辣，这满足他对享福的定义。

　　可明寒亭有，那就及时止损，对彼此都好。

　　明寒亭不是没有听出青年话里含蓄的婉拒，只是他突然在这话语中感受到了一丝危机。

　　——倘若他真依温煦各睡各的，以后可能就再没有同床共枕的机会了。

　　所以他不能放弃。

　　“孤是习武之人，怎会轻易受凉伤风。大不了......孤睡姿收敛一点，不将你挤到角落去就是。”

　　温煦难得露出惊讶。

　　他听到明寒亭这样说的第一反应是不是温澄书提及了有关书信的内情，否则狗皇帝没理由会在温澄书来燕宁后就陡然转变脾性的。

　　可这件事是北丘皇室的机密，仅北丘国君、他与温澄愿知晓，纵使温澄书想暴露也无从开口。

　　难不成明寒亭对他的动心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为什么呢。

　　就因为他在温澄书的衬托下，更契合明寒亭对白月光的期待了么？

　　温煦想着这唯一合理的解释，不由眸底泛冷，连原先那点不大在意的闲情也随之消散无踪。

　　“臣还是去软榻上歇息罢，臣旧疾未愈，太医交代不可与人亲近接触，恐夜间疾病发作会将病气过给陛下。”

　　一听就是推脱之词。

　　明寒亭蹙眉，不知该如何让人留下，只得挪动步子先挡住温煦的退路：“有孤在你自当不会发作病症，再说了，发作也无妨，孤又不是没照顾过你。”

　　嗯？

　　温煦诧然。

　　照顾过......是什么意思？

　　他蓦然想起上回风寒高热，那场恍惚中有娘亲拍背哄睡的虚幻梦境，该不会......

　　明寒亭无意拿这事向温煦证明他的关切，既然此刻情急说了，便也不多加遮掩：“你那日病得昏沉，身子滚烫烧的迷迷糊糊，孤就给你喂水降温，还抱你睡了一夜。”

　　他没提温煦伏在他肩头哭了一两个时辰的事，格外是毛茸茸和小馒头。

　　毕竟一国之君，要脸。

　　温煦垂眸半晌，等再度抬头时眸子里的星芒已然隐匿。

　　“谢陛下照拂。”

　　“单谢就完了？”明寒亭赶紧趁热打铁：“孤为照顾你可是整整一夜未阖眼，口头道谢不如身体力行的向孤表示表示。”

　　温煦无奈，总归是承了狗皇帝的一份人情。

　　睡就睡罢。

　　不过他有个条件：“臣还是得单独要床被褥，以免真将病气过了给陛下。”

　　......也行，反正是睡在同一张床上。

　　拉近关系这种事急不来，万一逼得太紧给人吓到就不妙了。

　　明寒亭自我安慰一番，终究还是不甚情愿的点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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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送套寝具就是半炷香的事，温煦谢绝昕云帮忙铺整的提议，亲自拾掇好被褥和锦枕。

　　明寒亭也很久没和他一起同床共寝过了，这会儿手里是拿了本书卷在翻，余光却始终追随着人来回移动。

　　那书卷上还残留着云雾雪松烘烤的香气，深深一嗅，鼻息间满是淡雅和清爽。

　　就像温煦。

　　青年总是冷的，笑起来也是。尽管时不时会露出乖巧或俏皮的一面，不高兴就变得气鼓鼓。

　　可他从骨子里透着一股清冷，仿佛与这世间的一切都关联不深。

　　或许是受成长环境影响的缘故罢，在暗处长大的人即使站在日光下也难以真正摆脱阴影。

　　他们都一样。明寒亭想。

　　“陛下？”察觉到身旁有阵目光游离，温煦偏过头，疑惑的轻唤一声：“臣穿的亵衣可有不妥？”

　　“咳、没有。”明寒亭眸子从他身上收回，因着这句话，又重新细看了两眼。

　　温煦的亵衣是从北丘带来的那身，明寒亭有跟他给新的，他嫌色泽太花哨，就一直挑素净些的在穿。

　　此刻他跪坐在被褥上，怀里抱着锦枕，乌墨发髻松散垂在背后，衬得面庞莹润精致。

　　宛如一枝晨露中初醒的玉兰，皎洁似月，不染纤尘。

　　明寒亭不觉看得有些愣神。

　　“陛下是又想起了太子哥哥？”

　　温煦其实没准备问的，奈何明寒亭眼底的悸动太过明显。

　　而那绝不会是由他本人挑起的波澜。

　　“你觉得孤每次看你的时候，都在想阿愿？”

　　话一出口明寒亭就后悔了，阿愿阿愿，当着温煦的面还叫得这样亲昵，不坐实是睹脸思人才怪呢。

　　“孤是说......”

　　“陛下会想也无可厚非啊。”温煦一笑截过话头：“臣若有个心爱至深的人，一定天天想他念他，连梦里也是他。”

　　闻言，明寒亭心里莫名生出一团说不清的闷气。

　　温煦就一点都不在意他对温澄愿的记挂吗？哪怕是被当作退而求其次的替身？

　　“那你可曾遇到过让你心爱至深的人？”

　　鬼使神差，明寒亭凝神问出这样一个问题。他看向温煦，那眸光炽热灼烫，将青年唇畔的笑意融化得更加清晰。

　　温煦并未作答，而是反问道：“陛下是否听过北丘有位骠骑将军，名唤沈喻？”

　　沈喻么？

　　明寒亭眸光黯了黯，这位威震诸国的战神将军他怎会不知。传言沈喻玉树临风，机警睿智，是少年时便一战成名的军事天才。

　　温煦既肯单独拎出来说，那就算是变相的默认了。

　　明寒亭倏然愤愤：“孤也很会打仗！”

　　他一双剑眉本就生的很锋利，伴随刻意咬重的字节上挑，没让温煦觉着凶狠，反倒是有种被比下去的赌气意味。

　　为什么要和沈喻比.....

　　他只想隐晦试探一下明寒亭知不知道自己头上长草了。

　　哦，看来目前还不知道。

　　温煦顿时有种报复成功的快意。

　　可快意完他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大对，他作甚要为明寒亭将自己当替身心生报复？

　　原本打的不就是靠神似抱大腿享福的算盘么。

　　眼见国君大人进入狂躁状态，非得掰扯一下他和沈喻到底谁更会领兵打仗，温煦当即飞速钻进被窝：“臣困了，陛下好梦。”

　　抽风止于智者。

　　试问有什么比看一个狗皇帝气得龇牙咧嘴还要强行忍耐更快乐的事呢？

　　没有。

　　温煦：果然舒坦~

　　明寒亭内心：啊啊啊啊啊！你把话给孤说清楚！孤是不是比沈喻厉害！

　　而明寒亭外表：“好梦。”虽然很气，但是得忍。

　　愤懑归愤懑，明寒亭还是履行承诺收敛了睡姿。以往同床都是长胳膊长腿随意伸展，占据大部分区域让温煦不得不在夹缝中蜷缩。

　　今日仅是身子侧伏，还额外给人留出大片翻身的空余。

　　温煦不禁暗自一嘲。倒是要多谢温澄书，若非明寒亭心念不止，他怕是也难给温澄愿当替身当的这么彻底了。

　　也罢。

　　横竖是有福享。

　　他向来不会过分为难自己，思绪纠葛瞬息就辄止，加之昨夜没睡饱，钻进被窝不多时便有困意袭来。

　　一头栽进美梦中的温煦自然无从看见，明寒亭在他呼吸平稳后方才缓缓启眸。

　　凝视他平静恬和的睡颜片刻，声量极轻的唤了声：“阿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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