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完别跑

　　桃源学校的放假周期是，两个星期为一个大周，前一个星期称A周，后一个星期是B周。黑板右侧的布告栏上贴着一张十四天的课程表，A周的星期一称为A1，星期二称为A2，……B周的星期一叫做B1,以此类推。
　　返校这天是B日，晚自习是老杨的语文，通常是，前两节课让大家看书，后两节课才讲课。
　　但是如果遇到特殊情况，老杨就会花一节课的时间来说教纪律问题。
　　比如今天……
　　“……你们来学校不是跟我学地，是跟你们自己学地，一天到晚……”
　　老杨已经在讲台上铺垫了半节课，才开始收手机。
　　又是上次那一套说辞，主动交的放假还，被搜出来的就放寒假还……
　　只见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塑料袋，然后开始劝解同学们上交手机。
　　“才一门我待窗户口站了半天，那些人手里有手机我都有数，快点自觉地交上来啊！”
　　因为是当场抓包，所以这次主动上交的人还不少，唐先禹也跟着交了出去，老杨也没说什么，既没有批评，也没有安慰，就像真的是在一视同仁。
　　但总有些同学，抱着侥幸心理没有交，更有甚者，早就准备好了应对这种突发状况的方案，比如印可儿。
　　印可儿刚才追剧人了迷，肯定是被抓到了，唐先禹见她在抽屉里扣扣搜搜一阵，然后就拿出来另一个手机交了上去。
　　老杨一边震慑那些妄图蒙混过关的学生，一边开始清点他们交上去的手机。
　　印可儿交了手机就回来，唐先禹凑过去小声说：“你有两个手机？”
　　“嘘～” 印可儿让他别说话，然后从便签本上撕下来一张便签，提笔开始写。
　　唐先禹知道她这是要传小纸条，就坐回去耐心等着。
　　不一会儿，印可儿就把便签推了过来。
　　印可儿是语文学习委员，虽然经常跟老师们对着干，但语文成绩也确实可以。
　　对整个学校大部分同学来说，语文可能就是高考中唯一看得懂的科目了，满分一百五，一般人可以拿个八九十分及格，印可儿可以把成绩保持在一百三以上，这也是老杨即使再看不惯她，也选了她当课代表的原因。
　　除此之外，印可儿还练了一手漂亮的艺术字，唐先禹看她写在纸条上的字，横不平竖不直，却都认得清，而且还飘逸又好看。
　　上面写的是：“交上去那个，是我在网上买的模型，二十块钱。”
　　唐先禹还能说什么呢，只能为同桌的机智点赞了。
　　老杨把那一堆手机装进袋子里，刚好第一节课也下了，便也没继续跟剩下几个漏网之鱼较劲，包好手机就出去了，据说办公室有个专门放学生手机的保险箱。
　　老师一走，班级里就响起不绝于耳的哀嚎，还有几道幸免于难的庆幸。
　　唐先禹也很后悔，之前他的手机一直放在寝室里，只有晚上和中午午睡的时候开一会儿机，早知道就不带手机来班里了。
　　之后的三节课，老杨没有讲课，而是处理了些事情，收了几个学生的贫困证明申请材料，宣布这周要月考，然后就让他们看了一晚上的书。
　　晚上回到宿舍里，唐先禹都蔫蔫的，以前没有手机，日子也是照样过，但是玩了几天手机的他，已经回不去从前的心境了，他还想接着刷白天没刷完的那几个帖子，想知道那对同性少年最后有没有在一起。
　　鲁洵他们都知道规律，都把手机放宿舍里，所以306就只有唐先禹一个没手机用了，鲁洵也没刺激他，稍微嘚瑟了两句就停了。
　　事已至此，唐先禹也只能认命，更加认真准备月考了。
　　桃源高一就已经分了文理科，理科班就只学语数外理化生，考试也只考四场。
　　月考安排在A6、A日两天，考试之前，学校要求学生把桌子里的书本等东西全部都带回寝室，或者堆在老师办公室里，因为即使是月考，学校也尽量向高考的严肃程度靠拢，每次考试都是按上次成绩排名，四个理科班按名次排座位。
　　唐先禹录取分数666，是全年级第一名，所以他的考场在一楼靠近凯旋门的高一一班，位置也是进门第一个。
　　每个班大约都有四五十个人，但是每间考场只有三十个座位，五列六排，所以年级主任老孙还从初中部那边征用了几间空教室。
　　桃源的学生不爱学习，教师讲课的时候也会经常扯些题外话，而唐先禹这种品貌学兼优的好学生自然就被反复提起。所以已经靠成绩打响了知名度的唐先禹，又用颜值折服了在一班考试的众人。
　　唐先禹对他们的讨论充耳不闻，顾自在位置坐下，等着监控老师进考场发卷子。
　　不过坐下之前，他也大致扫了一圈这个考场里的人。
　　在这个考场考试的，应当就是整个理科班成绩拔尖的那一波人，但真正认真的还真没几个。
　　同样来自七班的就有七八个，坐在唐先禹后面的第二名也是个男生，鹅蛋脸，头发比唐先禹短一点，修成斜刘海，挺非主流的。
　　再往后第三名，就是同班那个“不修边幅”的女同学许清。
　　做他左侧二列第一排的，也是个男生，人长得挺瘦，性格跟江子文是一种风格的，一直在跟周围的人说话，见唐先禹坐下，也凑过来攀交情。唐先禹看了他桌角贴着的信息条，知道这人叫刘江涛。
　　监控老师们还没进来，刘江涛把椅子侧了个面，朝着唐先禹坐着。
　　“你就是唐先禹啊！”
　　“我是八班的刘江涛，我们老孙经常在班里说你呢！”
　　唐先禹对八班班主任怎么说自己不感兴趣，无非就是夸赞啊，鼓励之类的。现在他比较好奇的是：
　　“年级主任是你们班主任？”
　　刘江涛：“对啊，你连这都不知道！那你成绩一定很好，待会儿给我抄抄……”
　　“我真是太冤了，居然坐了这么个鬼位置，小抄都不好翻……”
　　“不麻烦的，你就把答题卡摊开，我自己看，不用你传小纸条……”
　　平时作业给别人抄一下，唐先禹都不怎么在意，反而经常主动把作业那给池俊西抄。但是考试的时候，真的很不喜欢这种，耽误了答题时间，还会心里不舒服。
　　但他也不想在学校里营造出一种难说话的形象，而且看这个刘江涛的性格，如果这会儿拒绝了，说不定马上就到处说“那个第一名……就是个小气鬼……”之类的话。
　　心里挺犹豫的，面上却是直接答应了：“行吧，我做完了把答题卡放上面，能不能看到就靠你自己了。”
　　刘江涛喜笑颜开，当即开始称兄道弟：“哎呀唐哥真好，总算是救了我一命……”
　　他又在那边接着叨叨，唐先禹是不是应一声，不显得太不耐烦，但也没多亲近。
　　黑板上写着考试时间和警示文字，上方挂着一个圆钟，离考试开始还有半分钟的时候，两位监考老师才进门。
　　一位是生物老师吴姐，另一位是年级主任兼八班班主任的老孙。看得出来学校对这些“优等生”的考场纪律还是比较重视的。
　　“完了！”唐先禹听到隔壁的刘江涛哀嚎一声。
　　孙主任废话不多，也没自我介绍，直接开始发卷子。但没人再敢在底下搞小动作，因为不管是八班还是其他班，几乎都见识过孙主任的手段，每次查手机都是他带头，不知道多招人恨。
　　发完卷子，吴姐还是象征性的强调了一下纪律问题，然后两位监考就开始巡场。
　　第一场考语文，唐先禹不像印可儿那种专攻语文的，但是他语文成绩也不差，而且还是全面发展的，毕竟名字还在杨林尾中学门口挂着呢。
　　试卷除了材质不同，其他格式都跟高考一样，唐先禹拿到就开始写古诗词默写，这个分额挺大，而且不能瞎掰，所以很多人都会先看古诗词。
　　老孙先巡了几圈，下足了马威，然后就出去巡其他考场去了，因为他比较监考一考场，还是年级主任，得巡全场。
　　他一离开，不止正在考生们松了一口气，就连吴姐都松快了不少。
　　吴姐不止带七班的生物课，同时也教六班，所以考试上差不多一半人都认识她，因为吴姐为人幽默，教学不死板，很受同学们喜爱，于是考场氛围渐渐开始浮躁起来。
　　吴姐虽然和学生打成一片，但也不是完全不负责任，她警告的咳嗽两声，见二组前面那个男生眼睛一直往唐先禹桌上瞟，干脆搬了把椅子坐在了他俩中间。
　　刘江涛欲哭无泪，唐先禹却有些暗爽，他已经开始写作文了。
　　孙主任出去巡了一圈，马上就回来了，进门看到吴姐坐前面也没说什么，进去巡里面的区域。
　　于是一直到考试结束，刘江涛都没抄到多少题目。
　　月考的时间安排也和高考差不多，上午只考了语文，然后回宿舍准备下一场要考的科目，等铃响了去食堂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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